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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宁可枝头抱香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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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际再一次飘雪,陆小凤跟花满楼冒着寒雪进门,来凤堡有红红火火的火盆,有温好的酒,冒着热气的锅炉,还有几样蔬菜与新鲜滑嫩的小羊犊肉。
三人热热闹闹吃了顿火锅,畅快淋漓的喝了顿酒,才移驾书房。
陆小凤第一句话便是,“女人的话,果真一个字都不能信。”
凌玉波当年主动接近林墨白,林墨白情海深陷时候凌玉波却对他失去兴趣,后来凌玉波忽然给他来信,约定在盖州见面,见面时候,凌玉波已经与池田结为夫妻,当年与林墨白一样被约去的不止他一人,至少有二三十人,凌玉波与他们偷偷见面,说想要池田的忍术秘籍,与池田成亲也是为了那本秘籍,但直到婚后池田也不愿给她,于是她便想除去此人,强抢秘籍,面对曾经爱过的女人的要求,又有多少男人能够拒绝?有人慨然离去,自然有人为她效力,这才有了十八人之说。
陆小凤感慨一声,“女人的话不仅不能信,做的事也实在太匪夷所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卓东来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赞叹,“这女子行事倒是有趣的很。”
陆小凤惊奇,“你竟然不觉得惊讶?”
卓东来笑,“我已料到。”
陆小凤道:“松子也探得这些?”
卓东来也便简单说了,“事情往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也便不必太急了。”顿了顿,道,“明日日出之时,谢灵童约了凌玉坤决斗。”
陆小凤一愣,“为何?”
卓东来道:“这不是花兄说的么,试试凌玉坤功夫。”
花满楼苦笑一声,“东来,这……”
卓东来道:“目的很简单,这个人要当先拿下,至于水天老母么,随后再说。”
陆小凤道:“你有把握?”
卓东来笑而不答,他何时办过没有把握的事。
事情经过却远没有他说的这样简单,决斗书是在傍晚时候送去的,同时送过去的还有凌不弃的一块随身玉佩,爱子一夜未归,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明日便要决斗,对方却送来爱子随身之物——
无论是谁,遇上这种事都难免要焦虑紧张,卓东来已经可以预料,凌玉坤今天晚上恐怕是极难入睡的。
当然,在卓东来看来这些不过是区区小事,是完全不必跟陆小凤交代的,就像他一顿饭吃了什么他认为没有必要跟陆小凤一一说清楚一样。
陆小凤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花满楼沉吟着开口,“其实当年之事如何,已经没有太大追究必要,凌玉波已死,此时解了池田的毒也便是了,东来以为呢?”
卓东来道:“这个随后再说,堡内花兄房间已经备好,不必再回长安居。”
花满楼微微叹口气,“我若是回去,也该是麻烦不断了。”
他们自然不会杀了林墨白与苏秉乘,但对方不一定会善罢甘休。
花满楼起身告辞,陆小凤眨眨眼,“东来为什么要赶花满楼走?”
卓东来笑笑,“你以为呢?”
陆小凤眨眼,握住他手,“东来是要与我独处。”
卓东来笑,“我不想听花满楼说话。”
这句话陆小凤欣然赞同,“有些时候我也不愿意跟他多说话,有时候明明觉得我差不多已经算是一个好人,但跟他一比,才知差的太远。”
卓东来叹口气,“跟他一比,我便几乎是恶魔了。”
陆小凤朝卓东来身上靠,几乎全身力气都压在他肩膀,“东来,有些话说出来矫情,但真的——”
卓东来推开他起身,看他一会,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完全不想听。”
陆小凤也静静看他一会,微微叹息,“你不想听,我便不说。”
卓东来道:“你跟我在一块,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难做,这点我有分寸。”
陆小凤道:“我便是这么自私的人么?东来,你不需要顾忌我,其实我跟花满楼一样,都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你自己,这里——”他抚向卓东来心口,“希望你这里真的温暖起来。”
卓东来握住他的手,笑了,“不仅矫情,而且煽情。”
陆小凤也笑了,“我也感觉最近自家感情丰富的很,完全可以去写诗了。”
卓东来拉着他回房,笑道:“不妨此时来一首。”
陆小凤便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反反复复唱到三遍,卓东来无奈了,“我以为诗最起码要四句,这诗难道没下文了?”
陆小凤道:“有确实有,我却记不清。”
卓东来微微叹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陆小凤抚掌,赞道:“好诗。”
卓东来笑了,“好厚的脸皮。”
陆小凤煞有介事,“写诗的虽是李白,有这种感慨的却可以是任何人,我等发自内心的感慨,还有错么?”
卓东来道:“我们终究不是诗人,还是别附庸风雅了。”
房内有炭火,温暖如春,卓东来解下锦裘,舒舒服服的窝进他那张铺着紫貂皮毛的紫檀木椅。
陆小凤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在他跟前蹲下,帮他脱靴。
卓东来一抖,皱眉,“你做什么?”
陆小凤盯着他眼睛,道:“这些事,我也做得。”
卓东来道:“你不必做。”
陆小凤道:“我可以做。”
卓东来叹口气,“你先坐下。”
陆小凤没有做到对面的椅子上,而是席地而坐,紧紧靠着卓东来的腿,他清晰感觉到卓东来双腿几乎神经质的颤抖。
陆小凤脑袋放在他腿上,微微闭起眼睛,“我幻想这一刻已经很久。”
卓东来声音温柔下来,“这一个多月,你是怎么过的?”
