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沈容浅在潍城城门前失魂落魄的转了一圈，然后靠着柱子盘膝坐了下来，发呆。
他已经确认了，自己是……这情况该怎么说。用坤风他们地球上的说法，魂穿到了坤风身体里？
那坤风哪去了？他不知道。
他默默的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他又一天没吃饭了，刚被小狐狸带出那片永夜之地时，在边上一条小溪边喝了几口溪水，这会儿也渴得厉害了。
他身上还穿着坤风那一天的衣裳，不过已经是破烂不堪，泥土和血混合着黏在已经变成灰黑色的布料上，即使勉强洗干净了手脸，他也怎么看都像是个乞丐。
不过，这也不是当前最令他茫然无措的问题。
问题在于，这里是仙魔域交接之地，离他自爆时所处的浮鱼峰远的简直可以用光年来计量。
记得他年幼时，曾经在家族的书馆里翻到过一本《仙域游记》。是一个奇葩仙人所著，因为和他们沈家一个大乘期先辈交好，便送了他们家一份玉碟。
这位仙人认为仙人们平日里御剑飞行在空中，或是乘坐传送阵从一座城池到另一座城池，匆匆忙忙，未曾真正领略过仙域的瑰丽景致，故此放弃了御剑升空，驾着一匹马从仙魔交域之地启程，将整个仙域转了一圈。并将自己的见闻记录在了一枚玉碟上。
沈容浅依稀记得，这个仙人从仙魔交域地段跑马到沈家的沙陵城做客期间，大概走了七百多年！
而且，十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那匹“马”，是一只日行十万里，不输上品仙器的上古神兽！而且尽管这位仙人本身便有大乘期第三重的修为，在仙域行走的这上千年中，也屡次遇险，仙域之广袤凶险，可见一斑。
不必说他如今作为一个凡人，有限的寿命剩下的几百年都攒不出来坐一次传送阵所需要的五枚下品仙石。光他这肉体凡胎，也不可能承受的了空间撕裂时的撕扯之力。
但是，坤风这具身体，只有一种武之仙骨，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次结成元婴修为真仙。又不可能徒步走到沙陵城。
这一切，都意味着一件令他有些难以承受的事实。虽然重获新生，但他在这数百年里，都别想回到沙陵城去，去看看他的母亲如今怎样了。
他知道自己如今顶着这样的身体，不可能再与族人相认。但是他真的很想回到沙陵城去，看看他的母亲如今过的怎样……还有他的父亲，甚至还有他的弟弟，要是能远远的看看他们，哪怕只是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也很好。
耳边物事落地的清脆叮当声引得他回神，定睛一看，身前竟然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十几枚铜板，居然还有一枚下品灵石。
沈容浅眼神呆滞着抬起头，看到小狐狸正在他身前，用尾巴顶着一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皮球，顶上去，接住，顶上去，接住……表演的不亦乐乎。
周围围了一圈闲人，在它每次准确无误的接住那个被顶起来老高的皮球的时候，热情的拍手叫好。然后纷纷掏出几枚铜板，大方的扔到沈容浅膝前。
沈容浅：……呵呵。
原来，神兽是这么用的……
仙魔交界之地，因为魔族常常进犯而十分动荡危险，这里居住的多半是些贫苦的凡人和没有势力的散修。当然，也有些仙域守卫队的人员，会驻扎在这些边界城池里。
沈容浅扫视了一圈这些笑容真挚，衣着打扮一看便是凡人的围观群众，憋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各位了，这……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就到这里。”他冒着巨大的风险直接从小狐狸的尾巴上抢走了皮球，然后厚着脸皮捡起了地上的钱收到怀里。
被他打断了兴头的小狐狸一摆尾巴，背过身子不理他。
那些围观群众竟然浑不以为意，再次鼓掌，给钱，一边散去一边说着“改天再来啊！”，弄得沈容浅捡钱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些生活在危城里，朝不保夕的人们，是民风淳朴呢，还是闲的蛋疼？
走进城中，将那只小皮球还给小狐狸，看它又兴致勃勃的顶着皮球和他向前走，沈容浅额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难道他以后……真的要靠让这狐狸卖艺为生吗……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坤风小时候看见的那个耍猴戏的场景……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成股滑落。
用小狐狸赚来的钱买到了衣裳和食物饮水，沈容浅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确的意识到，原来他真的是个废物。
真正和沈家脱离了关系后，他发现，他真的什么也不是。这甚至和个人资质修为无关。
他在不被父母认可的痛苦中消沉度日，荒废了一百三十年，除了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增长的修为以外，他一事无成。如今，他根本没有能够赖以生存的技能或是本领。
站在街角，慢慢一口一口地咬着一个包子，沈容浅觉得自己直到今天，才终于认识了自己。并不高贵，也没什么高贵可言，他原来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他还有什么呢？连身体都并不真的属于自己。
落寞的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小狐狸站在他的肩头，也许是因为他终于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裳，小狐狸亲昵的将自己的长尾巴盘在了他的脖颈上，柔软的毛茸茸的耳朵依偎在他的脸侧，是他此刻能感受到的最美好的温度。
