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草长莺飞二月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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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极少出远门，每次出远门时间也不会太长，但这一次，已经破了记录，因为他刚离开长安城就收到一封信，一封让他不得不立马赶到江南的信。
此时已是黄昏，遥遥有几处单薄炊烟，他却根本不愿意到那里去，他宁愿自己搭起帐篷，将就一些干粮。
幸好风景甚好，暮风寒凉，不断拍打衣袂，登高而望远，他忽然有了兴致取出箫来，此情此景，或可怀旧一二。
此地叫做九龙山，取意九龙交会之意，是由九条山脉汇集于一处而形成的大型山脉体系，九龙山平均海拔并不高，至少此时西门吹雪站在山顶也未觉得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恰因了九龙山山势不高又极有名，以往游览旅客甚多，近几年官府忽然下了令，禁止游客到访，这处也便逐渐萧条下来，故而登山虽有宽阔山路，此时山上游客，也不过仅仅他西门吹雪一人而已。
暮色愈重，西门吹雪忽然收了箫，他忽然发现竟然有个人缓缓往这处走，那人速度不快，却也不算慢，不过片刻便到了山脚，原地站了一会，开始登山，方向是半山腰的那个小村子。
西门吹雪再一次拿起萧来，他已经看得出这个人绝对是练家子，并且像极了他认识的一个人，但是与不是，都无甚所谓，就算是仇人来了，对他也没有太大影响。
但没多久，那个人竟然转了方向，径直朝他而来。
这个人是谁？不是别人，恰是花满楼。
花满楼自与陆小凤分别，便一路不停往江南走，自然是要回他的小楼。
眼睛不便，就算谢灵童留下了马，他也无法骑，他自然可以请马车，并不比他走路快多少不说，沿途该错过多少风景？所以一般出远门，他都会早早出门，就像他到长安的时候是正月十六不假，他离开他的小楼却是腊月时候的事了，今日已经是二月廿三，他想三月初应该能回到小楼去。
他也确实开始想念小楼里的那些花草，开始有点担心小楼里的那位姑娘是否有闲心照顾它们。
所以他赶路不觉脚程快了些，此时似乎天色已晚，他却已经来不及赶到下一个城市落脚了，幸好山村借宿也不是一次两次，就算是荒郊野岭，他也能寻到一两个小村落。
虽是山路，可算平坦，花满楼登山没几步便听到了箫声，一种绝不可能在这种荒山出现，绝不可能出自山野村落的美妙声音。
他自然乐理十分精通，一听便知是行家，箫声和缓，气韵悠长，吹箫的不仅要是一位心地开阔温柔端雅的君子，还必定有着极为高深的内力，花满楼改变方向，朝箫声而去，他忽然生出了与这位高人结交的心思，萍水相逢，箫声指引，岂不是有缘？
吹箫的人似乎已经沉迷乐声，接连换过几首曲子，甚至有几首似乎信手拈来不甚完整，但箫声一直未断。
箫声中断，是因花满楼忽然顿住了脚步，满面惊愕之色。
西门吹雪道：“为何停步？”
花满楼吁了口气，再一次举步，缓缓走近，“西门庄主……幸会。”
西门吹雪道：“因何而来？”
花满楼停在三步外，“为箫声所动，不觉走来，庄主萧中造诣匪浅，在下十分倾慕。”
西门吹雪道：“不敢。”
花满楼道：“庄主……也露宿此处？长安一别，这么快便相见，你我可谓有缘。”
西门吹雪忽道：“我若不当先开口，你是否便要转身离开？”
花满楼愣了愣，摇头，笑道：“花满楼岂是那般无礼之人？在下只是……有些惊诧。”
西门吹雪道：“惊诧我这种只会杀人的人竟然也会吹箫？”
花满楼道：“我本以为吹箫的定然是位谦谦君子。”
西门吹雪冷下脸，“我不是君子。”
花满楼道：“却原来是我错了，能吹出这种箫声的，除去心底宽和无挂无碍的君子，还有一种人，真正热爱音乐，心地澄净不为世俗所干扰的人。”
西门吹雪冷笑，“我不知杀人几许，却原来还算心地澄净？”
花满楼正色道：“庄主杀人不假，将杀人化为一种艺术，献身于剑岂不正是心地澄净的一种？”
西门吹雪默默看他一会，忽然道：“你是要到村子里去投宿？”
花满楼道：“庄主难道不是？”
西门吹雪道：“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村子么？”
花满楼一愣，“请教。”
西门吹雪道：“那是个已经步入暮年的村子，那个村子里没有一个年轻人，只有十几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他们的房屋早已经破败的不能居住，他们都住在树上。”
花满楼稀奇道：“住在树上？”
西门吹雪道：“村东有一棵合抱之树，那些老人在树上搭了简单的棚子，住在树上，除了吃饭，他们根本就不愿从树上下来。”
花满楼闻所未闻，缓缓摇头，“这倒是桩稀奇事。”
西门吹雪道：“你还要去投宿？”
花满楼抬头看一会暮色，他自然看不见，但他可以感觉的出来，“看来今晚应是无雨，在树上睡一晚上，也算一种独特体验。”
西门吹雪道：“我已经搭好了帐篷，完全可以住得下两个人。”
花满楼一愣。
西门吹雪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把帐篷让给你。”
