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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凌少一的大学辩论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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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无耻这个词凌少一一向当作褒义词来听,无耻代表着侮辱别人,意味者自己没有吃亏,根据他的理论,人要是脸皮薄就要吃亏,从他亲娘那里得到了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就是要么做可耻的人,要么做被欺凌的人。很显然,凌少一宁愿选择前者。
“寒同学,好了,别生气了。”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别绷着脸,长得挺帅得,小心以后变包子脸。”凌少一使劲扯人家脸,还一边义正严词的说。
“你才包子脸。”瞥了一眼凌少一,寒扬心口不一的想:就前景来看,凌少一要是可以变成包子……那得是多好吃的一个包子。
“你脑子里想什么那?”
寒扬冷了一下,扯嘴角咧了个笑,赶紧摇头,怕凌少一追究他的具体想法,连说词都不找了,直接推开人跑掉。
夜色之中,大学内昏暗的路灯显得那么沉寂放肆,它们当旁观者太久,养成这么强烈的冷漠和排斥感吗?大学,所有人都有在大一时候听着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调侃,于是在大学毕业的那时痛哭流涕,感慨这句工整的句子。凌少一想,自己毕业也许谁都不会想念,但是……这灯光和这段岁月可能还是会让人怀恋吧。
回到宿舍刚推开门,开门就见满屋子的人,同学ABCD,平时有打招呼的,没印象的,就算他这间寝室是四人间中相当宽敞的,也不见得需要如此好客吧?
尽管心里挺不爽,凌少一还是善意的对在座的人笑了笑,也不上床,拿了一本教科书要往外走,反正吴玉就住在隔壁。
“嗨,凌少一,有空没?”同屋的A叫住他,脸上是特别诚挚的表情,“咱们系这个礼拜跟法律系有个辩论赛,你给出建议好不好?”
原来是这个原因,凌少一看了看同学A,好歹一个屋住的,平时这人也比较正经,虽然功利却没坏心眼,有时候还特别容易让人觉得犯傻。凌少一本来想拒绝,刚摇了摇手里的课本,打算拒绝,却听到小会议群体中有人说:“凌大帅哥八成去把妹,哪有美国时间啊。”
凌少一笑了,走了回来,也没去管谁说了这句话,问:“辩题是什么?”
“遗忘过去的失败是意味着新的开始还是意味着背叛。”
“我们系的论点呢?”
“这次学校出了个很变态的规矩,说临上场抽签,抽到哪个是哪个……而且只给十分钟准备时间。”
“那不等于要把两方面的论点论据全部搞清楚?”凌少一也咋舌了,还好他没有跟学校这批精英分子们混在一起为了所谓的名誉权利奋斗,否则还不给学校耍死。
“要不也不可能咱们系能言善辩的人都过来呕心沥血了。”A同学摇头,但是口气里还是有物以类聚的优越感。
凌少一想了想,说:“我是个不擅长偏执某个倾向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主意,你们现说说看自己的想法吧,我作为旁观者没准可以补充点什么,也许能帮的上忙。”
这句话本来很客气,凌少一考虑到这批精英们的心理变态得有一套,既想让人恭维又不想明着占人便宜,但是他越是这么谦虚越是有人不买帐,就是刚刚那个声音再次从人群当中响起,相当不客气的闪了凌少一的面子。
“实在不成凌大帅哥上吧,现在一辩和三辩还没有人呢。”
凌少一这次要好好注意一下这个人是谁了,一张非常不显眼的脸,三角眼透着狠毒和怨恨,可是搜了脑海中的记忆,确实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们对视后,彼此都露出了固执的讽刺。
“我们大概收集了一些资料了,虽然看似充足,但是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主要是对方是法律系,我们可能在口才和反应上吃亏很多。”
“还有啊,我听说那群法律精英们跟要打官司一样,专门找了一批人收集资料,光是他们系就准备了四个小队每天轮番练习……”
“考,不是吧,这么变态的车轮战选秀啊?”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办法借鉴一下?”
“时间来不及了,这个辩论赛都准备了半个月了,法律系把战术搞得非常隐蔽啊。”
“那完了……”
凌少一听着这些人没有意义的谈论,还没有开始战斗就已经砸自己的脚面,看来十有八九是扶不起的阿斗。想着,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大家还是赶快说点正题吧,看看我们凌大帅哥快要打呵欠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跟他对着干有什么好处不成?
对方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在说:怎么样?我就是要你难堪。
“对啊,少一,你有什么看法没?”
“没有看法啊,你们要是不介意就把资料借给我看一下,我保证不泄露出去。”
同学A犹豫了一下,最后把一答资料递给凌少一,说:“都在这里了,不过我估计我们有的法律系也全部都有……之前这些资料已经泄露过了。”
凌少一表情抽搐,善意的点头,示意大家继续谈论,他一个人安静的开始钻研资料,无形中他的威信被确立,凌少一从来没有留意过自己的支配力,很多时候有他在的地方,都会因为他不经意的安排变得井然有序,偶尔他听到同学的一些话插了些建议,讨论会也终于变得有意义一些,不再单纯的泄气和抱怨。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凌少一看了一半的资料,无外乎一些经典的故事事例,作为大学二年的学生来说还算是充沛的资料了,但是……
“我们的资料里缺失一些很重要的条例。”
这句话凌少一刚说完就受到许多热烈的抗议,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削弱了那些抱怨。
“列宁说:遗忘过去意味着背叛。你们没想到什么么?”
看四周一群人傻愣愣的样子,凌少一缓和口气说:“那些经典的名人名言呢?”
