《心计》双瞳烟华

6、6

　　之前我就设计师重新调位问题和他讲了很久，双方各执一词都是好不退让，既然注定没有结论，还不如直接就把后果和他说清楚。
　　名晨从茶几旁边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份，递给我：“我这里有完整的退货理由，顾客都有签名证词，你看看。”
　　我看了他一眼，看他面上波澜不惊，似乎早有准备。翻开文件，上面都是本月度的顾客退款理由表单，Ａｔｈｅｎａ颇有口碑的一点就是完善的售后服务体系。上面的理由很多，但不外乎就是突然改变风格的珠宝和原本需要用的场合不合适，并且表示珠宝款式非常不错，愿意之后购买，有些甚至是直接再拿订单。
　　这些退货的顾客都是Ａｔｈｅｎａ的常客，也是社会高层人士，具有一定的鉴赏能力。特别是对于国内珠宝大师来说，这些年纪偏高的顾客往往喜欢原本的经典款式，能够让他们承认的新款并不多。
　　“姐，”名晨在我看文件的时候微微歪了头看我，“这份退货详情我上周给你抄送过一份，你没看？”
　　我看着他细碎的刘海滑过眉眼，将文件夹放下，展开一个爽朗的笑容：“没错，我看过。其实呢，我这次来是来和你谈谈新品发布会的事。”
　　“原来在这等着我，”他失笑，“姐，连你也来当说客？”
　　说客？董事会的人还没那个资格要求我来当说客，但是我默认了他的猜想，让他认为这完全是董事会的决定再好不过了。
　　“没办法，”我叹气，“谁让你一直坚持威尔迅夫人，连郑总都对你无奈了。这个时候我这个姐姐不出面谁出面？”
　　“哦，”他看起来很意外，“我以为他们只是要换掉压轴作品，没想到连主要嘉宾都要换？”
　　我们指的是Ａｔｈｅｎａ近几年最大的新品发布会，这是以高端珠宝为主的精致首饰，而主打作品则是母亲最近的呕心沥血之作——Ｓｔｅｌｌａ。
　　发布会会有大批专家前来鉴赏，其中有十件首饰会现场拍卖捐赠给慈善会，其余的则是标价出售。这次发布会还会有母亲Ｓｔｅｌｌａ的抽奖环节，幸运者会成为Ｓｔｅｌｌａ的合法拥有人。
　　而事实上，幸运者早已内定。名晨内定了威尔逊夫人，英国Ｎｅｖｓｔ集团的执行总裁夫人，本人也是国际上相当具有影响力的一位珠宝设计师。如果不是被曝抄々袭，那么去年度最佳设计奖项的得主会给她增添更多的光环。
　　我目前的想法是推掉威尔逊夫人的内定位置，换巴黎ＶＥＮＵＳ的首席珠宝设计师罗丝·史密斯。谁说内定位置一定要管理者位置的，罗丝夫人的珠宝设计名气响彻国际，由她来宣传Ｓｔｅｌｌａ是再好不过。
　　Ａｔｈｅｎａ现在正处于转型期，实力雄厚的伙伴并不多，母亲本人在巴黎享有一定的知名度，由巴黎本土的公司来合作比丑闻缠身的英国公司合作好多了。
　　“是我要求的。”我隐去了笑意，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威尔迅先生旗下的Ｎｅｖｓｔ最近抄袭丑闻频发，去年度的最佳设计奖也被指々控抄々袭，伦敦的审计局也介入了此事。一旦抄袭被证实，Ｎｅｖｓｔ将会被要求高价赔偿，把Ｎｅｖｓｔ和Ｓｔｅｌｌａ卖了都不够。”
　　我敛了神色对他说道：“虽然Ｓｔｅｌｌａ只是公司为了获得合作伙伴的一个跳板，但是这毕竟是妈妈目前很喜爱的一款项链，给威尔迅夫人这种人相信她不会愿意。要是被妈妈知道她的项链给了一个抄袭者，我想她会从新加坡直接飞回国揍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名晨有些不自在：“怎么可能……妈之前也知道Ｓｔｅｌｌａ的内定人选是威尔迅夫人，她不是也同意了。”
　　“那是Ｎｅｖｓｔ丑闻曝光之前。”我说。
　　“那么你的提议是什么？撤了威尔迅夫人，换谁？”他单刀直入。
　　“Ｒｏｓｅｍａｒｙ　Ｓｍｉｔｈ。”
　　“罗丝夫人……”他沉吟，“不错的主意。但是现在Ｎｅｖｓｔ的事还未尘埃落定，如果现在就换人，我的信誉会受到很大影响啊。”他眉眼间有了笑意，“姐，你想让我背上个‘落井下石’的名头吗？这样一来，以后谁还敢和我合作？”
　　我置若罔闻，这本来也是我的一层打算，借此消减名晨的公信力。“但是如果现在不换人，半个月后发布会一开就来不及了，而伦敦审计局的结果下月中旬才会公布。即使现在Ｎｅｖｓｔ的运行不受影响，下个月结果一出来，股市势必会下跌，Ａｔｈｅｎａ和Ｎｅｖｓｔ的合同也就作废了。”
　　“姐，”名晨双手交叉，背靠沙发，“你就这么确信Ｎｅｖｓｔ的抄袭丑闻是真的？”
　　“防患于未然总不错。”
　　“到时要是没有抄袭，那么Ａｔｈｅｎａ在伦敦的市场就算完了。爸爸最近才和李董签了西欧的市场协议，一旦这事发生，极光有可能会单方面终止。”
　　“这件事很棘手，”我以看好戏的心态懒洋洋道，“如果你一开始选的人就不是威尔迅夫人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Ｎｅｖｓｔ比Ｖｅｎｕｓ的实力要强，当初谁会料到会出现这种事。”他面无表情道：“现在换不换人都很麻烦，但只要过了审计那一关，什么事都好说。”
　　“你想插手？”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诧异道：“爸爸不会同意的，这水太深了。为了一纸合同，没有那个必要，现在换罗丝夫人就——”
