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GL）》某只C

38、小引

　　建明七年初，素雪覆城，整个天京宛如块绵亘几十里的凝璧，在初霁晴阳中璨璨生辉。高墙深池的森严围护，让远在北疆的战事惨烈并无多少传递给这里，偌大皇城内，满目皆仍是副繁华之象。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洛府内厅的屋外，身袭白衣的男子，颈项手腕裹着柔软的灰兔毛，正抬头望着檐外的擦晚沉郁天光，倚柱玩杯而吟，吟完悠闲一笑，拿眼瞟过身旁站的那个大汉，那人觉察到，眼光冰冷扫开那和暖笑意，自己依旧严肃的笔直站着，一丝不苟的留意周围动静，并不搭理他。好在前一位男子早已习惯这人的态度，并不以为意，只是手中的杯酒已渐冷，便转身跨进屋欲看暖着的酒还有无运气剩下些。

　　此时厅内不过仅坐着两人，同着两只小瓷杯，一壶酒，几碟小菜，偏生边上真弄来架小炉，炉腹中轻响着火声，时而爆出声木节燃着的闷响，光是听着便觉满室暖暖生春。居客位的少年见男子进来，遂笑着唤他：“叶实，外边可冷？你就坐下来罢。我又不是什么生人。”

　　那说话的正是洛云的世家旧熟，荣世侯闻家的二公子闻捷，前些时候新入了禁军左风虎卫，今日是洛云为他小贺。宫中隐传其姐闻端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闻姓本是昌繁大族，如今更是多了几分得意。因闻捷也算是府上常客，明白日常叶实与洛云不拘面上的主仆之礼。叶实便笑了笑，当真脱了在屋内穿着已觉蒸热的外衣，先去给暖酒的小坛新换了热水，才在下位奉陪着坐下，一边为自己斟酒，一边准备听他俩继续闲话。

　　岂料洛云一把拦住他，笑道：“小叶，你要先答我一问，方可添酒。若要你说一位容姿当世无双的女子，你会推谁？”

　　叶实看他两人雪困只能窝在家里，正喝得酒熏微醉，原本又相交极熟，怪道不知怎么聊起这种话题来，就笑笑说，“全国女子，岂能尽览，先以偏颇告罪了。就实所见之中，已有两位不分伯仲，难于评断，若是只论天京，倒是好办，永安公主天姿国色，至今我没见过出其右的。”

　　洛云听了，不禁轻击掌一下，对着闻捷笑道，“我可有说错，叶实也是如此说。”说完又夹杂稍许讶异，朝着叶实道，“你说的难于评断，另一位可是那位逍遥天涯，可遇不可求的海荣华，我向来不知你心中竟把她推至如此。”

　　“海荣华胜在才，暄暄如春，与其相处心思活暖，永安公主胜在气，肃肃如秋，让人见之心生敬惮。春兰秋菊，各擅其色，何必必分出个先后，要分，我也实在分不出来。”

　　一旁闻捷显是对叶实的和事佬态度并不领半分情去，冷哂道，“我自然是没见过永安公主的，但洛云你也从未见过我二姐。世人风传我与姐姐有八分像，总是借我妄揣她的容貌，可我毕竟是男子，如此推断不是太荒唐可笑了么。”

　　他说的义正严词，叶实心中已忍不住暗笑，连眼梢都在酒力下虚迷起，这两位少爷皆未见过对方所说的人，还一本正经为此争论得不亦乐乎，当真是旬休雪天无事，想把一晚上就这么打发过去么。

　　却听洛云立刻接话道，“这有何难，令姐与公主都不出这京城，总有见着的机会。咱们就在这里下赌，看谁最后服输。”

　　许是酒气撩人，叶实已笑得拿杯的手都快抖了起来，忙把杯掩到桌下怕让洛云瞧见。岂料闻捷颇赞同的点头道，“甚和我意，咱们赌什么？”

　　洛云想了想，方欲开口，却听到厅外传来朝这渐响的疾步声，三人的杯皆停住，叶实赶快起身掀帘出门去看，原来是闻捷贴身的小厮狐令领着闻家一位家仆匆匆踩着庭雪走过来，叶实让了他进来。那家仆见到闻捷便急着行礼道，“二公子，老爷夫人叫您赶快回去。”

　　闻捷见他行色慌惶，怕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惊得立即站起身来，稳住声音问，“出了什么事？”

　　家仆望着他，神色果有几分伤苦，“太后今儿下午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