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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生死不过一念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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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东来醒来时候,嗓子依旧干涩难忍,但扑鼻异香让他瞬间警觉。
睁眼处,一张放大了的精致面孔正在他跟前微微笑。
这张脸说不上熟悉,绝对不陌生,恰恰便是凌玉坤冰棺里的那张脸,凌玉波。
凌玉波笑道:“警觉性不错嘛,这么快就醒啦,我以为最少还要大半个时辰。”
卓东来清了清嗓子,颇有些讶异。
凌玉波笑道:“怎么呀,在想怎么你没有哑巴么?难道我便那么笨,只会用一种毒药么?我跟你说呀,我在四川唐门里待过小半年,这世上毒药不说全都知道,至少知道个七八分吧……你试试看,你的嗓子这会可是好好的呢。”
她说话既缓且慢,温柔娇俏,只如她容颜一般,只如二八少女一般,单是瞧着这张脸这副嗓子,说不出的娇憨可爱,若说这样的女孩子可以勾引的那么多男人为她疯狂,卓东来绝对相信。
但那些人里一定不会有他,他自然对美色毫不所动,只是再一次清了清嗓子,微微动了动手臂,微微叹息着道:“凌小姐可否稍微让开些,也好让我喘口气。”
此时卓东来正在红罗帐内仰面躺着,凌玉波便几乎是压在他身上的,撑着两条手臂在他胸前,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凌玉波微微嘟嘴,“你真是个坏男人,我出生长这么大,还没谁嫌我重呢。”
卓东来道:“凌小姐确实不比一只燕子重多少,但卓某人实在是承受不起。”
凌玉波道:“你为什么连一只燕子都承受不起?难道你其实没把自己当男人?”
卓东来眼也不眨,“我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却也是个受了不算太轻的伤的男人,凌小姐再压下去,我或许就要伤口迸裂而死了,凌小姐难道其实不是想毒死我,而是想压死我?”
凌玉波笑倒在他胸前,“你这个人说话真是有趣,比那些闷得要死的臭男人好多了。”
有人冷冷道:“臭男人哪里有一个好东西,你当他便不酸不臭么?”
说话的人刚刚进门,这却是个熟人了,水天老母。
凌玉波道:“他既不酸也不臭,不信你来闻闻?”
水天老母冷哼一声,远远坐下了。
凌玉波道:“你没事做了也别来烦我呀,没看见我在忙么?”
水天老母道:“你尽管忙你的,我又没扰你。”
凌玉波眨眨眼,终于从卓东来身上起来,站在床边,捏了缕头发,笑道:“好了好了莫生气了,我知你是担心我,但你别忘了,他虽然有一副男人皮囊,却终究不是个真正男人呢,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水天老母冷冷道:“我也不是男人。”
凌玉波道:“你不是男人,我也没嫌弃过你呀,这么些年,除了我哥,我也就让你一直跟着我了,还不满意么?”
水天老母冷笑,“说得这样好听,当初你毁了我容貌作甚?”
凌玉波道:“你怎么还计较这个,你想想呀,你长的挺好看的,若是忽然看上别人抛弃了我,我岂不伤心的很?”
水天老母浑身发抖,好一会才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对你的心思这么些年了变过一分一毫不曾?你难道便不能体恤我一两分,为我做一两件事么?”
凌玉波道:“说这么多,原来是求我办事,你早说么,还让我乱愧疚一把的。”
水天老母恨恨目光盯上卓东来,“这个人,逼死我三个徒弟,让我在江湖上好没面子,你何不杀了他为我解恨?”
卓东来此时已经坐了起来,也仅仅是坐了起来,他想,此时靠近凌玉波些危险应是会小些。
凌玉波转头看一眼卓东来,道:“你那些徒弟反正都不成器,你也没用心教过的,死了便死了呗,若心里难受,回头我让我哥去找来十个八个女孩子交给你调|教便是了,他么,可杀不得。”
水天老母冷笑,“他为何杀不得,你难道又看上他了?”
凌玉波抬手摸了摸卓东来额角,道:“他呀,他本领可高的很呢,我看上他有什么稀奇?”
水天老母站起身,“是么,你让开,我便不信我杀不了他。”
凌玉波便笑的弯下腰去,“哎呦,你便别说笑话了,你以为我稀罕他的功夫么,他有些东西可比他的功夫俊多了。你看看,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其实在他手里过不了三招,你女儿跟着他跑了,徒弟被他杀的杀,掳的掳,你以为他靠的是武功么?他靠的是这儿——”她指了指脑袋,这一点是谁也不否认的。
凌玉波道:“他不仅聪明有办法,还敢做敢为,跟他比起来,你们可都是窝囊废了。”
水天老母冷笑,“他这样好,你以为他会为你所用么?他连个男人都不算,你以为他会为你魅力折服么?”
凌玉波道:“你也不是个男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水天老母一噎,气的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凌玉波不再理她,坐在卓东来身边,笑眯眯道:“我听说你以前是在雍州给一个作坊老板当总管,现在又在给来凤堡的幕后主人做总管,你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打动你的,我看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卓东来道:“你想让我给你当总管?”
凌玉波道:“总管也成,智囊也成,便是要做我男人,也不是不行,总是多替我出出主意,我这人呀,实在不太爱动脑子。”
卓东来道:“我让令兄受了伤,杀了顾寒星跟林墨白,你当真丝毫不计较?”
