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85、爱至深处无怨尤

　　仔仔细细检查过静如尸身与静如居处，凶手行事倒是利落，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陆小凤应承时候多利落，但寻找凶手谈何容易？

　　唯一可疑的便是那个小和尚元庆，但元庆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孩童，还没逼问几句便开始呜呜的哭，人家刚没了师父，又被怀疑，那是说不出的委屈，只有多嘱咐憎会，多多留意这个孩子，也不能当真如何。

　　二人推辞寺里挽留下山，下山时候恰是日暮，夕阳正好。

　　卓东来表情一直平稳，淡淡，甚至还安慰陆小凤，“这事原不必急，我总觉得，找到风十二，自然也便找到杀害静如的凶手。”

　　陆小凤道：“你怀疑风十二弑师？”

　　卓东来道：“他连老婆孩子都可利用，师父又如何不能？”

　　陆小凤道：“女人没有了可以再找，师父却恩重如山。”

　　卓东来不再说话。

　　沉默一会，陆小凤忽然站住了。

　　卓东来走出三步，回头瞧他。

　　陆小凤道：“你还记得这里么？”

　　卓东来淡淡道：“午时刚走过的路，我记性没那么差。”

　　陆小凤道：“午时我刚在这里发誓，我刚刚消除你心中不安，你刚刚对我全数信任，我却又说出那种话……我为此道歉。”他鞠躬，满脸真诚与忏悔，“请你原谅。”

　　卓东来笑一声，“我要你道歉何用？”

　　陆小凤道：“我却一定要道歉，就算那只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

　　卓东来打断他，“下意识的反应的才最真实，比你说出口的任何一句话都真实。”

　　陆小凤道：“我总是个人，不是畜生，不必靠下意识来过活。”

　　卓东来偏过头去，微微叹息，“你何必说这种话来欺我，我——”

　　陆小凤抢身到他面前，抢声道：“不要放弃信任，不要对这段感情产生怀疑，不要放弃我们……不要。”

　　卓东来盯着他眼睛，好一会才道：“这个你放心，已经到如今地步，为此放弃岂不笑话。或许……或许你对我从不曾信任，至少不曾完全信任，这不过是过去。”

　　陆小凤眼中如同燃烧着一簇火焰，他也同样，他抬手，紧紧握住陆小凤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卓东来温柔的时候极致温柔，此时却没有一丝一毫温柔味道，因为本就是发泄。

　　尝到血腥滋味，陆小凤却莫名心安了，“那么以后呢？”

　　卓东来舔一下嘴唇，唇上有血，他淡淡道：“我们有大把时间，你我可以赌一把，赌这一份不信任彻底消弭，我敢拿一辈子来赌，你敢不敢？”

　　陆小凤大声道：“谁不赌谁就是龟孙子。不过——”

　　卓东来眯起眼，“不过如何？”

　　陆小凤道：“不过原不必用那么长时间，那么多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做点别的事，我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学会一件事。”

　　卓东来道：“什么事？”

　　陆小凤道：“你还记得雍州城蔡大户府里的地道么？在那里，你曾说过，要我信任你，说实话我很惭愧，我一直没有做到，毕竟——”

　　卓东来叹息一声，“我明白。”

　　陆小凤道：“从现在开始，我对你绝不会再有一丝一毫怀疑，不管你做什么，就算要我的命。”

　　卓东来盯着他许久，笑了，“这种信任，谁有此殊荣？”

　　陆小凤道：“以前只有两个人。”

　　卓东来道：“花满楼跟西门吹雪？”

　　陆小凤不否认，“你却与他们不同，他们是我的朋友，而你不是。”

　　卓东来道：“我与他们却也十分不同，花满楼实在让所有人自惭形秽，西门吹雪虽杀人，却也是个至为纯粹的人，与那样的人交朋友，绝对可以一辈子信任。”

　　陆小凤道：“不错，我对他们毫无条件的信任是因为他们本身值得。”

　　卓东来道：“我呢？”

　　陆小凤道：“对你的信任是我心甘情愿，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他伸手，做了个手势，“所有，一切。”

　　卓东来握住他的手，“你既然敢给，我就接下，当然，你什么时候想要要回，我也不会反对。”

　　陆小凤道：“你我何不一赌？”

　　卓东来叹息，“赌本太大。”

　　陆小凤道：“你我现在，刨去感情，难道还剩下什么？”

