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9、拨得云开见月明

　　他不动声色，微微笑，“陆大侠坐这么近，可把我打量了个仔细？”

　　陆小凤打了个手势，感叹道：“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一张十分英俊的脸，这张脸可以让无数女孩子赴汤蹈火。”

　　卓东来道：“爱上我了？”

　　陆小凤叹息，“差一点。”

　　卓东来道：“差哪一点？”

　　陆小凤道：“我是男人这一点。”

　　卓东来笑，“多谢恭维。”

　　陆小凤道：“作为感谢，可否让我瞧瞧你的伤口？”

　　卓东来道：“何必对这个感兴趣？”

　　陆小凤道：“便当我好奇。”

　　卓东来挑眉，抬手解开了衣襟，在他心口靠右半寸，一记乌黑掌印鲜明，触目惊心。

　　陆小凤道：“水天娇果真不曾伤到你。”

　　卓东来淡淡，“女孩子的剑不过是玩具。”

　　陆小凤道：“你不可能带着这么个伤跟花满楼把手言欢大半个晚上，那么这个伤只能是在你离开花满楼之后，回到你这个院子之前造成的。”

　　卓东来道：“确切的说，是在我踏入屋子的一瞬间造成的。”

　　陆小凤瞪大眼，“你是说有人事先潜入你的房间，我观察过，想经过院子进入你的房间而不被发觉，几乎没有可能。”

　　卓东来微微低下头，“我不允许任何人踏入我的院子，所以这个院子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这个规矩从没有人打破过，所以就算我在院子里放上一百道机关，有时候我也是会惫懒忘记检查的，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本就是人精神最松懈的时候，何况我刚跟花满楼说完话，心情十分愉悦，自然就有了疏忽。”

　　陆小凤道：“你警惕性降低，那个人才能在听到你的脚步声之后立即屏蔽住呼吸。”

　　卓东来道：“确切的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呼吸，除了他拍在我身上的掌心有着温热之外，我感觉不出他丝毫活人的气息。”

　　陆小凤沉默一会，道：“他隐藏在门后，在你开门的一瞬间，猛然朝你发难，你已来不及后退或者反击，只能稍稍错开心口部位。”

　　卓东来摇头，“我连丝毫反应的余地都没有，那一瞬间，我任人宰割，要么，他匆忙之中出手稍偏，要么是他有意留我的性命，当然，对于那么个人来说，出手匆忙造成失误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陆小凤道：“你是说他有意留你的性命？”

　　卓东来道：“目前为止，我只能这样认为。”

　　陆小凤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知道他是谁？”

　　卓东来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也不着急，不管他是谁，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的。”

　　陆小凤道：“你似乎很期待。”

　　卓东来道：“我很感激，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没有要我的命，下次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我想我会好好谢谢他。”

　　陆小凤道：“怎么谢，用刀子谢？”

　　卓东来笑，“你可太不浪漫了。”他倒是个挺浪漫的人，披了衣衫取了瓶紫色的以水晶瓶盛着的葡萄酒，取了两只以紫琉璃雕成的酒杯，为二人分了两杯酒，笑道：“我不怎么喜欢醉酒，不过偶尔饮上一杯，还是十分不错的。”

　　陆小凤道：“酒还有这么奇怪的颜色？”

　　卓东来道：“这是波斯国进贡的高等葡萄酒，是某一位客人送给老爷子的贺礼，你知道，老爷子眼里除了凤翔酒，其他一切酒类都是下等，这瓶酒只有便宜了我。”

　　陆小凤道：“你喜欢紫色？”

　　卓东来啜了口酒，微微眯起眼来，十分沉醉，“紫色令人入迷。”

　　陆小凤道：“紫色高贵典雅，但喜欢紫色的人往往性情偏执。”

　　卓东来道：“这酒不合你口味？难道你也只喜欢用粮食酿出的黄汤？”

　　陆小凤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小小一杯实在不够，吊起了我的酒虫来，卓总管只怕没有更多的酒来满足它。”

　　卓东来晃了晃手指，“太贪婪的人往往面目可憎，不懂得克制自己欲望的人往往十分可悲。”

　　陆小凤道：“你嘴唇的颜色与这酒的颜色完全相同。”

　　卓东来道：“哦？”

　　陆小凤忽然站了起来，整个上半身越过桌子，一手扣住卓东来下巴，朝他唇上吻去，他的眼睛似火，他的唇似火，但卓东来没有丝毫反应，他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他握着酒杯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陆小凤终于退开，血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卓东来，你真是个混蛋。”

　　卓东来浅浅啜了口酒，几乎是微笑着道：“多谢恭维。”

　　陆小凤道：“你是个极聪明的人，你发现我一直在观察你，就把我的注意力渐渐转移，让我误以为你对老爷子有非同一般的感情，你从我身上掏走十万两银子，让我以为是你对我发现了你的秘密而恼羞成怒，却原来这也不过是你吸引我注意力的一种方式，这样你就从被动转作了主动。”