凌玉波道:“那些人死了便死了,你比他们强太多,我还珍惜他们呀?我要与你计较,你此时能这么安稳么?”
这一点卓东来也不能不承认,“凌小姐对我这样看重,我真是受宠若惊。”
凌玉波道:“别说这些没趣的话,来说说你的条件。”
卓东来道:“其实我也不爱给人当总管,不过是没有资本罢了,我手里若是有钱,两个来凤堡也可以建的起来。”
凌玉波嘟嘴,“我才不要那种劳神费事的玩意儿,你要钱我有的是,我却不要劳什子武林门派。”
卓东来道:“凌小姐想要什么?”
凌玉波眼睛亮起来,“天下第一,我只要天下第一的名头。”
卓东来道:“依我看凌小姐已经是天下第一。”
凌玉波咯咯笑起来,“你这人竟还会说甜言蜜语,真是有趣——”
卓东来道:“凌小姐难道觉得当今天下还有敌手?”
凌玉波道:“自然是有,就算没有,这时候江湖人只怕都已忘了我凌玉波这个人,我也不能一个人在屋子里自封天下第一呀。”
卓东来道:“原来凌小姐是想找几个人挑战,继而成名。”
凌玉波道:“你这样说也没有不对,你来说说,我该挑哪几个人好?”
卓东来道:“若说江湖武功第一,当然首先要推少林武当,武当木道人折损门派,武当至今萎靡不振,便不必说了,少林方丈大悲禅师的功夫当是十分不错的,也不会辱没了凌小姐身手。”
凌玉波笑道:“你这人真是狡猾,大悲几十年都没出过少林,我若要找他就得进少林寺,那么多和尚或许一不小心我就死在里面了,那时候你便自由了是不是?”
卓东来叹口气,“凌小姐有问我就有回答,凌小姐若一定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凌玉波咯咯笑,摆手道:“别紧张呀,我就是逗你玩呢,大悲大和尚我早就见过啦,十二年前我就跑去跟他打架,你猜谁赢了?”
卓东来道:“只怕谁也没赢。”
凌玉波奇道:“为什么谁也没赢?”
卓东来道:“凌小姐若是赢了,世上必定就没有大悲这个人,大悲若是赢了,凌小姐又怎么会用这种口气问我?”
凌玉波道:“你说的也差不多,其实当时是我输了,然后我就悄悄潜进少林寺偷学他们的七十二绝技,我一共学了十八样,比大悲还多了五六样,谁知道跟他打,还是没赢,我便不服气了,天天缠着跟他打,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大悲忽然闭关,说受了重伤,要调养调养,还给我来了封信,说我武功实在好得很,他佩服得要死——其实我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我其实打不过他呢,不妨彼此给个台阶,你说是不是?”
卓东来心里暗暗吃惊,口里道:“凌小姐又执着,又不钻牛角尖,真是难能可贵。”
凌玉波道:“大和尚当年给足我面子,我也不能再去打扰他,这时候他都一大把胡子了,我去跟他打架不是欺负人么——你再说几个,最好说几个年轻人,像那些老牛鼻子,我都交过手呢,没意思的很。”
卓东来道:“江湖后起之秀说来不少,其实能入眼的也不太多,我数来数去,也不过只有四个。”
凌玉波道:“哪四个?”
卓东来道:“这四个人中,我最佩服的,要数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花满楼。”
凌玉波道:“可我听说他是个瞎子。”
卓东来道:“花满楼确实是个瞎子,但论武功,论品性,论实力,他都当得起一流高手的评价。”
凌玉波奇道:“论武功那是自然,论实力我也可以理解,怎么高手和品性还有关系?”
卓东来道:“心性狭隘之人练武往往会入歧途,会多瓶颈,但对心性宽和之人来说这种可能性就小得多,凌小姐说是么?这位花公子恰恰便是心性极为宽和之人,人品可说天下无两,他的武功么,便是我,也不知深浅。”
凌玉波道:“你这样说倒也没错,不过跟一个瞎子交手就算赢了也不光彩,我可不爱让别人说我欺负人。”
卓东来道:“第二个人也是个和尚,江湖人称老实和尚,他虽然叫老实和尚,但谁也不知道他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因为这个和尚是个会杀人的和尚,据粗略统计,死在他手里的人最近五年至少也有四五十个,但谁也没有见过他出手,有人说他的武功已经不在大悲之下。”
凌玉波拍手道:“这个不错的很,算一个。”
卓东来道:“第三个人是个神偷,叫司空摘星,听说他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人比得过他。”
凌玉波道:“我呢?我的轻功也不差呀?”
卓东来道:“凌小姐用的是东瀛忍术,这个么,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了。”
凌玉波道:“好吧,这个也算一个。”
卓东来道:“最后一个人,也是最有名气的,当属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两年前,月圆夜,紫禁巅,一剑破飞仙,西门吹雪在于南海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城一战之后,听说已经达到了无为无剑的境界,跟他一比,前面的三个人便只能算第二流的高手了,跟这样的人过招,才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凌玉波道:“这个人我知道,你不说我也要会一会他的。”
卓东来道:“这个人恰恰就在长安城。”
凌玉波道:“是么?”
卓东来道:“我甚至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凌小姐若想找他决斗,我立马可安排。”
凌玉波笑起来,“那自然是好得很,但你是否忘记说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