花满楼笑起来，“因为我是个瞎子？”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因为你是陆小凤的朋友。”
是陆小凤的朋友，不是西门吹雪的朋友。
当然，花满楼也并不想跟西门吹雪做朋友。
花满楼道：“庄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花满楼受之有愧，我还是另觅他处罢。”
他转身，西门吹雪忽然到了他跟前，没有说话，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花满楼欲开口，却忽然皱起眉。
西门吹雪也皱眉，“你有话说？”
花满楼竖起耳朵，“你听——”
已经不必倾耳细听了，远处传来的隐隐震动迅速朝他们靠近，他们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颤动。
两人神色大变，无缘无故，山体如何会颤动？便是一人会有错觉，两人不会同时产生错觉。
西门吹雪捏住花满楼手臂，道：“是大地动——”
花满楼也猜出来了，“那村子里的老人——”
此时此刻，他们首先想到的都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小村子里住在树上的十几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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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府一向富庶，怀安县在安庆府是数一数二的大县，自然也是十分繁华热闹的，陆小凤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天，现在是黄昏，他正在县里最豪华的酒楼淳风楼里坐着，独独占了一个包间，叫了一壶茶，几样零碎小吃，等人。
他等的，自然是卓东来，卓东来昨天传信，今天戌时到亥时之间会过来，那么他就一定会来，没有人会对卓东来的话提出质疑。
戌时一刻，十数匹极为神骏的马驰进怀安县，径直到了淳风楼，卓东来跳下马，解了紫缎披风，早有下属前来接了，陆小凤也已经在门口笑着迎他。
卓东来看到他也是一笑，回头对属下道：“你们且去安歇，不必伺候了。”
十数名属下俯身告退。
陆小凤朝他伸出手，笑道：“好大的威风，京城里王爷也不定有你这般排场。”
卓东来握住他手，笑道：“京城里王爷自然请不到陆小凤乖乖等候。”
陆小凤眨眼，“你怎知我便一直等着了？我也是刚刚过来的，凳子还没坐热。”
卓东来道：“今日有风。”
陆小凤道：“我知道，风还不小。”
卓东来道：“这么大的风，你若刚从外面晃悠回来，头发竟然可以丝毫不乱？”
陆小凤一愣，喃喃道：“改日我也要学你弄个发冠戴戴的，至少不会被人摸了行踪去。”
卓东来摸一把他头发，笑道：“其实这样也没有不好。”
陆小凤道：“有什么好？”
卓东来道：“披头散发才叫做陆小凤，你见过哪个浪子把头发给束起来的？”
陆小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忍不住捏紧了他的手，道：“东来，我——”
卓东来立马打断他，“三天时间，应该是够了，你探听的怎么样？”
陆小凤道：“廿三号中午，花满楼确实是在这里用的饭，自南门而出，此后便再无行踪。”
卓东来沉吟，“南门——”
陆小凤道：“出了南门人迹便少，到下一个城市至少得八十里，花满楼根本没有到那里去。”
卓东来道：“八十里？”
陆小凤道：“其实这中间本来还是有两个小县城的，但自从十八年前官府下了禁令之后，那两个县城的人就被强制迁移到周边城镇了。”
卓东来道：“因为那两个县城距离九龙山极近。”
陆小凤道：“不错，以前九龙山附近十里都有官府的人派守，但就在不久前，官府的人忽然被撤，就算如此，九龙山附近早已荒无人烟，也是极少有人到那里去的，听县里的人说，九龙山现在已经是土匪接连出没之地。”
卓东来道：“你已去探查过？”
陆小凤道：“我是昨天去的，山体已经完全坍塌，官府正在清理，严禁任何人靠近。”
卓东来笑，“你何时那么听话的？”
陆小凤也笑了，“东来知我……但我也实在瞧不出什么，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石头和土，以及一些被连根翻出地面的草木。”
想起那处狼藉，他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卓东来道：“你真的觉得花满楼会被压在那下面？你别忘了，花满楼的功夫并不比你差。”
陆小凤道：“可是算着他的脚程，到傍晚恰恰便是在那附近，山体忽然坍塌，如果他恰恰在山上的话，就算他武功再高强，也逃脱不了。”
卓东来看他一会，忽然托起他下巴，道：“来，笑一个。”
陆小凤苦笑，“东来……”
卓东来道：“我给你三点理由，可以让你立马振作起来。”
陆小凤道：“你说。”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草长莺飞二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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