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醉》天欲雪

1、第一章

　　在林间的空地上一对男女对峙着，风轻轻吹落几片树叶，缓缓落到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不寻常的安静，空气中暗流汹涌，一切都显得小心翼翼，仿佛一不小心天地就轰然崩塌。突然双方都有了动作，两人如疾箭一般冲向对方，刹那间空气中仿佛蹦出点点火花，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眼睛，那里面竟然是“无”！相交的一瞬间，罡风四扫，却在刹那间恢复静止，两人错身相背。
　　“你真的—”，男人嘴角淌下了鲜血，“我爱你呀！”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扑倒在了地上，惊飞了一林的鸟雀。
　　“爱我？”女子轻笑了一声，瞄了一眼手中的短剑，扬长而去。深蓝色的天上冷冷的挂着一轮满月，一阵风扬起女子的长发，手中的武器闪耀着闪电般的白光。那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冷且高傲。
　　（一）夕阳醉
　　酒吧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神情淡漠的女人，拿着一杯血腥玛莉缓缓的啜饮，是那种即使见过几次也让人记不起来的人，五官极淡，连嘴唇也是淡得看不出红的，年纪也是看不清的，似乎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唯一的特别就是那一双仿佛看淡了人世的眸子，像波澜不惊的古井一般。
　　“林，”调酒师亲自送来了一杯酒，“在想什么？”
　　“你今天很反常，话多了吧？”女人淡淡看了来人一眼，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反常是因为…”调酒师贴近女人嘀咕了一句，“别告诉我不是你做的。”
　　“无聊。”女人冷冷的嗤笑了声，继续喝着她的酒，目光却伸向了远方，夕阳醉，记不清是第几次用它了，不过第一次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振宇，快走，表演块赶不上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拉着一个腼腆的少年向热闹的市集走去。
　　“小妍，别走得那么快，小心摔着。”名叫振宇的少年加快了脚步，紧紧护着小姑娘。
　　一个面容淡漠的女人站在街尾冷冷看着两个孩子远去，心下笑笑，他们一定不知道在今天晚上，那个男孩的父亲就要向自己的好兄弟下手了，经过了这件事他们会怎样呢？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三更天，一弯新月挂在树梢，洒下几不可见的清白的光，几只乌鸦掠过一间颇为华丽的卧房，阴霎霎叫几声，似乎预示着什么。远远的一阵诡异的笛声传来，卧房内突然传来了惨叫声，一阵杂乱的声音之后，浑身是血的妇人冲出了房门高呼：“大家快躲起来，老爷疯了！带小姐躲起来！”仆人们听到惨叫声后冲了来，为待他们有所反应，那平日温和的老爷就提着一把剑走出了房门，一举贯穿了犹自挣扎向前跑的妇人。血喷涌而出，溅到了一旁的廊柱上缓缓的流了下去，提剑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怪笑，转头看向已然呆了的众仆人。“呀！”不只是谁发出了短暂的惊呼，一时间所有人四散逃跑。
　　蓦的一个年轻的黄脸妇人低叫了一声：“小姐！”她是这府里的奶娘，像养亲生女儿一般照顾着小姐只因夫人对她有恩，很难得的一个人，今晚却要命丧于此呢。那奶娘积极的在人群中搜寻小姐的踪影，这期间她根本无暇顾及有多少人血溅当场，终于她看见了小姐和她的女儿小叶在院子的东北角，没有多想她手脚利落的将两个女孩分别放进了两个空水缸里盖上了盖子。两个小小的人儿早下破了胆，微微掀起覆在头顶的盖子，不料入眼的竟是奶娘被长剑削断了头的景象，一腔子血喷涌而出，让那身已覆上许多犹自冒着热气鲜血的衣服再次被鲜血洗礼一番。
　　过了许久院子终于静了下来，只听见夜枭发出凄厉的笑声。不多久伴随着一串脚步声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院落里，刚刚那个提剑杀人的男子正颓然坐在院子中央，一身白衣早已被鲜血浸透，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呵呵，白兄啊，看看这景象，亲手杀了这么多人，谁？”黑衣人脸上原本挂着讥诮的笑容，听到一下细微的响声后脸色蓦然一变，转过头朝东南角的水缸走去。掀开了一个水缸，黑衣人嘿嘿地冷笑了声，从中抓出了一个小女孩，“嗯，女儿还没让你送她归西，有点可惜呢，来，开始吧。”说罢，把手中的人向前一抛，坐在院子中央的人蓦然有了动作，手中长剑向前一刺，小女孩痛呼都没有就一命归西了，小小的身体就这么挂在了剑上。
　　“该让你清醒了呢。”黑衣人呜呜咽咽地吹起了笛子。没一会儿，男子猛然清醒了，抬眼看见的竟是垂头死在剑下的女儿，而那把剑在自己的手中！环看了四周，他当下怔住了，血！全是血！夫人的！管家的！仆人的！怔愣了一会儿，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甩手中长剑就横剑自刎了。黑衣人满意地笑了笑，突然在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冷哼。这时他才注意到一个不知何时就已经在这儿的淡漠女人“找死！”话音未落一记凌厉的鹰爪已袭上前。“卑贱的人类，别拿你的脏手碰我！”一声轻斥，淡漠的女人已经飘向了墙外，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做到的。黑衣人不甘心转身追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神情淡漠的女人又出现在了白家的院墙之上，望着那越追越远的黑衣人冷冷得笑了声：“哼，出来吧，已经没有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水缸里翻身出来了，穿着一件红色的粗布衣服，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她就是这白府的大小姐，白妍，因为和奶娘的女儿玩换装游戏逃过了一劫。
