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行》K兽

27、难得兄妹

　　“论起天罡历代以来的规矩，都没有像这一次的阵势那么庞大的。你们此去，不需要明目张胆地显摆你们的身份，穿回你们喜欢穿的衣服，打扮成你们喜欢的模样，带上一支堂的弟子风风光光地参加绝兵大会。”
　　“哎哟师父啊，咱们十一兄弟姐妹拖着两百多号人去啊？…”
　　“天罡之流，武林之主，人数优势只是为了衬托起这个名号。虽说为师也向来不喜摆弄场面的事情，但是天罡弟子下山，决不能让外界的人看笑话了。”
　　“师父说得对，咱们十一个人论起名堂，可是现任天罡掌宿门下直系弟子，是天罡流下一代弟子的掌宿希望、也是下一任武林之主的希望。冲着此名头，两百号人还少了呢。”
　　“师父啊…咱们这次下山去绝兵山庄……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事？”
　　“徒儿们莫担心，有些事，到了便知。”

　　十一人加上两百名天罡弟子，多多少少都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于是，首徒于刃先行一步到岭南而去，并带着四十名弟子；余下十人作了思量，最后决定充当南下商队，待到了岭南区域，再将原本装扮换回。
　　南下行了几日，这一夜正是进了个小城镇。
　　“二小姐，前面有个镇子，属下过去看了，镇里比较小，里里外外也就只有那么两间驿站能住人…您看？”
　　家愔憋着一口气硬着忍不住笑了，看到这弟子有板有眼地扮演着商队伙计就觉得有趣。“你自己也说了，小镇一个，里里外外两家店，要是不睡这里，咱们难不成到荒郊野外睡去啊？去吧，置办下去。”
　　那门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转身便是走了。
　　家愔骑在马上伸了个懒腰、今天倒是赶路得勤快，勤快得整个人都快累脱了。随手抽了手上的马鞭，往身后那马车顶上甩了过去：
　　“我说，咱们今晚可能得好些个人挤挤睡，你们看，觉得怎样？”
　　马车之内，坐着的便是老八燧儿老九檀敏以及十一离萦三人。阿七和老十司徒妤早就图个新鲜换上了儿郎妆，充当商队少爷、在一旁骑马了。
　　燧儿笑了，看了看老九和十一这对表姐妹，淡道：“平日里在家中，何尝不是几个人睡在一间房里的。只不过对比于家里，外边小店会简陋些罢了。二哥别担心，妹妹几人又不是弱身子，受得了小磨小难的。”
　　竟是称呼天罡流，为家么？
　　家愔心中一暖，为着那一句自然而然的‘二哥别担心’，驱了这夜里的寒气。
　　“诶，要是地方太小，然后得我们十个人呆一间房呢？”前头骑着马的几兄弟听闻谈话，各自地踱着小步绕了回来。老五顾梓逸淡笑着，拿这句话试探她几人的心思。
　　那二人还未答话，马车里头的小十一离萦倒是笑了，轻道：“你这话倒是何意？你们几个都不是真正的男儿家——”说着瞄了瞄附近的门徒，“既然大家都是小女子，呆在同一间屋子里却怕什么？我倒是想跟老六睡一块呢——”说着又是笑了。
　　十一妹和老六赫连修亲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小十一倒也不是说像男女那般喜欢了老六，也忘了是哪一天开起来的顽笑，渐渐地便说小十一是老六阿修的小媳妇了。倒是师父偶尔听说，嘴里嚷嚷着不得了不得了，年轻人的世界哟。
　　“小子，你可别跟你小媳妇太亲热啊。”老四薛时珩笑着起哄，拿手肘撞了撞阿修。阿修回头看了看众人，无奈地浅笑。
　　“你妹啊……”
　　“你妹啊！”
　　“她也真的是你妹啊，傻。”
　　家愔也是无可奈何，摇着头笑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小半个时辰，就已经进了小镇之内。门徒们忙着收拾行李马车，拴马卸货等一应事情、家愔领着众兄妹和几个门徒进了驿站，立即摆出了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打量起门面来。
　　“哎哟…客官们远来辛苦了！”那驿站的店家见这些人衣着得体煞是不凡，整个人都点头哈腰起来。“不知道客官们是不是要住店？”
　　“唔…”家愔点点头，“你这里，还有多少个房间。”
　　店家笑了笑，有些歉意：“这里店儿小，合着对面街的店面，上好房间以及普通房间如今只剩下十八间了……”
　　“十八间啊…”
　　“对…”
　　那店家不禁有些紧张起来，看这阵势，少说也有百来人，这十来间房，你说他们怎么个住法？而且…对方似乎来头不小啊，要是哪里不满意，会不会……
　　“店家，那我就要了这十八间房。”
　　“啊？”
　　“啊什么啊，不卖么？”家愔笑了，看到那店家又是一副连忙点头的模样。数了数身上的银票，寥寥几句便是付清了房间费用。好了，今天晚上的住宿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呢，明天就可以继续……
　　“二哥，我饿了。”
　　大晚上喊饿喊得那么自然的还能有谁？
　　家愔回过头、果然是阿七。
　　“……”家愔这个时候不禁为阿七以后的养活问题感到担忧。你说这孩子每天都是一种吃不饱的状态，怎么办呢？“店家，你这儿还有什么吃的么。”
　　“呃……食材倒是有鲜活的、只是我这儿的厨娘在晚膳之后就家去了，我又不懂庖厨…”
　　“那店家借我厨房一用？”家愔也不再多说，直接从在桌上搁下了一锭金子。
　　“好说好说，小姐尽管用！”
　　未等家愔开口，身后的老十司徒妤已经先一步站了出来。
　　俨然一副小少爷模样。
　　“十弟，”家愔浅笑：“这一顿就看你的手艺了。”
　　司徒妤同样轻扯了一下嘴角：“二哥，你就等着吧。”

