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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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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师父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华誉眼神一凛,带着冰冷,就连他眼角的泪痣都似乎寒冷了几分。
他极快的搂起夏凉凉往旁边一闪,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忽然多处了一个窟窿,上面冒着烟。
她惊魂未定,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清脆的笑:"我还以为谁呢,敢问华公子光临寒舍是要为哪般?"
华誉淡淡撇她一眼:"准备两间房,我在你这儿住下了。"
她愣了愣,随即露出更灿烂的笑:"原来、原来是无处可去了!有生之年能见你如此狼狈我也死不足惜了,哈哈哈。"
如此婉转银铃的笑声终于吸引了夏凉凉,她从华誉怀中抬起头,顺声望去。
是几年前路上遇见的那个女子,似乎与华誉是旧识,听他叫唤,似乎是叫什么胡泉。比起四年前,现在的她更加美丽动人,像是锐变的蝴蝶一样。乌黑的长发被发簪盘起,只留余丝在白皙干净的脸颊两旁飘动。嫣红的嘴挂着笑,眼睛弯成月牙,星星点点的像夜空发亮的星星,耀眼极了。她虽然只穿了朴素简洁的曲裾裙,但在她看来,却比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子都要花枝招展。
她想,这莫约就是师父说的,人美,穿什么都美。
说到华誉,她抬头望了望他,只见他抿嘴,面部表情的看着胡泉,神情专注的像一个情深的夫君,她心里有些酸楚,拉了拉他,轻声问:"师父,咱们可以不住这里吗?"
华誉还未说话,站在不远处的胡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揉揉她长发,笑的温柔:"小姑娘莫担心,我对你师父不感兴趣。"
心思被戳破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她憋红了脸,沉默半晌,终于低低的哭起来。
胡泉料到了她所有反应,却不知她会哭,当即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挠头。"这、这……"
华誉蹙眉,淡淡的扫胡泉一眼,后者立刻直起身子:"我这就去准备房间。"说完就迈着军步离开了,走了许久才猛然回神,这儿明明就是她的地盘,怎么听他语气倒像他才是主人!不禁捂脸泪流满面,这分明是奴性在作怪啊!
这是离皇都不远的朝南的山谷,泉家谷,在谷主胡泉的盛情款待下,他们住的很是舒服,尤其是看华誉折磨胡泉的时候,她看着心情格外好。
相处了几日,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华誉会与她如此要好了。虽是女子,却毫不在意男女小节,大咧霸气却又不失分寸,能进能退,长得漂亮还很聪明,如果她是男人,恐怕也逃不过这样的美人计罢!
但是若问夏凉凉这辈子最讨厌谁,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是胡泉。因为她太美丽,美丽的让她不安……
华誉每日都会去练功修行,若没有事情的话,胡泉也不会在她面前转悠,她身边的丫鬟换了人,毕恭毕敬的让她有些不习惯…...想起珈蓝,她又忽然惆怅了几分。
已经三日了,她还是没从华誉和肆少的口中问出一点儿关于珈蓝的消息。在如此担忧与失望的心情下,却迎来了言幼辰。
看见他没事,她自然是高兴的。
提起裙摆,她飞快的穿梭在小道之间,欢喜的往华誉练功的屋子跑去,门口看守的小厮是认得夏凉凉的,所以行了礼便放她进去了。
说来也奇特,他练武修行的地方不是草屋木屋,而是把这一块儿小山打了洞,进驻进去。
沿着这条阴冷幽深的石路,她摸着黑走了进去,里面很安静,偶尔还能听见滴滴答答的雨点儿声。走到深处有一扇门,推开它,就可以见到她美如谪仙的师父。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华誉练功的模样以前天天见,不得不说他身穿月牙白长袍挥舞剑把的样子真的是美翻了,像书中走出的美男子,妖孽的不太真实。但几月前开始他一直忙碌,便没机会再见着他的英姿了。
她捂着胸,按捺住澎湃的心情,抬手就准备敲门。
蓦然,隔着厚厚的檀木门,里面传来了轻微的交谈声。准备敲门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放下了,因为她听见了胡泉的声音。"那个姑娘已经找到,你要怎么处理?"
姑娘?哪个姑娘?好奇心驱使她继续偷听,屏住呼吸,她趴在门上,克制自己尽量不要发出动静。气氛尴尬的沉默半晌,华誉开口了:"嗯,杀了。"语气淡漠,一如当初杀那个端茶的姑娘一样毫不在意,轻描淡写。
"可是她不是你家徒儿的侍女么?她舍得让你杀她?"
