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微光向暖

21、恩情的种子

　　陶苏走进赵珉房间的时候其实很忐忑，这是她此生第一次进男人的房间，尤其是一个正常的年轻男子的单人房间，虽然带着一个未成年少女。
　　“你……一个人住的啊？”陶苏望着赵珉宿舍内的陈设，不算脏，但也不干净，很普通的男孩子的房间，房间很小，是楼梯间，就放了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一张电脑桌，就没什么空间了。
　　“不一个人住，你觉得这个小单间住得下两个人？”赵珉反问。他从床底下拿出凳子，用纸巾擦了擦，然后去倒水。
　　“不用倒了我不渴。”陶苏哼了一声，赵珉对谁说话都不这样，对她说话往往就带刺。她眼睛一转，又说：“一张床正好，方便搞基。”
　　她说完还真觉得这个小单间太赞了，不论带谁回来，都不会打扰到别人，也不会有别人的打扰。这小子不会从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想法，所以申请了这样的宿舍吧，毕竟这样的宿舍也不是人人都能住的，要多交一定的住宿费不说，还要自己成绩够好，名声够响，学校领导才会批准。
　　瞧见她贼溜溜的目光，赵珉冷笑：“我比较喜欢打野战。”
　　艹，这个男人真直接！
　　她瞪他一眼：“说话注意点，我表妹还在呢。”说完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加了一句：“我也还在呢！”
　　赵珉倒好了水，给江如芬递了一杯，手里的另一杯转到陶苏那儿的时候顿了一下，待到陶苏伸手想接的时候，他又似不经意地抽回手，直接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气得陶苏真的觉得他可恶透顶了。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他接下来的话太伤人。他说：“你在不在都一样，我今天也不是找你，不喜欢我说的话就出去，我跟表妹谈。”
　　陶苏一噎，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要是没确定自己对这个人有好感的话，那么他说什么自己都能以一个“你妹”漂亮地回击，但是她已经肯定自己喜欢赵珉了，所以觉得他说出来的话实在好伤人。
　　她不吭声，也不走。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自作多情，大概每个人都会有过。但是对着赵珉，她还能自作多情，就真的是笑话了。果然杨慧玲才是看得最真的那一个。
　　气氛有点尴尬，没见到她反击，赵珉也觉得自己话说的过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干咳了两声。
　　“赵大哥，你找我做什么呀？我的事，我妈妈已经都交给表姐管了，如果是好心介绍我工作的话，我先谢过赵大哥了，但是还是要跟表姐说的。”江如芬出声缓解了尴尬。
　　“表妹真是懂事。”赵珉也坐了下来，感觉到陶苏的不开心，他也不知道还要不要说。
　　“你说吧，先把我的表妹终身幸福给办了，你到时要我滚我也是滚得起来的。”陶苏忽地抬起了头，说的话似乎和先前没什么区别，但眼里没了委屈，也没了渴求，总之没了半点情感，正常得就像陌生人之间的营商。短短几分钟之内，她已经思绪千百了，最后总结为是自己犯贱，赵珉说的没错，是她昨天先找上的门，人家是在好心帮自己的忙，换成别人估计都懒得理你，而且也是她先不对，处处都要针对别人。所以说她这个人一旦别人给了点甜头，自己就能顺杆子往上爬，无法无天了。既然问题在于自己，而在学校里面找点工作做也是表妹最好的选择，那么拉下脸面也自然是自己了。就这么简单。
　　赵珉一怔，这是个陌生的陶苏。
　　“请问？”看他在出神，陶苏又问了一声。
　　“哦，是这样的，多媒体楼的微机房一共有十五间，每天学生们上课用到的房间都不一样，经常有学生走错了教室，开了电脑，然后又不关。学校为这个很头痛，所以想请个人来专门检查这些，还有联网情况，机器使用情况等等，工作很轻松，就是工资低了些，每个月五六百。”赵珉说，“当然，晚上是没有课的，微机房向学生开放，学生在微机房上网是要收费的，一个小时一块钱，因为有很多学校的内部资料只能在微机房才能查得到，所以晚上去查资料的学生也挺多，晚上上班时间是六点到十点，工资是按提成算，一个学生上一个钟一块钱，管理员就得到一毛，所以具体得多少很难说。”
　　陶苏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工作其实是很不错的，学校的微机房一般都是这个样子，能接触电脑，接触的又都是有知识文化的，对表妹的也是利大于弊，而且只有一个站的距离，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她点点头，问：“白天的班是怎么算的？”
　　“早上10半上班，十二点半下班，下午三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
　　“也就是下午下班之后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吃饭？”
　　“如果没什么意外，半个小时吃饭足够了。”赵珉说。
　　这么算的话，白天上班4个小时，晚上四个小时，一天八个小时，也合情合理。
　　，那么周末……
　　“周末呢？”陶苏又问。
　　赵珉笑：“你还真是不漏过任何一点。周六的微机房也是要面向学生开放的，因为周六上选修课的班级不在少数，虽然不用去检查上课用的微机室，但是查资料用的微机室是要按上课时间开放的，晚上不开放，周日休息。”
　　“也就是周六是早上八点上班，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六点下班？”
　　“是的。”
　　“谢谢。”陶苏诚挚地道谢。很多大学生大学毕业了都不一定找得到这样轻松的工作，或者说根本找不到工作，赵珉能从勤工俭学的名额里给江如芬争取来这样的机会，除了学校需要一个全勤的人之外，他付出的努力也不会少。
　　“不用，而且白天闲的时候，也是可以去任意的微机室听老师讲课的哦。”他向江如芬眨眨眼。这个大概才是他给江如芬争取机会的目的吧。虽然能不能把握还得看她自己。
　　“谢谢赵大哥，谢谢表姐。”江如芬双眼通红，扑通一声低跪下了。胡了陶苏和赵珉一跳。这种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情结太TMD吓人了。
　　“你起来，你干嘛呢，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陶苏赶紧把她扯了起来。
　　“世界上，就，就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江如芬抽噎，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对人世感到了绝望，爸爸好赌，经常和妈妈吵架，她在父亲那里没有得到父爱；哥哥们不爱读书经常在外面跟一些老女人鬼混，上学的时候也不管她，她没有得到过兄弟姐妹之爱；读书了，同学们不但不喜欢她，还整她，她没有得到过友人的爱；要不是母亲的爱和老师的爱，或许人生也没什么好依恋的。她现在相信了那句话——上帝是公平的，他让你在某个地方失去，肯定会在某个地方得到。原本灰暗的人生在某个地方看到了曙光，那种激动的心情不是别人能体会的。
　　也许对于陶苏，对于赵珉，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她江如芬会一辈子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