陆小凤怔怔一会,道:“这一个多月,我过的糊涂昏聩。”
卓东来道:“如果我不去寻你,你当真不会来找我?”
陆小凤摇头,“我不知道。”他抱住卓东来的腿,梦呓一般,“东来,其实我曾经放弃过,当时本来是想送过解药就离开的,我从来不是爱纠缠的人——但你派人跟踪我,我就知道,当时在雍州城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出错,我没有看错你的感情——”
卓东来轻轻抚摸他发际,没有说话。
陆小凤道:“我相信我是了解你的,我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你那般决绝,就算不能持续这段感情,我也一定要求个究竟。”
卓东来的手微微一抖,微微叹息一声,依旧没有开口。
陆小凤道:“找上长乐本是受了升平楼老板的欺哄,老板说长乐最会伺候客人,我只求个舒坦,竟没想他竟是你的人。”
卓东来道:“是你猜到的,还是他告诉你的?”
陆小凤道:“他很早就跟我坦白,他说你——”
卓东来指上用力也不知,努力持续了声音平稳,“他说什么?”
陆小凤听出他声音不对,抬头瞧他,“东来,你怎么了?”
卓东来按住他脑袋,道:“回答我。”
陆小凤道:“他说你竟然问他要我的起居注,如此上心,怎会无情,我不来找你,是知道你定然要去找我的,你是个太有主意的人,当你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去找我的,所以我等着。”
卓东来放松下来,微微叹息,“如果我不去找你呢?”
陆小凤道:“或许我会一直等下去——”
卓东来道:“还有其他可能?”
陆小凤叹口气,“佛经读得多了,或许我一念之下就出了家。”
卓东来笑了,“看来我去找你的并不太晚。”
陆小凤撑起脑袋来,眨眼,“不晚,永远都不会晚的,就算我做了和尚,你来找我,我也会跟你走,只怕到时候你却要嫌弃我没有头发了。”
卓东来笑容淡了,“没有头发有什么要紧?没有头发可以再蓄——”
陆小凤接口道:“没有感情才是最可怕的,对么?”
卓东来笑,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轻轻一亲,蜻蜓点水一般,却有说不尽的温柔缠绵。
陆小凤几乎要醉了,醉倒在他膝上,他痴痴道:“你知道罂粟么?”
卓东来道:“罂粟?”
陆小凤道:“罂粟是一种花,这种花我们中原也有人栽种,却是一般,我有次到南海去,才真正见识到罂粟的厉害,那种花美得惊人,却要人命。”
卓东来莞尔,“食人花?”
陆小凤笑着摇头,“花本身不会吃人,却让人上瘾,痴痴迷迷迷恋,一不留神就中了罂粟的毒,可就算是中了毒,也不忍心退开——”
卓东来道:“我明白了,你这又是说我呢。”
陆小凤摇头,“我只是找不到更恰当的形容。”
卓东来道:“你是说你跟我在一起,慢慢就会中毒,就会死?”
陆小凤道:“我曾经有这样的担心,你别生气,问题不在你,在我,毒在我的心里,现在毒已经彻底拔除。”
卓东来道:“西门吹雪的功劳?”
陆小凤道:“若细数这世上完全清醒的人,人数绝对不多,西门绝对在其列。”
卓东来道:“你呢?”
陆小凤道:“我在红尘。”
卓东来再一次笑了,笑一会,道:“今天下午,长乐来找过我。”
陆小凤一愣,“他来做什么?”
卓东来道:“求死,求我杀了他。”
陆小凤按住他膝盖抬头,吃惊道:“他为什么要求死?你……怎么处理的?”
卓东来盯着他眼睛,“我说杀了他你会怎样?”
陆小凤缓缓道:“你不会。”
卓东来道:“为什么不会,我厌恶他入骨,我还会惜他的命。”
陆小凤叹口气,“东来,你不必一再试探我,你想确认什么,何不直接问我?”
卓东来静静看他一会,偏过头去,淡淡道:“我放他走,因为你。”
陆小凤抱住他,“不要因为我,不要专门为我做什么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害怕会伤害我,陆小凤没那么弱不禁风。”
他几乎是全身趴在卓东来身上,紧紧抱着他,去亲他的唇,卓东来回应,两人身体紧贴,唇齿交接,千言万语甜言蜜语比不过此时柔情蜜意。
卓东来微微退开,微微喘息,“长乐令你快活么?”
陆小凤盯着他近在咫尺眼睛,“这句话我也想问你,他令你快活么?”
卓东来动了动嘴角,无声笑一声。
陆小凤道:“我没有碰过长乐,除了昨天晚上,我没有碰过他。”
卓东来大为震动,“你说什么?”
陆小凤笑笑,“我不至那么没节操,心心念念想你的时候,却去抱别人,你就这样看我?”
卓东来依旧震惊,“你……”他转过头去,眼睫毛忍不住的轻轻颤动,半晌才道,“据我所知,男人欲望总需纾解,你竟忍了一个多月?”
陆小凤道:“你呢?你既然没有碰水天娇,那必然是长乐了。”
卓东来没有辩驳,微微叹息一声。
陆小凤在他唇畔用力一亲,笑道:“我竟想不到我会吃这种醋。”
卓东来笑一声,“你想做么?”
陆小凤道:“想,我想你想的要命,我想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做什么么?我就念佛经。”
卓东来眼睛中情绪太复杂,已经外溢,他没有让陆小凤再说下去,而是抱住他肩背,朝他唇上用力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