　　阿七被众人按住手脚坐在桌子边上，眼睛红得厉害，嘴里塞满了布条。
　　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惹得阿七更加激动。来者没有理会，只是有条有紊地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好了，这是最后一样。……哦对了，我去拿两坛酒来。”
　　“呜呜呜！——”阿七此时此刻想打人。
　　时珩捏紧了手里的筷子，默默地不说话。
　　房间里的人就这么一句话也不敢说，顺带继续死命按紧阿七。……感觉好像是过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可是又好像过了一年一样…众人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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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酒来了！”
　　老十司徒妤帅气地把酒坛子放在桌上，随手拨了一下今天少爷打扮的马尾、顿时就用形象以及食物征服了现场各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可以开吃了！！！！”“我要那个！不要跟我抢！”“你们这些王八蛋不是说不饿吗为什么还要拉住我不给我吃！！！！”“你傻啊要是我们松了手，我们还有东西吃吗！”……
　　九妹檀敏当即抓起个小碗摔在地上，喊了声：
　　“都别动吃的！！！！来喝酒！来行酒令！输了的不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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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是秦家愔号称天罡鬼才，今天晚上，也绝对猜不到会是这样的场景。老十司徒妤喊了十来个门徒作下手，宰了厨房里头的十二只鸡，剁了半框小菜，杀了缸里六条大鲤鱼，炒了架子上挂着的二十来根腊肉条。然后，她把所有食材切丁爆炒，弄出了几味小菜；然后按着十个人一间房的额度，分了十八份出来。
　　另外还多了些的，司徒妤特意给店家尝一尝。
　　店家吃了之后赞不绝口、这毕竟是天罡小毒圣的厨神手艺啊。作为回报，店家特意送了几坛子酒给众人尝个味道、碰巧这几个菜也能用来下酒，便应下了。
　　今天晚上大家伙可是学到了不少。
　　这一向斯斯文文的九妹，怎么碰到喝酒的时候就那么多花样呢？本来以为那几个当哥哥的应该能喝啊、谁料到，阿七反倒是最后和九妹扯着嗓子行酒令的人！
　　有趣，实在有趣。
　　酒过三巡，喝多了的早已挨着床铺桌椅一个个地躺下趴下，没喝多的几个则是收拾了一下房里的凌乱，找个空位，和衣而睡。
　　时珩才闭上眼睛不久还没睡着，就看到一道人影爬了起来，出了房间。