"……她不知道。"
"那她知道了你可别后悔。"顿了顿,胡泉换上笑:"人家姑娘与你无怨无仇,贸然杀人可不是你做得出来的。"
华誉似乎对她很是信任,虽没有掏心掏肺的忠诚,但夏凉凉肯定,胡泉知道的华誉,一定比她多。想到这里,她的心似乎更难过了。
"对我与凉凉不利的人,留着何用?"华誉却这样说。
她的耳朵像是钻进了千万条蜜蜂,嗡嗡的响,她什么都听不见了。一张干净精致的脸霎时变得通红,最后却又无力苍白。她低着头,一步一步,踩着来时的路孤独回去。
在门口守门的小厮见着夏凉凉,诧异:"夏姑娘,你怎那么快出来?华公子的确在里头呀!"
她抬起头,艰难的扯出一丝笑:"莫告诉他我来过,本想给他惊喜,可要送他的东西我忘在房间了…..."她说得断断续续,脸愈加苍白,像一个难受的病人。
小厮看她一脸难受,点点头:"姑娘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夏凉凉露出感激一笑,带着那一身孤独,快步离去。
小厮顿了顿,憋红了脸对着前方娇小的身影喊:"姑娘,生病了要去看大夫,莫弄坏了身子。"那个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儿停住脚步,转身对他骤然一笑:"谢谢。"
那笑靥如花的模样让以后很多年,他娶妻生子了再忽然想起,还是会怦然心动……
她有些疲倦的坐在房内的躺椅上,顺手抓起一旁的折扇,轻柔地摇晃着,像一个即将垂死之人度过的最后一点儿安逸生活。
对他无利的人不留,那么她呢?以后她也不能对华誉再有什么可用之处了,他是不是也要杀了她?就这样迷糊又难过的想着,也忘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梦中的世界很安详宁静,她一直记得身边有人在吴侬软语的呢喃,声音轻柔好听,可让她说出是男是女,她还真是分不清……
她想他。
"师父……"
身旁的人停止了呢喃,她蹙眉,有些疑惑,但是马上的,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窒…...她被人紧紧的抱入了怀中,脸颊被人轻柔的扫过,像是一个个情深的吻。
多么美好的梦,可是她却感觉呼吸难受。想睁眼,却意外地发现眼睛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她嗯哼的轻吟一声,鼻翼吸入了陌生的芬芳,便更沉的睡了下去。
华誉把她抱进里屋的房内,脱了她的外衣,将她安顿好了之后才坐到她身边。
近期闲来无事,想起好几日都没有陪她了,于是从石洞出来之后便来了这里。
他看着这一张正渐渐锐变的小脸,眉目都柔和了。他伸出手,细细的用指腹摩擦她细腻的脸,看着她的容颜,倒真有八九分像了那人。于是他放松了心情与戒备,在她旁边陪她。
她似乎梦见了不好的东西,连眉头都紧紧蹙着。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伸出手,掌心内探出了无数银丝,他闭上眼轻轻念了几句,银丝便快速准确的往她脑袋里延伸,形成可怖骇人的景观……只是步丝的人却温柔到小心翼翼。
有异物袭击,就算在睡梦里,夏凉凉还是会警惕的防范。只是,她动弹不得,只得感受它在自己的虚幻世界里穿梭自如。
所幸它很快的便退出了她的身体,她狠狠地挣脱,终于艰难迷惘的睁开了眼睛。看见来人,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师、师父……"说完,她顿了顿,神色立刻黯然了下去。
他几乎是马上捕捉到了她表情里的难过和失望,他伸手擒住她小巧的下巴,眯眼细细研究她的任何表情:"怎么了?凉凉,发生了什么?"
她想撇开头,却无奈他箍的紧,只好抿唇:"师父,你找到了珈蓝了,是吗?"她语气淡淡的,他也莫约猜测到了她知道了某些事情。
华誉冷下脸:"谁告诉你的?"
"……"
"言幼辰?"
"是我自己听见的。"她实在不能连累了他,何况他还救过她。
他拧眉,细细回想,关于珈蓝的话题他只在今天与胡泉讨论过,聊完她便喊着有急事离开了山谷,那么她……他的脸色骤然缓和许多:"怎么去山洞也不告诉我?"
"我无意偷听。"夏凉凉抿唇,诚实道。"师父,珈蓝呢?"轻柔紧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低空飞行。
一阵沉默,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