　　“你是谁？”幼小的脸上是戒备的神情。
　　“我是谁不重要，”女人看向小女孩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给你样东西吧。”
　　小女孩看着手中莫名出现的剑竟然没有一丝惶恐：“为什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女人看了看一时间从童稚蜕变出来的孩子，笑了笑：“反正这把青霜带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徒增累赘罢了，至于你要付出什么，我还没想好呢。就这样了，你再不走他就追回来了。”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小女孩坚持。
　　“怎么？”女人看了看那一脸倔强的孩子，“好吧，我叫林。后会有期了。”话音未落，转瞬间就没了踪影。小女孩也独自抱着剑悄悄的离开了院落。
　　那样干净的恨意会造就什么样的情形呢？很有趣呢。林走在城外的官道上，嘴角挂着一抹莫名的笑。突然前方传来了几声尖叫，一个衣衫零乱的女子从树林里冲了出来，身后居然跟着江湖上排名第三，盘踞在当地的郎家寨的大当家郎世雄。
　　“贱货，让你跟我是你的福气，你居然不识抬举，看我不要了你的命！”郎世雄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那女人面前，举掌就要拍向女人的天灵盖，这时候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闪开！”郎世雄回头看到林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虽然有一瞬间的胆寒但还是破口大骂起来：“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本大爷的闲事？”“闪开！”林的脸上已经有了丝不耐得神情。郎世雄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束白光直接的向他飞掠而来削下了他的头颅。
　　一腔血喷在了那被追女人的身上，女人尖叫了一声，愣愣的看着郎世雄的尸体倒在自己的面前。
　　“哼，”林冷眼看了看还愣在当场的女人，“快走吧，要不然，呵呵，你的死期就近了。”其实即使那女人马上就走也来不及了，郎家寨发现他们的大当家死后，必然会追杀这个女人，不知道这女人还有多少天好活。看了看到在地上的尸身，林冷冷得笑了，人类的力量在怎么修炼也不过如此。
　　“谢谢恩人，请恩人告知大名。”林有些诧异的得看着跪在地上犹自浑身发抖的女子。
　　“我不是什么恩人，我杀他不过是因为他挡了我的路。”似笑非笑的薄唇里说出的确是这般冷血的话。
　　“还是要谢谢恩人，没有恩人小女子早已命丧黄泉了。”俯在地上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还请恩人赐予一件物事，也好让小女子日后供奉于堂前以感念恩德。”
　　“恩德？感念恩德？怕是要我今后的日子都不好过吧？”林冷冷的看了看女子那张美艳的透着酒色浸淫气色的脸，手里把玩着一支顺手在路边采来的野草，“小姐，别再装下去了，普通女子在经过刚刚的事情早就吓昏过去了，虽然你的伪装还不错，可惜骗得了郎世雄骗不了我。拿了我的物事去郎家寨报讯？正好摆脱郎家寨的纠缠？再以郎家寨的恩人自居？以不引人疑窦的方式完成原来的任务？好精的算盘。”
　　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子一僵，说话声音也开始打颤了：“恩人怎么会这么认为？如果恩人不肯赐物，奴家不强求就是了，何必，何必如此说？”
　　“现在才是真得害怕吧？既然我已经识破了你，又何必继续假下去？”林脸上默然闪过一丝笑意，“不过，”看着那女子骤然绷紧的身躯，林仿若一直逗老鼠的猫一样看着猎物在爪下的反应，“我最讨厌有人算计我，既然你要我留个物件，那我就成全你。”说罢，林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图，一扬手，那图箭一般射向女子的胸口，倏然消失了，女子慌乱的翻开衣襟想看个究竟。
　　“不用看了，那图已经像皮一样长在你的胸口上了，而且即使你把你的皮剥下来，它还是会重新长出来呦。”林好笑的看着女子慌乱的脸。
　　“告诉我，那是什么图？”尽管女人已经力持镇定了但是那急切的语气早已泄漏了一切。
　　“那可是个宝贝呢，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萧氏遗苑的地图，虽然只是半张也足以引发一场混战了吧，而你在这场争夺的中心处会怎样呢？”林满意的看着面色发白的女子，“这件物事不错吧？自作聪明的后果，你以为真得拿了我的物件郎家的人就会相信你？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力？若你没动这些脑筋也许逃到个偏僻的地方改头换面的生活下去，还有个平静生活，可是欢场的生活养就了你贪婪的心性，品尝一下自己种的苦果吧！”林拍了拍那张已然彻底木然的脸，笑了笑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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