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32、山外有山楼外楼

　　公堂审案这里不提，卓东来言语凿凿，顾道人作伪证本领也十分不错，花满楼十分好奇卓东来如何跟顾道人关系这样好，卓东来却不能解释，他此时最好奇的，是顾道人如何便这么配合了。

　　顾道人阴着脸笑，“你卓总管好本领，我若不顺着你的意，回头你背地里朝我捅刀子我可冤死。”

　　此时二人在回转蔡氏别院途中。

　　卓东来冷笑，“顾道长何时这样识时务，朝我拔剑的英勇气概哪里去了？”

　　顾道人道：“该出手是便出手，该收手时且收手。”

　　卓东来眯起眼睛，“阁下是故人？”

　　顾道人道：“卓总管这样认为，也无不可。”

　　卓东来道：“这样弯弯绕绕，不敢让我瞧你庐山真面目？”

　　顾道人不说话，往袖子里摸索，半晌摸出把扇子，手里三摇，朝卓东来一眨眼，“是不是故人，得看卓总管你认不认。”

　　卓东来眯起眼睛一会，缓缓道：“谢灵童？”

　　顾道人一阖扇面，往手心重重一磕，“孺子可教。”

　　卓东来道：“原来你是蔡大户的人。”

　　谢灵童道：“愚钝，那种人值得我为他效劳？”

　　卓东来道：“谢前辈让我糊涂了。”

　　谢灵童道：“求我。”

　　卓东来十分老实，扶手一礼，“请前辈解惑。”

　　谢灵童十分满意，“我与你一样，一路追查寻到蔡大户，比你早一些，比你聪明些，没受牢笼之灾，没被威逼利诱，对了——告诉你个小秘密。”

　　卓东来道：“什么秘密？”

　　谢灵童十分神秘，“人人都是顾道人。”

　　卓东来不解。

　　谢灵童道：“人人都可以是顾道人，每个人都不是顾道人，这个人或许已死，或许被囚，总之你见到的，都是赝品。”

　　卓东来眯起眼睛，“人皮面具？”

　　谢灵童大笑，“跟你说话实在是太愉快了，一点就通。”

　　卓东来道：“前辈这样老实，就不怕我是蔡大户的人？”

　　谢灵童眨眼，“我其实看出来你点陆小凤穴道时候指尖没用力，还偷偷给他塞刀子。”

　　卓东来叹息，“……前辈既无恶意，何必戏耍我跟陆小凤。”

　　谢灵童道：“蔡大户是只老狐狸，我既然覆上这张皮，就是巴山顾道人。”

　　卓东来道：“既是如此，前辈又何必让我瞧出破绽？”

　　谢灵童道：“你这样的人才当前，我若不用，岂不呆子？”

　　卓东来道：“前辈的目的？”

　　谢灵童道：“瞧着卖国贼子不爽，铲除了去。”

　　卓东来道：“要我怎么做？”

　　谢灵童道：“制住蔡大户，万万不能让他逃脱，一旦让他钻会窝里，只怕再逮他不容易。”

　　卓东来道：“蔡大户口里的上面人，又在何处？”

　　谢灵童晃手指，“愚钝，障人耳目罢了，蔡大户狡猾的很呢。”

　　卓东来道：“既是狡猾之辈，凭我之力制得住他？”

　　谢灵童笑，“少来这套，你几斤几两我可瞧得明白。”

　　卓东来叹息，“前辈又做什么？”

　　谢灵童眨眼，“那偷儿跟大和尚都顶有用，还有你的陆小凤。”

　　卓东来道：“我的解药呢？”

　　谢灵童道：“人质在手，还愁解药不得？”

　　卓东来道：“陆小凤是否有生命危险？”

　　谢灵童道：“那就要看这小子老实不老实了。”

　　陆小凤老实不老实？这问题不好答，但他从来不是被动的人，历经无数惊险磨难的他，此时危难他还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他手里有求生工具，打开机关的秘密他也已经知道。

　　打开机关不算太难，但危险此时才刚刚来临，在他踏出铁笼的那一瞬间，无数细如牛毫的毒针之类暗器以轻微声响破风而来，与此同时，诡异声音扯开了第一嗓。

　　陆小凤不顾毒针，朝那诡异声音扑去，以他耳力，已听出那声音是铜质铃铛发出，虽一时不明作用，他凭直觉已扑了过去，铃铛系在一根极长极细的铁丝上，铃铛一响，铁丝震动必然把讯息传到铁丝的另一端，另一端却未知。

　　铃铛响起第一声便被陆小凤合掌捂住，以内力凝结其间铁珠，铃铛与铁丝瞬间沉寂，这一瞬间可谓电光火石，若陆小凤顾着躲避暗器，铃铛信息必然已传了出去，若陆小凤功夫稍差，便是辨出铜铃用途也来不及阻止，便是尽力阻止也不见得能躲过暗器雨，但他是陆小凤。

　　陆小凤小心取下铃铛，划开火折子仔细观察周围，吃了一惊，刚才顾道人前来虽有火把，光照有限，此时周围一瞧，才觉惊心，这是一个既宽且长的地下通道，墙体不平不整，地面凸凹难定，陆小凤往地面某一小小突起踩去，头顶瞬间降落一张六尺余黑黝黝铁网，往旁边一躲，恰恰又激发另一机关，他所踩地面忽然蹦起把三寸尖刀，如是躲了四次才算安稳，他想，刚才顾道人与卓东来平平稳稳出去，显然是顾道人临走或者他自己，触动了什么机关。

