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夏∮雪

5、王雅荻

　　——爱情，不过如此。

　　王雅荻没有想过会因为观赏陆旭脚上两只袜子，落得如此下场，未免太衰，未免太不值了！

　　陆旭激烈的吻结束后，龙哥和九哥暂且放过了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然，她却被留下了。
　　陆旭走前，不忘投以她一记幸灾乐祸的眼神，“王小姐，慢慢享受。”
　　王雅荻看着面前一排男人，打量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扫过她全身。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朝后却步，背脊撞到她先前嫌脏的垃圾桶。
　　铿——
　　一声闷响，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捡起，一股脑儿猛地掷向前面的陆旭。
　　“陆旭，你得救我！”她大喊着。

　　“哈哈哈——”
　　“瞧瞧这婊子在喊什么？”
　　“是啊，陆旭会因为你得罪我们大哥么？”
　　“别天真了。”阴寒着脸，龙哥跨步上前，伸手抓她的衣襟。

　　王雅荻用手挡在胸前，从未这样恐惧过，眼泪滚在眼眶里，热辣了她冰凉的脸庞。

　　她不过一个女人，充其量，一个有点小聪明一个有点小功夫的小女子。
　　面对着穷凶极恶的十来个大汉，反抗无异于增加□□的乐趣。

　　“啊，等等！”陆旭揉着被砸疼的后脑勺，赔笑着跑了回来。

　　王雅荻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低声下气地：“陆旭，求求你，救我。”

　　陆旭晃了晃她的银色高跟鞋，嘲戏道：“你就是那么求人的？”

　　九哥走近几步，挤进了陆旭与龙哥中间，镶着朱红色长指甲的手直接伸向她的领口。王雅荻的双手被龙哥抓住，只能咬着下唇任由九哥当众撕碎她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胸脯。
　　九哥笑：“一直打架太过无趣，不如我们两个比试一下，谁……耐力好些？”
　　他说得极其猥琐，周边的男人们忍不住低笑起来。

　　王雅荻绝望地望着一干男人，恨不得用目光戳穿他们的胸膛，将他们个个挖心掏肺！
　　这就是陆旭长久以来的生活，淫靡、疯狂，灭绝人性！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有选择性地，有所为有所不为。陆旭凝望着王雅荻痛苦的表情，忽然觉得她像一只养在高贵牢笼里的波斯猫，正因为从来不曾受过伤，所以张牙舞爪格外嚣张，所以在面临真正的苦难时，轻而易举地崩溃。

　　笑声戛然而止，九哥神情一怔，额际滚落一行血红，点点染上了他荧黄色刺目的紧身背心上。

　　王雅荻张大眼，看到银色尖细的鞋跟以一个骇人的角度戳在了九哥的脑门上。

　　血流如注。

　　龙哥用着激赏的眼光望着陆旭，手松开，王雅荻瘫软无力地倒地。

　　混战再度开始。

　　王雅荻倦缩身体，只听到陆旭清朗的笑声：“老子喜欢女人，但是决不□□女人。龙哥，这次我站你一边，我们又合作了。呵，这个死人妖——”

　　可是阿虎和阿豹的事如何解释？王雅荻眼神征询着他，陆旭却没有看到，他只一味忙于激烈的厮杀中，正如同他多年来所钟爱的那般，用血洗涤双手，用血来证明他还活着。流浪算什么，孤独算什么，只要活着，他便还能深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主宰！

　　◎◎◎

　　中了二十来刀，陆旭的胸口新伤旧伤纵横交错，红的艳丽，红的妖冶。
　　龙哥走前，还特意关照王雅荻：“照顾好你男人，陆旭这小子，不错的。”

　　我男人？王雅荻哑然失笑。
　　起身，胡乱地剥了地上男人的衣服，往身上一套，赤着脚晃颠着走出胡同。

　　管他死活！

　　她望着胡同外温煦的阳光，这才感到身上淋漓的冷汗。
　　她从小都是养在温室里的一朵花，何曾经历过如此真实的厮杀场面？
　　大口喘气，正准备伸手打车，肩口突然覆上一只血淋淋的大手。

　　“喂，你这坏女人怎么不讲义气？”