　　卓东来道：“这些我不否认，我却没有诱导你喜欢上我。”

　　陆小凤道：“你确实没有，却乐见其成，你利用这一点，把我当个猫崽子般逗弄。”

　　卓东来摸了摸唇，笑，“所以你利用这种手段，想要扳回一局？”

　　陆小凤道：“你错了，我只是想表示，就算我当真喜欢上你，也不会遮遮掩掩不敢承认，我虽然不讨厌与你玩各种各样的游戏，但并不喜欢被人逗着玩。”

　　卓东来道：“你似乎忘了问问我的意见。”

　　陆小凤再次凑近他，拇指在他唇角轻轻擦过，笑道：“我不必问，你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喜欢男人这种事虽然不太好令人接受，但我想卓总管并不会拒绝自己心里的感觉。”

　　卓东来道：“你自认已十分了解我？”

　　陆小凤道：“何不试试看呢？”他端起了酒杯，轻轻啜了一口又放下，道，“我喜欢醉酒，喜欢大口喝酒，并不表示我不懂得品酒，我明白得很，大口喝酒跟慢慢品酒各有好处，各有妙处，各有各的好。”

　　卓东来盯着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

　　陆小凤道：“再见。”

　　卓东来依旧没有反应。

　　陆小凤走到门口，又转过身道：“你好好养伤，别作践自己身体，晚些时候我会再来。”

　　听着他脚步声远，卓东来才微微叹息一声，抬手抚上嘴唇，眼中神色晦涩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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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踏入内院的时候，天色刚刚擦了黑，竹影摇摇，他想起昨晚突袭他的那个人，想起突袭卓东来的那个人，再想起前几日每晚上踏入竹林时候的心境，心中没有丝毫不郁，甚至觉得很愉快，不管怎么说，梳理清楚对卓东来的感情脉络，让他多日来心头雾霾瞬间散尽，一片澄净天空。

　　屋子里灯光明亮，有人推门出来，朝陆小凤招手，柔声道：“陆公子怎么不进来，老爷子等的都心急了。”

　　那是个娉娉婷婷有着柳叶眉丹凤眼气质如水的女子，陆小凤发现，这女子竟然没有穿鞋袜，赤着脚往屋里走，隐隐约约有些叮咚声响，似乎环佩，似乎铃铛。

　　陆小凤盯着她的脚，“夫人可是姓华？”

　　女子转头朝他抿嘴一笑，没应声，抬手拂起晶莹珠帘，往小厅里去了。

　　杜徳彰声音从小厅传来，带着笑意，“小色鬼，这你都打听？”

　　陆小凤大步走了进去，“老爷子可着实冤枉了我，我单知道城外有个华里屯，那里的姑娘有脚踝上带铃铛的习俗。”

　　杜徳彰道：“素素是杜福的堂妹，她家里头似乎还开了个小酒馆，那里……想必你是去过了吧，那里的酒怎么样，嗯？”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那里的酸辣鱼令人垂涎三尺。”

　　杜徳彰温声道：“等这几日忙活过去，你想回家便回去看看罢。”这句话是对华素素说的，她微微低着头，素白双手已绞的发青。

　　华素素低着头道，“多谢老爷子。”又道，“我去端菜。”

　　杜徳彰点头，笑道：“今日你便尝尝素素的手艺。”

　　陆小凤惊奇，“夫人竟然亲自下厨？”

　　杜徳彰笑，“女人下厨天经地义，有什么稀奇……你过来看。”

　　在他身前有一张雕木小桌，桌上放了一块黝黑铁石，边上一粒鹅蛋大小夜明珠，将这石头镀了层淡淡光辉。

　　陆小凤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就是花满楼的礼物？”

　　杜徳彰眼神异常狂热，“不错，别看它不起眼，不久之后，这将是一把傲视天下的神兵。”

　　陆小凤没有说话。

　　杜徳彰转头看他，皱眉，“怎么，你不这样认为？是觉得我手艺有差，还是认为我眼力不行？”

　　陆小凤叹息一声，“我自然……”

　　杜徳彰打断他，“还是说，你和花满楼一样有着妇人之仁，书生之见？”

　　陆小凤正色道：“花满楼是一片善心，怎能当他是目光短浅之辈？”

　　杜徳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陆小凤道：“不过我并不反对比武为神兵寻主。”

　　杜徳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能明白我的。龙骨于我，就好像武功高绝的人看见了绝妙招式，一名剑客看到了绝世神兵一样，我迫不及待想让它成形、显灵，你知道，但凡神兵，都是有灵性的。”

　　陆小凤道：“我知道。”

　　杜徳彰转身搭上他肩膀，笑道：“你能应下承办比武大会这事，我很欣慰，无论如何你得陪我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