沈容浅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想吃点什么？你一直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前面的街角，有人在卖冰糖葫芦。”小狐狸似乎受到了他沉重情绪的感染，他脑中的声音低下去了几分。“那就叫我九阴吧。”
沈容浅皱眉。九阴这两个字，他总觉得《仙域游记》中提到过。
“送给你。”买了一支糖葫芦递给小狐狸后，沈容浅抽出一根糖葫芦，递给了站在一边站了半天的黑衣男子。
他见这人在糖葫芦摊前呆站了半晌，猜测他是没钱买一根，顿时升起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来。他自己活了一百三十年，才品味到没有钱，连果腹都不能的穷困滋味，如今看着这人，也就忍不住怀了几分好感。
在仙域，是很少有人主动在街上与人交流的。仙人们往往是冷漠高傲的，多言多事，通常意味着多灾。
这人用金色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眼神是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不发一言，接过了沈容浅手中的冰糖葫芦，咬了一口。
沈容浅展颜一笑，转身带着九阴准备去投栈。今天太累了，就将一切的烦恼，都留给明日吧。
“老板，一间房。”沈容浅对面容憨厚的客栈店主说。
“这位客人是和您一起的吧，那就是一间房两张床。”沈容浅脊背一凉，顺着客栈老板的眼神转头看去，那个黑衣面罩男跟来了……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一路有人跟着他……沈容浅侧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九阴，再看一眼那个沉默的男子，一时心跳如鼓擂。
低头数一下手上的铜板，只够一间下房。他还不想将那枚下品灵石拿出来。
沈容浅硬着头皮将手上的钱递给店主。“嗯，我和他一间房。”
到了房间，那个男人沉默的盘膝坐在了一张床上，看他样子，像是一位散修。
若是他想要自己的命，怎么防备也没用。相同的沈容浅直接倒在自己的床上，并没多问。或许他只是如同自己一般为钱所迫的人罢了。
“今天的故事。”小狐狸直接蹦到他胸口，要求道。
幸好仙域不少凡人都饲养着普通的生灵做宠物，幸好九阴每次与他交流都是让声音直接响在他的脑海里。所以这只小狐狸除了外貌喜人外，看上去并不像什么珍稀灵兽，不那么容易惹来强者的注意。
沈容浅瞟一眼那边盘膝打坐的黑衣人，把心一横直接开口讲起了地球经典童话故事——灰姑娘。
虽然他自顾自对着一只狐狸讲故事的行为，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容易像个精神病。但是沈容浅明显感觉到，那个男人也在认真听着。
他为证明这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在九阴催促他的时候，那个黑衣人的身体也不安的动了下。
他的故事讲完了。
“然后呢？”
一个微带喑哑，很有磁性的男声响起，吓得习惯了九阴响在脑中的声音的沈容浅打了个寒颤。
居然是那个一直沉默着的黑衣人。
沈容浅躺在床上，侧头看他一眼，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然后灰姑娘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吧。”
包括九阴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骗人的。”黑衣人半晌之后，说道。
“和丫说话，看他是不是每次张嘴都只说仨字儿。”正要陷入梦乡的沈容浅被九阴吵醒了，嘴角一抽。
沈容浅犹豫了一下，他确实对这个莫名其妙跟着他的男人有点好奇，但同时又很忌惮。既然他已经主动说过话了，他问两句，也不为过。
“仙人？”他小心翼翼的问。
“算是吧。”
躺在沈容浅头边的九阴抖了抖耳朵，沈容浅回头看一眼它亮晶晶的小眼睛，不忍心让它失望，却不知问点什么，憋了半天：“你是本地的修仙者吗。”
这是废话。看他这样子，就不可能是。
“并不是。”这次黑衣人回答后主动接了话，“有何事？”
沈容浅索性直言，“我对潍城这里一无所知，我来自很遥远的地方。现在我身无长物，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黑衣人沉吟了一下，居然直接扔了个储物环给他。“拿着里面的东西，明天和我一起去潍城仙域守卫队那里应征吧。”
沈容浅不可思议的接下，“可是……”
“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凡人。但你身边那只异兽应该帮得了你。这储物环里的就算是付你的房费。”说完，他闭上了眼睛陷入冥想，一副拒绝再谈下去的样子。
仙域守卫队！
沈容浅握着那只储物环猛地起身，如果他进的去的话，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一方面，仙域守卫队有很多外缘成员，对于修为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反而对于侦测魔族动向之类的异能更多些，而且据他所知，仙域守卫队成立几百年来，除了最初的应对小股入侵的魔族的初衷外，还多了许多其他的职能。这里是仙魔交界处，对于人员的需求更大，也许他真的有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说仙域守卫队里级别达到一定程度的仙人，每十年都有一次回到仙域主城述职的机会，如果他能在有生之年爬上高层，也许就有机会回到沙陵城。沙陵城离仙域主城，御剑数日可到。
也许他真的还有希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