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61、花开堪折且须折

　　惨叫是由池田房内传出，卓东来陆小凤赶到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房外候着，房中只有两个人，花满楼和谢灵童，当然，还有昏迷倒地的池田，池田维持着双手紧抱脑袋的姿势，脸上全是愤怒不可置信之色。

　　谢灵童迎上来，道：“花公子说房内有一股奇特的香气，所以——”

　　花满楼道：“陆小凤，你来闻闻看？”

　　陆小凤确实是有研究的，空中香气已经很淡，但陆小凤依旧辨认出来，“这是一种由波斯远渡而来的极为高档的香料，与我们的牙香颇有些类似，但价格要高得多，便这么一小撮——”他伸出手指捻了捻，道，“便能要价千两黄金，这是连宫里贵妃都极为宝贝的香料，能用得起这种香料的，不仅要十分有钱，十分懂得享受，也定然是个大美人。”

　　卓东来瞟他一眼，“你倒精通的很。”

　　陆小凤打个哈哈，“其实香料男人也完全可以用，但这么高端的，恐怕只有女人会下这个血本了。”

　　卓东来道：“顾先生呢？”

　　谢灵童道：“已遣人去请。”

　　便这时候，众人让出条路来，一个瘦高身材温润眉目的中年人快步走过来，他手里拿了个灰色小布包，朝卓东来微微一躬身。

　　卓东来道：“顾先生不必多礼，快瞧瞧池田为何昏迷。”

　　陆小凤道：“这位顾先生，我瞧着眼熟，敢问名号如何？”

　　答得是卓东来，“你自然见过，来凤堡开堡之时应允的义诊，便是顾先生坐诊。”

　　开堡之初，接的几桩生意完成的漂亮这便不说了，这让来凤堡在江湖站稳脚跟，在长安城立足脚跟，卓东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不仅要安抚地方江湖势力，对长安居住百姓也多方施以恩惠，逢年过节了宴请大把子撒钱也就罢了，甚至盘了个药铺，放出话儿来每月例行三日义诊，但凡疑难杂症，来者不拒，药到病除，曾经是在长安城沸腾过几日的。

　　当时陆小凤正跟卓东来闹不愉快，开诊之日前去瞧过，还听了卓东来慷慨陈词的讲说。

　　陆小凤捏了把胡子，道：“听说顾先生医术高明，百姓赞不绝口。”

　　卓东来道：“顾先生叫做顾寒星，你虽不认得他，他师兄叶星士你定是熟悉的。”

　　陆小凤瞪大眼，“叶星士？”

　　卓东来道：“不错，顾先生与叶星士师出同门，但因顾先生口不能言，并不常在江湖上行走，你没听过罢了，他的医术绝对可以信任。”

　　顾寒星仔仔细细观察摆弄一会池田身体，起身。

　　卓东来道：“如何？”

　　桌上有早已备好的纸笔，顾寒星写了“毒针”两字，又指了指风池穴。

　　卓东来眯起眼，“你是说，有人用毒针刺入池田风池穴？针能取出么？”

　　顾寒星摇头，“勿妄动”。

　　卓东来道：“需要多长时间，二十日之前能做到么？”

　　顾寒星想了一会，点头。

　　卓东来道：“很好，二十日之前，他醒来，或者你卷铺盖走人。”

　　离开池田房间，卓东来与谢灵童当先而行，“今晚有多少人闯入？”

　　谢灵童摇头，“一个也没有，今晚没有人碰触过一个机关。”

　　卓东来眯起眼，“你确定？”

　　谢灵童道：“除非机关失灵，或者——”

　　卓东来道：“如何？”

　　谢灵童道：“有叛徒。没有地图，谁也不可能安然闯入内院而不触到一处机关。”说完这句话，他有意无意往后瞄了陆小凤一眼，眼中含笑。

　　卓东来道：“就算当真有人不碰触机关而闯入，也不能立马找到池田居处。”

　　谢灵童道：“我会去查。”

　　卓东来点头，“如我没有料错，人只怕还没走，仔细去搜，明天早晨给我答复。”顿了顿，道，“你不要亲力亲为，要保持好状态，明天上午决斗，有胜无败。”

　　谢灵童没有多说，转身安排去了。

　　陆小凤正揽着花满楼肩膀，幽幽一声叹息。

　　花满楼道：“何事感叹？”

　　陆小凤摇头，“我觉得，做东来的下手，是件十分累人的事。”

　　他声音故意压小，但卓东来自然听得到，他在前方背着手慢慢走，没什么反应。

　　花满楼也故意压低声音，“在这场意外之前，就在刚才，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陆小凤一愣，“花满楼你——”

　　花满楼悠悠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何要穿东来的衣服。”

　　陆小凤叹息，“怎么有人的鼻子能比猎狗还灵，这衣服都还没有熏香。”

　　花满楼笑了，“这样好事，明日里请我喝酒。”