　　找寻好久才发现原来机关在铁笼之上，铁笼机关开启，机关便开启，铁笼机关闭合，机关便闭合，再仔细观察，原来铁笼从高处滚落也极有讲究，铁笼停在那处，凭他陆小凤之力竟一时抬它不起，原来铁笼之下恰恰嵌有磁铁，铁笼从高处滚落，恰恰被扣在磁铁之上，或许磁铁另有玄机，可以操纵铁笼与地道中暗器机关联系，这些陆小凤没有欲望知道，但他已十分佩服制造这机关的高人，若是朱停在这里，只怕就不想走了，但陆小凤有太多牵挂。

　　他本想沿着铁笼滚动轨迹回到那间厅中，可惜机关早已闭合，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无奈何只有沿着顾道人与卓东来去处方向，却又遭了麻烦，弯弯绕绕几回合，他才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这显然是个小规模迷宫。

　　迷宫设计者或许就是地道机关设计者，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以他有限的八卦闯关经验，竟然丝毫没有头绪，绕来绕去第三次绕到铁笼跟前时候，他觉得实在饿的厉害，铁笼里倒似乎还有两个盘子，盘子上还有些汁水，只看得他愈发郁闷，不由暗暗抱怨，卓东来是否思虑太过，若那时候两人一起闯出去，也不见得没有活路，也可免了他此时这一遭罪。

　　便在这时候，一声极为古怪的声音依稀似乎从地底下发出，这声音恍不似人声。

　　陆小凤本是在地上坐着，瞬间跳了起来。

　　那声音依旧在持续，细细听来，仿佛在笑。

　　陆小凤四顾，喝一声，“什么人装神弄鬼？”

　　那“嗬嗬”之声依旧在持续，陆小凤毛骨悚然。

　　那声音终于笑够，阴惨惨道：“你找得到我，我就跟你说我是人是鬼。”

　　卓东来与谢灵童回转蔡氏别院，蔡大户笑眯眯十分和善，“卓老弟满面春风，看来事情颇为顺利？”

　　卓东来道：“有惊无险，老爷子安然无恙。”

　　蔡大户道：“此间事了，卓老弟是否该想着怎么跟杜老爷子请辞？”

　　卓东来道：“老爷子对我从无约束，我想走便走。”

　　蔡大户道：“龙骨之事，老弟考虑的怎么样？”

　　卓东来道：“龙骨之事不易，这一遭出门已是四个时辰，蔡兄是否该给我解药？”

　　蔡大户道：“老弟这么心急作甚？大补之药吃得多了，对身体可也是有损害的。”

　　卓东来道：“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下榻了。”

　　蔡大户道：“房屋早已备下，卓老弟请便。”

　　谢灵童阴惨惨挡在卓东来跟前，冷冷道：“此人诡计多端，不可靠。”

　　卓东来冷笑，“顾道长疑心病可真重，偏生的跟我过不去。”

　　谢灵童冷道：“你什么心思，我知道。”

　　蔡大户大笑，“道长多虑，卓老弟若有异心这趟与你出去，你还能好端端回来？卓老弟说是不是？”

　　卓东来叹息，“蔡兄当真睿智，我还真动过这心思，若除了他，此间便只有蔡兄与我二人，不必他人分一杯羹。”

　　蔡大户眯眯眼，笑，“卓老弟野心十足啊，是否他日强大了，连老哥哥我也要吞下肚去？”

　　卓东来道：“蔡兄说哪里话，蔡兄识人用人本领我哪里及其一二？至于顾道长么……”

　　蔡大户道：“顾道长有顾道长的用处，老弟日后会知晓的。老弟劳累一日，快去洗漱休息罢。”

　　卓东来道：“累倒不累，闲暇时候，不知蔡兄可容许我在院内四处转转？”

　　蔡大户道：“自然是可，不过卓老弟既然有兴致，不妨老哥哥作陪，老弟若有兴趣，能陪老哥哥对弈一遭方是最好。”

　　卓东来道：“可自然是可，我可是一手臭棋，只怕蔡兄要笑话我。”

　　蔡大户笑，“以老弟聪明，便是一窍不通，也断然不会臭棋。”

　　谢灵童冷哼一声，转身去了。

　　蔡大户拍拍卓东来肩膀，“出家人脾气难免总是怪些，老弟莫理他，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蔡大户说到做到，不一会便敲响卓东来房门。

　　卓东来想起谢灵童的吩咐，蔡大户此人心性多疑，心胸狭窄，对卓东来必不完全信任，这一点可好好利用。

　　晚间天气颇为清凉，卓东来却觉得颇有些燥热，只披了单衣外褂，蔡大户眨眼，“卓老弟若觉得闷热，想出门找个姑娘玩玩，我也可陪同前往。”

　　卓东来一愣，摇头，“女人误事，我一向不近女色。”

　　蔡大户也楞了楞，大笑，“老弟啊老弟，怪不得你被陆小凤那小混蛋勾了心思去，原来你还未品尝过女人妙处，择期不如撞日，你我此时往城里去一趟如何，老哥哥包你回头立马把陆小凤忘得一干二净。”

　　卓东来神色不动，“女人固然有妙处，害处也不少，若要成大事，女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蔡大户笑，“老弟心坚，非常人不能及，也罢，你我院中散步也可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