　　王雅荻胸口一滞，冷着脸回过身：“你要我救一个曾经派人□□我的流氓？一个杀人犯？我不报警已经不错了！”想想，益发觉得自己没错，王雅荻拍开他的手，眼神犀利。

　　“阿虎和阿豹是自作主张替老子出头，不是我派去的！这话我只说一遍！反正方雪也不信我，我也随便你信不信！老子杀人放火抢劫都做过，但是□□贩毒的事我不干！他妈的，我是流氓没错，流氓就没有办事原则了吗？”陆旭勃然大怒，一口气说完，怒火牵动了胸口的伤口，血顺着他的臂膀直直地往下淌，滴答滴答，掉落地面。

　　“我信你。”灵魂出壳，理智剥离，嘴里吐出的话完全顺从了心灵深处的直觉感官。王雅荻一愣一愣地望着他。他竟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冲她大呼小叫。一个刚刚杀了人的孩子，一个险些害她被人□□的孩子，天，这个世界怎么了？

　　陆旭是火，浑身燃烧着疯狂的因子。
　　当初迷离的夜里，方雪爱上他眼里的火，而如今，王雅荻重蹈覆辙，爱上了他心里的火。

　　爱情的诞生，只需要一瞬间，并且，不需要理由。

　　王雅荻想，爱就爱了吧，反正我不会沉沦。爱情于我，始终很廉价。

　　◎◎◎

　　将陆旭接到她偏远市区的别墅，请来私人医生为他包扎伤口，顺带地，帮他换衣服，不忘翻弄一下他的皮夹，里面掉落一张合影。照片上的女人她认识，莫修永远摆脱不了的恶梦，她叫方雪。
　　王雅荻将照片涅成团，丢进了窗外的游泳池。
　　走到床沿，陆旭睡得酣甜。安静的样子，帅气而迷人。
　　王雅荻望着他，勾起嘴角：“方雪对你们都那么重要么？我搞不懂她有什么好……让两个大男人这样魂不守舍的，呵。”

　　修养的几日里，王雅荻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惹得陆旭忍不住多疑了起来。
　　“让你给方雪打的电话，你打了没？”
　　王雅荻喂药的手一顿，淡淡笑道：“打了，不过一直盲音啊，也许……我该打莫修家里的电话才是。”
　　陆旭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吞了一口药水，继道：“我死也不会打莫修电话。我的女人为什么要通过他来找？！”
　　王雅荻哦了一声。喂完药，转身走向窗口，天际的余晖染红了她的侧脸，陆旭的角度望过去，怎么看她都在算计别人的沉思表情。

　　“我警告你，不许利用莫修伤害方雪！”他撑着疲软的身体，半坐起身。

　　王雅荻再度哦一声，旋过身望着他，笑道：“我在算，你欠我多少医药费。”

　　陆旭怔忪。她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一共三万零五十六块。零头我抹了，回头你要给我开欠条。”

　　“老子是流氓，你问流氓讨债？”

　　王雅荻笑得快意：“欠我的，谁都逃不了。”

　　陆旭以前一直觉得方雪脾气够有个性的了，这次见了王雅荻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娇弱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教他隐隐有了不安甚至恐惧的预感。

　　修养到第五天，陆旭喝完据说四千块一碗的参汤，放下碗，看到王雅荻披着他洗得发白的外套走了进屋，正要问为什么，她的身后就进了一脸愠怒的方雪。

　　“陆旭，你背叛我！亏我找了你那么多天！你竟然——”方雪怒不可赦，因为调养伤口的关系，陆旭的上身一直保持着观赏性极高的赤裸状态，而身边优雅的王小姐又一脸娇羞地披着他的外套。

　　陆旭慌乱地跟方雪解释再解释。王雅荻微笑，眼底戏谑，仿佛在说：原来她真的不相信你……原来，爱情如此肤浅、不堪一击。陆旭，我也爱你，我爱你的年少轻狂，爱你火一般的激情，可是，我的爱情不会比方雪的高贵到哪里去。
　　所以，我祝福你，愿你幸福。
　　莫修归我，方雪给你，我们不再有交集。

　　三个人闹到最后，干脆打作一堆。陆旭为了保护方雪，被王雅荻一脚踹过，伤口再度开裂，血流成河。也不知谁通知的莫修，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后，王雅荻顿时回归了淑女路线，假装晕血倒在了莫修怀里。

　　方雪恨得咬牙切齿。

　　陆旭却不禁有些迷惘。

　　第一次看到方雪如此在意他，竟是在王雅荻的恶作剧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