　　陆小凤眨眨眼，豪迈一挥手，“绝对没问题。”他还在衡量，卓东来跟他说的话，要不要跟花满楼说。

　　卓东来到房便睡，陆小凤本是有许多话想说，看他如此倒也不好开口了。

　　卓东来看他，“你我的事在慢处，池田的事却绝不能出差错，你明白么？”

　　陆小凤亲亲他嘴角，道：“我明白，你安心睡。”

　　陆小凤抱着卓东来睡觉，一大早儿却被迫醒了个大早，卓东来正在慢悠悠穿衣，陆小凤知道，这个时候卓东来的脑子一定在高速运转。

　　陆小凤打哈欠，撑起身，“决斗约在什么时辰，在哪儿？”

　　卓东来道：“卯时初刻，大雁塔下。”

　　陆小凤一愣，叹气，“怎么会选在那里？”

　　卓东来道：“怎么？”

　　陆小凤摇摇头，没说话。

　　卓东来道：“那个时候和尚正在做早课，慈恩寺中一片宁静，你不觉得很合适么？”

　　陆小凤没有多说，“我也去。”

　　卓东来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会。”

　　便这时候，门外有人道：“卓总管可已起了？”

　　卓东来出门，门外低声说了几句话，脚步声渐远，陆小凤极快追了过去，卓东来在一个很偏僻的院落里，这里还有几个人，却没有谢灵童。

　　卓东来脸色沉沉，见他进门，道：“这里是未央居住之处，昨晚搜查之时才发现他竟然失踪了。”

　　陆小凤也皱眉了，“有线索么？”

　　卓东来道：“你可以看，丝毫都没有，桌椅板凳都没有凌乱痕迹，床铺也没动，唯一可疑的——”

　　陆小凤道：“如何？”

　　卓东来道：“唯一可疑的，是四方门洞大开，就算还是昨晚的那个女人，也已经留不下任何痕迹。”

　　陆小凤吐出四个字，“欲盖弥彰。”

　　谁说不是呢？

　　卓东来眯起眼，“看来这个叛徒胆子倒大得很。”

　　陆小凤没有多说，“我去喊花满楼。”

　　昨夜飘雪，今日天气依旧沉沉，卯时时刻，天际依旧是灰蒙蒙一片，大雁塔下却很热闹。

　　谢灵童早已到了，来凤堡气势汹汹，反观凌玉坤，便寒碜的多，连他的儿子凌不弃都没来。

　　当然我们知道他儿子来不了，陆小凤却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凌玉坤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显然昨夜并没有好好休息。

　　凌玉坤的兵器是剑，一柄长三尺九寸三指宽乌黑剑身的长剑，谢灵童的兵器依旧是他不离手的折扇，折扇一摇，潇洒，却劣势。

　　但陆小凤自然不会为他担心，他见识过谢灵童功夫，当今天下只怕没有几个敌手。

　　双方出招之前，例行问候之后，谢灵童轻轻凑到凌玉坤跟前，说了一句话，凌玉坤表情瞬间愤怒，这一激烈情绪被带入打斗之中，所以动手不到三十招，凌玉坤已经露了败象。

　　但三十招之后，他的招式稳定下来，招式变化反而让人眼前一亮，谢灵童的优势便不那么明显，本来来凤堡必胜的架势渐渐扑朔迷离起来。

　　奇的是，以凌玉坤的功力，明明有几招可以轻易制住谢灵童的，却偏偏错过了，就算他交手经验不足，也不该持续犯这种错误，便是眼盲花满楼，也忍不住“咦”的一声。

　　凌玉坤有招不出，谢灵童却不会不动，第七十八招上谢灵童以扇骨折了凌玉坤剑尖，第九十六招上，凌玉坤后背被狠狠敲了一把，就算没有打在要害，依旧让他十分吃不消，一着不慎，他只怕是要败了——

　　卓东来甚至已经露出微笑，便在这时候，忽有一道青色影子自远处斜斜滑来，速度之快，只如鬼魅，青影一把掠起凌玉坤，与此同时，大量浓厚气体在那附近炸开，谢灵童被逼的连退三步，青影没有停留，迅速转向大雁塔，初次落在三层，身子一起，便在七层，再一起，人影已缈。

　　有人追了过去，陆小凤追了过去，但以他轻功，竟然追之不上，待他归来，便见谢灵童满面狼狈之色，连连咳嗽，眼睛通红，不停的流泪，好厉害的毒。

　　卓东来仔细看了陆小凤一眼，什么都没问。

　　陆小凤道：“这个毒十分相似水天老母的毒，就是未央所中之毒，谢前辈若是退开慢些，只怕——”

　　卓东来道：“你说那个人是水天老母？”

　　陆小凤摇头，“这个人比水天老母的功夫高得多。”

　　卓东来沉思，“是么？”

　　花满楼忽道：“我又闻到了那种异香，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强烈。”

　　卓东来沉默一会，缓缓道：“女人不是女人，说的究竟是谁？”他又一次想到了温泉方那句似通非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