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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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痛，像被人抽走了浑身的筋骨，连一根小指也动弹不得。这感觉，简直就像当年喝了上百坛美酒痛醉了那一大场，终于醒来时一样。
沈容浅浑浑噩噩的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入目竟是璀璨无垠的星河，他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似乎伸手便可触及的繁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不等他多看上一秒，一帧帧画面便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般兜头而下，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三天后，他慢慢地伸出了双手，放在眼前。然后震惊得呆怔了半日。
抬头看，那璀璨的星河像是一个迷阵不断流淌着，旋转着，绚烂着，没有一刻停息，也没有一刻变换，永远是那旷阔无垠的星海，永远是那数之不尽的繁星。
“我到底是谁？”他终于踉跄着起身，头顶的星辰似乎仍是触手可及，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摸不到。
回想着这几日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场景画面，那并不是他的记忆。那是……坤风的。从出生，到成长，到仙域，到那场爆炸。他能清晰的感受他的喜怒哀乐，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全部思想。就像，他就是坤风一样。但同时，似乎又有个声音在坚定的不断提醒着他，他是沈容浅。
他还能记起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能感受自己的过往情感。但是，当他伸出双手，他看到的，并不是那双熟悉的手。
他不敢置信的起身，转身四处寻找能够映照出自己的影子的东西。
这似乎是个奇怪的山洞，而从上方洞口数日不变的星夜判断，他并不觉得自己仍在浮鱼峰上。
抬头，他离洞口这片星空只有不盈一尺的距离，而转头，四周却是一片嶙峋的岩壁。他走到山洞的岩壁旁，感受着自己空空荡荡的丹田，果然提不起哪怕一丝仙力。
不过相较自爆真魂后莫名的复生以及他脑中突然涌现的属于坤风的全部记忆相比，仙力尽失简直不算是什么问题。看着似乎只有几米高的山岩，他决定先徒手爬出这个奇怪的山洞。
将手扣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时，旁边一块颜色教旁者略深的岩壁上灰尘掩盖下的一段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用双手拂去那段模糊文字上掩盖的灰尘和植被，他看到一行深深地，镌刻在岩石上的行书。
“若是我带着醉意出生，或许就能忘掉所有悲伤。”
莫名的，眼眶酸涩。他用手指慢慢拂过这行文字，食指被这锋利坚硬的山石划破，心似乎也被这嶙峋的笔锋划破了，渗着看不见的血。
在他闭着眼睛克制将要落下的泪水时，那行文字上，赤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他指端渗出的血珠被吸入岩壁，那行字似乎，更深邃了些。
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平下了心绪。顺利的爬出了这个奇怪的山洞，他发现，自己面前，根本无路可走。
这里似乎是一座高山的顶峰。
他绕着这片方圆不过三里山峰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山峰的边缘，尽是陡峭直壁，望下去，是层层叠叠的云海，没有任何落脚之处。他毫不怀疑自己一脚踏出去，便会摔得尸骨无存。而抬起头来，则是近在咫尺的璀璨星辰。在这里，没有日夜轮转，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星夜。
他已经失去了内视的能力，但不必内视他也知道自己体内绝对没有元婴，这已经不是他的真仙之体了。所以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辟谷的能力，这并不是猜想，因为，他已经被凡人的饥饿和干渴折磨得简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已经不再去想自己到底是谁了。和叫人恼火的饥渴的相比，和死亡慢慢降临的痛苦相比，他是谁，他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已经不重要了。
是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场本该形神俱灭的爆炸中复生至此，但他知道，自己又要再一次面对死亡了。没有上一次的决绝和痛快，他拖着一具毫无反抗能力的虚弱躯体，一具凡人的躯体，在慢慢的被磨去生机。