　　-家愔，其实家里在我儿时就已经订下了一门亲事…
　　-我不能失去你，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
　　-家愔，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也不敢去伤害家里人。
　　-家愔…
　　“我们真的有在一起的那一天吗…”
　　“会有的。”
　　家愔愣了愣，转过头去看到了来人。“那么晚了，怎么不去睡？反倒是学我这般变得一到夜间就感伤不成？”是不是到了夜里，人就特别敏感和脆弱呢。
　　“你也还没睡啊，二哥。”时珩笑了。
　　家愔心头一怔，不禁想起早些时候老八燧儿的那一声二哥来。“有时候，真的感觉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平白多了那么多亲人，感觉就像弥补了所有遗憾…”只是无论再亲的人，怕是都会有分开的那一天罢。
　　此时此刻大家的关系那么好，会不会有一天，互相仇恨，互相厮杀。
　　“什么感觉啊，大家早就成一家人了好不。”时珩顺势倒在家愔身边，把头搁在她肩上。“二哥，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身后还有我们呢。无论如何，我老四都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我也相信，你会做出最适合的决定。”
　　你可是号称天罡鬼才的秦家愔，我们成字辈弟子里头脑最聪慧的人。师父还说过，如果我们的感情上出了啥问题，都能去问你呢…军师一名，你当之无愧。
　　你可是我们二哥啊…
　　“并不。”家愔静静地望着天，表情没有做出任何改变：“我也会做错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选择，并不是完全的正确。你要知道，我也会有错的那一天…”
　　“但是我所支持的你，是支持你做出的，所有你不后悔的决定。二哥，是非善恶是人评定出来的，世人都说错的事情，却不一定就是十恶不赦的。所以，只要你做了这个决定并且不会后悔，我就一直支持你，”
　　“时珩…”
　　“义无反顾地，一直支持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多了一层兄弟的名分。这种感觉，很奇妙的。就像是以前和很多人要好那样吧，却也从来只是知己，没有想过其他。或者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了这一个身份，所以不管时候想起来，都会感到特别温暖。
　　就像是我们之间的排名，我喊你一声哥，你叫我一声弟。
　　让我感觉到似乎所有事情，都因为一句称呼而变得柔和起来，似乎我们的身上，真的流淌着同样的血液。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也怕是这一辈子难得的安逸。

　　-
　　岭南景和镇。
　　近日因为绝兵大会的即将到来，绝兵山庄之下的景和镇也随着多了不少人流连。若说到这一次的绝兵大会的规模到底多大，只能说，比之之前的华山剑会，还要热闹一些。毕竟之前的华山剑会只是论剑切磋，但是绝兵大会不同、它既是切磋，也是争夺绝兵。
　　江湖各主九大门派皆是接了帖子，派了使者先行到位；门派之下的各支江湖势力也同样受到了邀请，各城各镇地往景和而来——听闻这一次绝兵大会，连隐匿多年的南海一支，都派出了神秘人士前往。
　　这一日，秦家愔等人进了岭南地域，在来景和镇的路上换回身份。
　　“前几日有回报说，少掌宿已经带着弟子到达绝兵山庄，所以现在我们可以直接从景和镇门口直奔绝兵山庄大门，不用再作停留。”
　　“明白。”
　　十个天罡内徒，外加一百七十名天罡门徒，走在街上无异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稍微有一些江湖常识的人一看这阵势，心底里总会明白了七八分。白袍之门，肃然正气；连普通弟子都不低的身手加上领头人桀骜的气势，除了龙头老大天罡流，还有哪一门胆敢摆出这样的阵势走上街来？
　　也有明眼人一眼瞧出了领头人的个别几个，不禁议论纷纷的：
　　“诶你看那个不就是之前华山剑会嗜血成魔的薛时珩吗？哎呀我滴个乖乖哟，这天罡也真是够大排场！”
　　“你看看那些人，近半数已经是上乘境界啊。”
　　“你说这次绝兵大会，天罡会不会跟他算旧账？”
　　“谁知道呢…不过你看这那么多人，怎么着也把绝兵的面子给下去了。”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人天罡是龙头呢。”
　　“只怕绝兵这一遭有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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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坐在马上的这几个人自然是有听到街道两边的窃窃私语、私底下，这兄妹几人都不禁暗暗为这阵势发笑。这种感觉，就像是衣锦还乡，状元进村一般~其实，还挺不错。
　　“阿纪，这一次绝兵大会，各门各派都来参与么？”
　　就在众人各自心思的时候，薛时珩却在后头去和一个门徒聊天。
　　“回禀师兄，是的。”
　　“那，所有门派都是掌门前来？”
　　“那倒不是。像有些门派，只是遣派了门中长老或者是接班人前来，如果说到是门派掌门亲自前往的，应该只是那些新起的方位主吧。”
　　时珩点点头，心里有些空落，找不着头绪。
　　“诶，怎么有一女子大白天地站在绝兵山庄的屋顶上？白衣黑发，远远瞧着还以为我大白天遇到鬼魅了呢…”
　　时珩闻言一惊，立刻抬起头来往向远处。
　　“东…东方……”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