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隔花初见

10、Chapter 9

　　路辰站在教堂的庭院里，靠在一颗树上，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透过来，斑斑驳驳地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隔着窗子隐隐约约能看见台上的棺椁，周围摆放着的白百合，和镶嵌着宝石，闪烁着金属光芒的礼器。
　　这是埃琳娜的葬礼。
　　埃琳娜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的葬礼也按照教会的习俗，由身为牧师的纳克尔主持。而路辰并不是天主教徒，没有参与的资格。
　　她只能站在教堂门外，看着埃琳娜的亲朋好友们哭泣，祈祷，祝愿她在天堂得到重生。

　　想起遇袭的那天，接到信号的彭格列成员赶到现场，见到满地鲜血，路辰跪在埃琳娜的尸体边，还在试图用手堵住埃琳娜胸口的伤口。
　　血液沿着指缝汩汩流下，掌下的身体渐渐地冰冷僵硬，也不再有新的血液流出。路辰放下手，看着埃琳娜的尸体被赶来的家族成员们带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顾自己满身满脸的血迹，抬起眼看着赶过来的G。
　　G眼眶泛红，失去好友的痛苦正折磨着这名青年，他蹲下身，伸手安抚地摸了摸路辰的后脑，顺势想往自己怀里带。
　　G受不了路辰这样的眼神，不哭，不闹，也看不到悲伤，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拥抱是最好的安慰，他不能放下这样的路辰不管。

　　而路辰仿佛没有意识到G的动作一般，绷紧僵直着身体。G皱眉，收回手，似乎有些急躁，直接钳制住路辰的腋窝把人提了起来。
　　“G先生，您在做什么啊？”路辰站稳脚步，抬头平视着G，平静地开口。
　　G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面前似乎与平时无二的路辰，颇觉得头疼。
　　“……先回总部去，我有事问你。”

　　G所提到的事无非就是埃琳娜遇袭的经过，这一点没有人比路辰更清楚。与G一同来的还有斯佩多，一向玩世不恭的男人形容憔悴，眼睛微肿，一看便知是私下里哭过。
　　路辰把自己看到的全部经过一一阐述，讲到遇袭那时候，斯佩多的眼神骤然狠戾。路辰视若无物，双目直视着G，申请态度，与平日里汇报工作时无异。
　　斯佩多站在旁边默默地听完了全程，除了身周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路辰敏锐地感受到了从斯佩多传来的敌意，他在对自己生气，在恨着自己，在怨她的无能没有保护好埃琳娜。
　　她送走两位守护者，关上房门。她并没有觉得斯佩多有错，因为她也是这样恨着自己的。

　　路辰站在树下，叹了口气。
　　埃琳娜葬礼的筹备没有用多长时间，自己身上好像还留存着埃琳娜血液的腥气和温热，她这几天一直像平常那样工作，按时去请教朝利雨月学习死气之火和口语，进步飞速。只是有一次，朝利雨月看着正在练习中的她，无奈地摇头叹气。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哭。
　　路辰想，那时候雨守的眼神，她一生都忘不了。

　　祷告结束，人们熙熙攘攘地从教堂里出来，转移到墓地，这是葬礼的最后一步，无论古今中外，人们都喜欢入土为安。
　　埃琳娜终究葬在了她热爱着的西西里的土地上，Giotto代表彭格列给她立了一块碑，上面只是简单地刻了她的姓名和生卒年月。
　　等人群散去，路辰走上前，俯下身，抚摸墓前的石碑。
　　倾城红颜，一抔黄土。
　　她放下一束雏菊，轻轻吻了吻墓碑。
　　“生日快乐，埃琳娜。”

　　彭格列情报部在阿诺德的带领下一向效率惊人，更勿论这一次大家敬爱的埃琳娜小姐遭了毒手，相关情报第三日便送到了Giotto桌上。
　　“凶手是北意大利的一名自由杀手，在当地非常有名，不过他与家族和埃琳娜本人都素不相识，这一次应该是受人雇佣。”阿诺德趁着Giotto阅读文件的时候，开口说明道。
　　“那就是说，是我们的敌对家族雇佣的？”蓝宝忍不住插嘴。
　　阿诺德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是这样没错。”
　　蓝宝一哆嗦，他在阿诺德犯职业病的时候插嘴就是个错误。
　　“那么，是哪个家族？”一旁沉默了半日的斯佩多开口道。
　　Giotto放下文件，担忧地看向自己的雾守，说：“前几日，有人看到里奇家族的BOSS和那位杀手见面。”

　　“这么说，里奇家族表面上和我们议和，背地里打算通过刺杀彭格列高层成员，来达到摧毁彭格列的目的？我就说他们那两条航道为什么给的这么痛快！”路辰摔下手里的文件，愤然道。
　　放长线钓大鱼，里奇家族的算盘打的倒挺精明。
　　Simone叹了口气：“雾守大人自己一个人去了里奇家族的总部，BOSS居然也不阻止，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路辰啧了一声道：“他死不了，斯佩多好歹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埃琳娜对他的期望。”而就为了这个期望，斯佩多也不会死。
　　Simone想了想，点头赞同，又道：“那阿辰你呢？”
　　路辰一愣：“我？”
　　“埃琳娜小姐的葬礼你都没露面，”Simone说，“你真的放下了？”
　　路辰瞳孔一缩，说：“那又怎样，埃琳娜死了，我还活着，总不能因为一个死人要死要活地吧，我还有我的路要走。”
　　Simone啧舌不语。