他拖着踉跄的步子，走了几步，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他歇了片刻，然后，抱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执念挣扎着爬到他爬出的那个山洞边，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撑起身子跳了下去，他用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掌抚摩着那行文字，渗着血珠儿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赤金色的光辉倏然照亮了这个狭小的山洞，连上方无垠的星河都被夺去了色彩。
被光芒笼罩吞噬的沈容浅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一片柔软丰茂的草地上了。
这似乎是一处山脉的腹地，那座高不知几何，上方层叠云海缭绕的陡峭高山，令他不得不怀疑正是困了他数日的那座。
被饥渴和疲惫击垮，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死亡的阴影似乎已经彻底消散。他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连续不断的梦境中，每次醒来，都觉得过去离自己很远很远，远的像是前世的故事。
“你醒了。”一个声音直接出现在的脑海中，他诧异的站起身来四下张望，入目尽是一片空旷，除了在星空下连绵着随风摇摆的青碧草原，和那直耸入云的巍峨高山。
不过，在第六感的指引下，他迟疑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脚边那只刚刚到脚踝处的小小一团赤金色绒球，嘴角抽搐了一下。
尾巴真长，蹲下身子，他认真的打量这个形肖狐狸的生物。
真像一只袖珍版的小狐狸，那赤金色的绒毛看上去手感好极了。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摸摸它毛茸茸的尾巴。
“收回你伸向我高贵毛发的脏手！”小狐狸向后蹦了一下，有身子三倍长的尾巴在身后戒备的竖起来，像是在示威。
沈容浅收回手，沉吟了片刻。真诚的跪坐在它面前，低下头颅：“多谢您救我一命。”
小狐狸浑身倒立的毛发软了下来，尾巴在身后得意地摆了摆。
“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在下，沈越仙尊门下弟子沈容浅，来日必报此恩。”沈容浅看它不做声，犹豫着问了句。看它的形态，也许是妖修。
“道友你妹啊！”小狐狸蹦上了他的膝头。“报恩什么的，那就讲个故事吧。”
沈容浅瞪着膝头这软软的一团，他说话的风格和这软萌的外表真心不搭。要不是这里只有他俩，他一定会以为这些直接响在脑中的声音是哪个仙人的传音入密。
其实，他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只狐狸说话的风格，竟然有些像……坤风？
不过，讲个故事？他心头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
在仙域的绝大多数土地上，一切都还遵循着自然界的常态定律，日月轮转，四季变迁，草木生长，生灵繁衍。而少数的奇异疆域，蛮荒大泽上，多半孕育着珍奇异兽，不是真正有机缘的人，纵使在附近徘徊千年，也不能得其门而入。
这样的一个永夜之地，或许就是某位上古神兽的领地呢。
眼前这只能够与他交流，思想类似人类，形态奇异的“狐狸”，也许，就是一只幼年神兽……
这个想法令他的血液整个都沸腾了起来。低头再看一眼这只舒展着长长的尾巴，等着他“讲故事”的小狐狸，他刚刚燃起的热血瞬间冷了下去。
上古神兽，即便正处在幼年，也不是像他这样境地的人能够染指的，过分的贪婪只会带来灭顶之灾。托这只异兽的福，他已经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再想更多，就蠢得可笑了。
再看看这只软趴趴贴在他大腿上，用温软的肚皮和绒毛靠着他的小狐狸，他收起了脑中翻涌来去的痴念，从坤风的记忆力刨出了一个地球上的宣传真善美的童话故事。
这只狐狸怎么看都是一只幼兽，作为一个有道德有原则的仙人，他有必要给这个看上去还十分“天真”的孩子以正确善良的引导。
想清楚后，沈容浅清清嗓子：“在很久很久以前……于是老爷爷将自己这些一顶也没卖出去的斗笠一顶一顶的帮菩萨们戴了上去……菩萨们留下了满载着食物的雪橇……于是老爷爷和老奶奶过上了一个丰盛的新年。”
小狐狸听他讲完，从他膝上蹦了下去，兴致勃勃地将自己长长的尾巴盘在头顶，想要模仿成那个斗笠的样子，结果看上去更像是一坨金灿灿的……屎。
沈容浅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小狐狸显然听懂了他的嘲笑，愤而将尾巴从头上荡下来，甩了沈容浅一脸。
这绒毛又软又密又温暖，沈容浅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笑个毛线！不过那些仙人为什么要感谢老爷爷给他们戴斗笠？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稀疏的秀发，不变成寸毛不生的秃子？”
沈容浅闻言目瞪口呆。
“坤风？”他忍不住试探的喊了一声。
“不要用那么难听的名字喊我好吗！”
沈容浅尴尬的呵呵了一声。“那我们，就此别过？不过……您知道我怎样才能从这里走出去吗？”
小狐狸的尾巴耷拉了下去。沈容浅紧张的看着它。
“每天讲一个故事，我跟你走吧。”
……
“成交！”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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