恍然大悟状后,屋内在此陷入混乱,凌少一叹了口气:“这样的语句非常适合在论述过这些经典的时候作为扣题,对方也很难特别针对你的精采引用作反驳,毕竟这些古董成为真理校验的标准这么久,我们的辩题只能在某种程度上取巧的炫耀自己的知识罢了。”
众人点头,凌少一说:“不是周末才初辩吗?三辩没人的话我可以先顶替一下,不过获得资格后我可就帮不上忙了。”主要是没必要给自己引来没必要的麻烦,他对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大家对于凌少一肯这么热心帮忙表示感谢,同学A也非常识时务的解散会议,把这个宽敞的环境还给室友。说是还,这个屋子一共四个人,其中同学A是系里的万事通,其它两个刚好就是二辩和一辩候选……即便大部队都撤了,屋子里弥漫的赛事气息也一点都没有散去,凌少一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学生时期就应该获取学生应该享受的痛与哀愁,他这样什么都不在乎只为了一张完结证书的人,难免会被很多人看不过眼。
“对了,少一,你别在意,刚刚那个人是XX的朋友,听说上次你们在校外有些不愉快,所以才特别爱针对你。”
谁?
看到凌少一眼中的疑惑,同屋好心的把事情经过大略讲了讲,凌少一才想起来这个为他和风建相识作出巨大贡献的同学,他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打趣还是实话实说,“改天我真应该请他吃饭。”
同屋的人只以为凌少一这个人有点与众不同的怪,也没再说些什么。
这事情的重点当然不在于今晚的一些琐碎的事,在周末之前,凌少一难得把精力都投入在这场辩论会上,只是他相对更独立一些,在大多数人混在一起大规模集思广益的时候,他通常都趴在电脑前面或者藏在图书馆里大查特查。只有在需要配合的流程才出现几次,大部分人对于他有偏见也有信赖,总的来说没有抱太多指望,只是觉得心安一些——这个不合格的责任被分担了一部分给凌少一这样的边缘人物。
凌少一不是不明白别人怎么想他,可那又如何呢?
潇洒的筹备比赛,没有时间见风建的时候,电话变得弥足珍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刚好风建被派到外市去收一笔款项,至少要去半个月时间,凌少一遇到寒扬的时候就告诉他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他参加辩论赛的帅举,当然那孩子肯定回了一记卫生眼。
比赛那天,凌少一也许并不算最帅气的人,但是作为大学校际辩论会的第一场,法律系对金融系的剪彩之战,大部分人还是怀揣着兴奋和期待的,那些学法律的人本来就信奉衣冠楚楚,人面兽心,挨个和评委搞了一顿握手示意,态度彬彬有礼,就差直接塞点红包之类的……果真是律师做派。
凌少一再看自己这边的一辩手,无奈的叹气,一点气魄没有也就算了,还穿了件灰秃秃的衬衫上台,很显然在丢金融系的面子,在上去与评委寒暄的时候,凌少一坦然的上前挨个与各部门的导师握手,不卑不亢的露出惯性微笑。不经意看到会堂最后排站着的那个矮小的身影时,凌少一愣了一下,那孩子眼神怎么带着鄙夷?难道对老师放电有什么错么?
选手陆续就位,一系列流程的外交言辞后,双方各派代表上去抽签,凌少一本来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但是发现大家居然一动不动做得特别标志后,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去抽签了。
比赛题目被敲定下来——遗忘过去的失败,意味着新的开始。
这从某种程度上给金融系带来劣势,因为在群体辩论中大家显然拿自己当正方……全部都是在拿列宁同志的思想说事,看到大家脸上那种诡异表情后,凌少一越发觉得自己参加这个比赛非常丢人。再看看对面那些禽兽,不,那些衣冠,冷静下来,好,只要在自己这里不丢人就可以了。
比赛开始,顺序的做了辩论言辞后,自由辩论开始。
最初的五分钟,金融系的这几位骄子表现得还像是回事,大概是因为对方所说的话也完全在意料当中的关系。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利用自己的学科优势和充足的准备开始犀利的反击,一度导致金融系磕巴了半天的二辩傻乎乎的说不出话来,凌少一气得真差点踢人了。
好不容易轮到他说话,对方居然还抢话,好,你抢,就不信你能有什么天大的难题。凌少一冷冷的一笑,让对手忽然有些抽搐,但是话已经问了出来,凌少一笑了。
“对方辩友一直反复重申列宁的话,但是纵观历史,无论是有史可考的,还是名士杜撰的,亦或者古今中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要大家记住失败重新开始的例子?遗忘过去的失败,是要更好的前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作为未来律师的各位难道要一直记着自己的失败裹足不前吗?难道不应该在每一次站在辩护台上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吗?要与亚里士多德为友,要与拨拉图为友,要与真理为友,可什么是真理?真理就是一杆秤,它本身并没有偏差,是因为你的心做了秤砣,它有多大码,这个真理的天平就有多大。所以,遗忘过去的失败并不是什么可耻的背叛,刚好相反,遗忘过去的失败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可以让你不断超越自己的过程,谢谢。希望对方辩友满意这个答案。”
台下,是因为一些说不出的理有残存的安静,只有三秒钟,却让凌少一紧张了,他忽然不自信的觉得刚刚有些话似乎有些仓卒,但是,三秒后的一阵掌声,包括那些对方辩友的掌声,让他振奋起来,他在微笑,但是心中有些哀伤。
对方辩友鼓掌了,他没有延续这个话题。只是做了陈词后,把辩论的接力棒往下传递给别人,然后所有人清一色的没有再为难他……
在最后的陈词后,所有人起立,凌少一带着遗憾的笑容与对方辩友握手,然后在队长等待寒暄时,扯了扯领带往外走去,这个赛场,从来不曾属于过他。走到门口时,揽过寒扬的肩膀,留给那个会堂孤单瘦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