　　确实已经不剩下什么了，生命，信任，荣誉，所有能给的全都给出去了，仔细想想，这种爱是多么可怕，他们竟然还可以享受，还可以从中得到快乐。

　　话说回来，或许也正是这种激情，才能获得对等的极致快感。

　　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可能遇到一个让他如此撕心裂肺爱着的人，就算遇到，也不一定有胆量像他们两个这样去坦然面对与接受，这到底是一种劫难还是幸运，倒是难说了。

　　至少陆小凤回头自己前半生，总是要感慨一声，怅然回首，浮生如梦。

　　来凤堡下属永远尽职尽责，吃食住处都已备好，随同谢灵童每日必报的信，还有另外两封信，一封来自花满楼的小楼，一封来自怀安县城。

　　来自怀安县的自然是报备九龙山下情况，说是花满楼与西门吹雪声音已可清晰听闻，听来气息尚足，只是花满楼似乎受了伤。

　　来自花满楼小楼的信是紫湮留下的，说凤九天在京城安定住脚，回头来接她，诸多感谢辞令。

　　如此陆小凤也可心安了，舒舒服服吃饭，可惜卓东来禁了他的酒，晚上所有娱乐也被迫取消，卓东来真的是管人习惯了，饶是陆小凤，也不敢提出疑问。

　　吃了饭，洗了澡，被迫吃了一大碗乌黑药汤，卓东来依旧没有忙完，陆小凤等着等着，还真有些倦了，不是卓东来太谨慎，今日陆小凤确实算不得舒泰，卓东来的三成掌力威力不小，又有毒药作祟，到底于身体不爽，卓东来进门时候，陆小凤已经歪在床头。

　　卓东来放轻脚步，走到床前，低下身去看陆小凤的脸，看了良久，忍不住笑了。

　　笑声却又一顿。

　　陆小凤忽然睁开眼，眨眨眼，道：“东来你好不解风情，我以为你定然要——”

　　卓东来轻声道：“如何？”

　　两人近在咫尺，陆小凤探身，便吻上他的唇。

　　卓东来摸摸他头发，柔声道：“今日苦了你了，我以为你早已歇下。”

　　陆小凤叹息，“确实颇有些劳累。”

　　卓东来转身灭了烛火，笑道：“那就睡觉。”

　　陆小凤拥他入榻，“我却有个疑问。”

　　卓东来道：“唔？”

　　陆小凤道：“我身体本不该这么差的，老实交代，药里可是放了别样物事？”

　　卓东来也不否认，“多加了几样安神药物罢了。”

　　陆小凤道：“确定不是催眠药物？”

　　卓东来道：“若是催眠，你此时还会醒着？”

　　陆小凤眨眼，“那自然是我有意等你。”

　　卓东来道：“等我作甚？”

　　陆小凤手指滑入他衣襟，“自然是——”

　　卓东来打断他，拍开他的手，“你便不能消停一晚上么？”

　　陆小凤笑，“这可真不像卓总管所为，你为了不想让我干那事，就在药里下催眠药？”

　　卓东来伸出手往他腰侧去，叹息，“你可真——”

　　陆小凤叫道：“你敢再点我昏睡穴试试。”

　　卓东来指头便不好点下去了，遂虚虚按在他腰侧，道：“我也是为你着想，人这精元总是有限，你最近一段时日损耗的也太过厉害，便你身体好些，今日有伤在身，总该好好歇息。”

　　两人抱拥一会，陆小凤渐渐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卓东来骈指如风，干脆点了他穴道。

　　出其不意，陆小凤只有苦笑的份了，“东来，你……这是作甚？”

　　卓东来道：“既说了我来，你做什么急？”

　　陆小凤苦着脸，“早急的要命。”

　　卓东来“唔”了一声，没了后文，半晌才道：“听今日那云萱姑娘口气，你莫不是认为那个孩子是你的？”

　　陆小凤一愣，没想此时卓东来却说这件事，这本就是他不太好启齿卓东来偏偏没问的，竟此时说了，他斟酌措辞，“是个男人便会有莫名其妙的虚荣心，总是会有自我陶醉的毛病的，我虽然时常告诫自己，但一直改不过来，我也实在觉得头疼。”

　　卓东来道：“如果那孩子是你的，你会怎样？”

　　陆小凤道：“那是风十二的孩子。”

　　卓东来道：“如果是你的呢？你会怎么办？”

　　陆小凤道：“我没有想过。”

　　卓东来道：“说实话。”

　　陆小凤道：“确真没有想过，但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我不会为了一个孩子就放弃你。”

　　卓东来沉默一会才道：“江湖多风霜，不管是谁都渴望温暖，家庭的温暖，有个爱人，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一切可以得以传承延续……你真的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