　　主神此时开口道：“学我的话还挺快。”
　　路辰顿笔：“多谢夸奖。”
　　主神感叹道：“早说了你不听，又不是一开始那寻死觅活的劲儿了，装的挺像，不错。”
　　“……我没有寻死觅活！”
　　“说正事，”主神道，“你的死气之火已经学会了，任务就算完成了。要离开这个世界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时间结束自然传送下一个世界，还有一个是死亡强制传送。”
　　路辰开始思考她一头在埃琳娜的墓碑上撞死的可行性。
　　“不过，能力的价值评定和强弱是有关系的。”主神解释道，“比方说死气之火，你的大概只能值两个C或者一个B。”
　　路辰咋舌道：“这么便宜？”
　　主神嫌弃地：“那是因为你太弱，如果换成Giotto，可以换2个A甚至一个S。”
　　“……”虽然她知道自己和BOSS差距甚远，但这数值太幻灭了吧！
　　“那么，只要是战斗用的能力，只要通过战斗增强不就行了？”路辰想当然地问。
　　主神语气轻蔑：“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每一种能力只有在他本源的世界才最适合修炼，在其他世界会受到‘规则’的限制，修习的效果减弱。”
　　“……能更坑点吗？”
　　“不能。”

　　路辰这几日依然在跟朝利雨月修行，她已经能完美地操纵死气之火，日语也学会了一些基础的对话。朝利雨月见她没有攻击的手段，即便学会了死气之火也没法形成战斗力，便教了她一些基础剑法，隐隐也有些让她分心不去想埃琳娜的用意。
　　然后有一日，路辰接到了D斯佩多的邀请。

　　邀请的地点是在埃琳娜的墓前。天色已是黄昏，路辰匆忙赶到，远远地就看见埃琳娜的墓前站着的青年。
　　近一个月不见，斯佩多瘦了一圈，在海滨晚风的吹拂下更显得单薄。
　　路辰觉得，往日里那个意气风发天之骄子般的彭格列雾守，已经不在了。
　　斯佩多叫她出来，也没什么正事。两个人坐在埃琳娜的墓前，路辰默然无语地听着斯佩多断断续续地啰嗦他和埃琳娜的往事。
　　她的手里扣着一封文件，是刚刚从情报部送来的。
　　三天前，里奇家族全灭，尸体浮在里奇家族总部附近的海面，是谁下的手一望即知。

　　夜幕降临，路辰听的有些饿了，斯佩多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今天麻烦你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路辰依然坐在原地：“不麻烦。”
　　斯佩多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路辰有些诧异地转过头：“你不杀我？！”
　　从路辰出现起，斯佩多对她释放的杀气就毫不遮掩，又不是在总部，两人独处，无论斯佩多什么时候出手路辰都不会诧异。
　　斯佩多想杀她很久了，之前埃琳娜还在的时候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埃琳娜死后，路辰第一眼见到斯佩多，就感受到了真实的杀意。
　　“所以你这是特地来找死的？”主神道。
　　“……闭嘴。”

　　斯佩多笑了，这是路辰所见到的最无害最发自内心的笑容：“你是埃琳娜的朋友，她很喜欢你，我不会在她的面前，去对她的朋友下手。”

　　路辰觉得，斯佩多实在算得上一个痴情种。
　　她经常能有意无意地路过埃琳娜的墓，十次里总有那么七八次会看见彭格列的雾守。他们经常会在墓前遇见，然后听斯佩多说话，路辰自己一言不发。
　　斯佩多的杀意从未减弱过，但也没有真的杀她。

　　不过这并不妨碍，路辰向G和Giotto汇报最近雾守及其属下财务支出过多的问题。
　　这个问题从路辰和斯佩多第一次谈话之后就开始了，正好是里奇家族全灭之后的一礼拜。
　　账面做的天衣无缝，路辰也是在清点过细目之后才发现的不妥。如果这只是雾守痛失所爱之后的自我放纵，那么没什么问题，相信彭格列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质疑。问题是，以同样手法做了假账在敛财的，还有战斗部队里，一名叫Sivnora的小头目。
　　Sivnora是Giotto的亲属，在战斗部队一直以善战著称，有一定的人望。
　　最重要的是，他与Giotto有相近的血统。

　　G很敏锐地发现了蹊跷，带着路辰来找Giotto。但是彭格列家的BOSS显然并不相信这种推测，他更相信他的伙伴和兄弟不会背叛他。
　　“Primo!”G气急之下，一掌拍在桌子上，“埃琳娜死后，斯佩多变成了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本来就是个随性的人，他不会介意和Sivnora一起搞什么小动作的。”
　　“Giotto，他恨你，他已经不会和我们有同一个志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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