　　“名蕊，”他抬眼看我，轻声对我说道：“这是设计部的事，我希望你明白，我是设计部的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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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太嚣张了！”
　　李依义愤填膺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竟然这样对他友好的亲姐姐说话！真的是啊哈哈哈……”
　　“拜托你，”我深呼吸了口气，“幸灾乐祸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吧？！”
　　“哪有……唉哟喂我胃痛，好像老毛病又犯了……”
　　“笑得肚子痛就直说。”我凉声说到。
　　“咳咳……说正经的，你那个弟弟好像不傻啊。知道如果把内定人的选择权让给你就等于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宁愿去解决麻烦也不换人选。”李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开始和我正经讲话，“不过你这件事也是有失妥当。不管怎么说，现在Ｎｅｖｓｔ还没有被官方证实抄袭，就这么换人选会给Ａｔｈｅｎａ造成很大的信誉危机。”
　　“所以我才放过他。”我轻哼一声，“不然就他的语气，我早跟他对上了。”
　　“是～吗～”李依奸笑，“难道名大小姐不是一时理屈说不出话吗？”
　　“李依。”我叫她。
　　“开玩笑。”她讪笑一声，“不过你们后来怎么收场的？没有闹僵？”
　　闹僵？我撇撇嘴，目前还不到那个时候。不管名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父亲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意，我又是Ａｔｈｅｎａ不可或缺的人物，他还不能和我翻脸。不然就算他踢走了我，董事会的人也不会罢休。
　　至于收场……
　　“他的秘书进来了，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说到这里，我想起洛霖推门而入时脸上万年不变的表情，心内冷笑。“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早就在门外听着，等不能收场的时候再进来。”
　　谁知道这是不是名晨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哎呀，”她叹息。“你遇上了一个好对手呢，蕊蕊。”
　　“我可不觉得他有哪里‘好’来着。”我说，“我讨厌棘手的人和物。”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李依轻笑，“好不容易有个让你名蕊也为之烦恼的人物，我可是要好好地看看。”
　　“看戏啊。”我笑了声，电脑提示有新邮件接收，我移动鼠标打开。“你也真轻松。”
　　是舒雅发来的邮件，上面是上周我让他们去做的市场调查。
　　“姐姐，轻松？”李依似乎不敢置信，“你你你……你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给周沐报备当跑腿人不说，还使唤着我去当对付蒋来的先锋。轻松？厚，亏你说得出口。”
　　我一边下拉邮件一边道：“你不是挺乐见其成的么，让蒋晴晴过得不好不是正是你想看到的么？”
　　蒋晴晴之前关于我和名晨的话让我更想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不仅是为了她说的话，也是为了告诉她我名蕊不是好惹的。
　　现在的房地产商有哪点不是掺水的？只不过一个是在质量上掺水，一个是在价格上掺水。蒋来在房地产立足几十年，这质量我是不可能把好的说成坏的，但是其他的可就不一样了。今年房价的上升除了炒房团的炒作之外，那些开发商们也推了不少的力。人民对高居不下的房价望尘莫及，心中怎么不会有一点怀疑？
　　缺的只是证据而已。
　　上海出台限购令，只是限制了一部分炒房的人，大部分被限制的反而是当地百姓。
　　如果有利可图，那么那些第一套房第二套房的说法就是一纸空文，官商勾结后证件就成了市面上可以随意买卖的东西。
　　我让李依联系在兰博当主编的周沐，给她传真一份有关蒋来各大董事的地下交易，上海的部分官员也赫然在列。
　　“对了，拿分传真里面关于官员的买房你让周沐自己决定要不要公布出来。如果她看不过眼，就在网上匿名发布吧。”我稍微低了声音，“让她小心一点，不要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