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微光向暖

19、烦恼

　　不知道怎么的，陶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有睡意。
　　“表姐，你怎么了？”江如芬问。她此刻正坐在电脑桌前看电视剧，看陶苏最讨厌的棒子国偶像言情剧。她这会儿正看到女主角得癌症的场景，所以眼角还有泪痕。这丫头每天除了看电视剧就是看电视剧，早上陶苏还没醒她在就起来做好早餐坐在电脑前了，晚上她还没睡陶苏就睡着了，尤其是这阵子她不玩电脑后天天晚上练瑜伽，特别容易入睡。也因为这样，她就没见到过她这个表妹素颜的样子。
　　“姐老了，想男人了，愁嫁啊！”陶苏长长地叹着气。
　　“赵大哥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吗？”江如芬神来一句。
　　“谁告诉你他是我男朋友的？”陶苏饶有兴趣地问。
　　“没人告诉我，我觉得像。”她自己瞎猜测。
　　陶苏又叹气道：“可惜你表姐我生得不美啊，不然我一定攻了他。”
　　这阵子陶苏不但要忙自己工作的事情，下班后还要四处奔波打探有什么地方要雇佣江如芬这种未成年的孩子的。江如芬虽然小，但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还是一清二楚的，尤其是体会过人世炎凉之后。人生在世，找个能像陶苏这样帮助她的，估计不易。
　　她这会儿离开了电脑，跪坐在瓷砖地板上，趴在床沿边，问陶苏：“表姐，你想看我素颜的样子吗？”
　　陶苏点头，她早就很好奇了。
　　江如芬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站了起来，去厕所捣鼓了一会儿才出来。陶苏又被吓了一跳，她这个表妹可真是漂亮坏了，这无论往哪里一站，都是无数宅男心中的女神啊！
　　“表姐觉得我长得怎么样？”江如芬问。
　　“好看。”陶苏猛地点头。其实她早该想到才对，二姑妈生的那三个儿子可个个都是小白脸，俊俏得不得了，这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啊。
　　“表姐只知道好看，却不知道，因为这张脸我活得多辛苦。”她又坐了下来，问陶苏，“表姐有没有发现我们亲戚几家的孩子都长得挺高的？”
　　她不问陶苏还真没注意过，这一问才发现，他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挺高的，她觉得自己矮，但是也有160，表妹才16岁，就已经165了，这在女性平均身高才153的她们的城来说，是挺高的了。
　　“我因为长的高，初中的时候，女同学们都排挤我，又因为我长的好看，男孩子都愿意跟我说话，她们也都妒恨我，骂我是狐狸精，专门勾引男孩子。这些我都可以忍，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可是因为没人跟我玩，我只能一个人看书写字，慢慢地成绩也好了，老师们也都觉得我听话，喜欢我。上了初三之后，以前一直不跟我说话的一个女孩子忽然接近我，慢慢地我们就有话说了，因为她再外面有开飞车的男性朋友，所以大家都怕她，只要有人说我的坏话，她也帮我教训他们。当时我觉得她对我可真好，于是心里想的也都愿意跟她说，后来就是她带我去的网吧，帮我申请□□，教我怎么上网。有一天玩的晚了回不了学校，她的朋友来接我们说是带我们去找个地方住一晚，然后一个开飞车的黄毛就把我拉玉米地里去了。”她讲到这里，双眼已经血红，眼里噙着泪。陶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
　　“然后我就怀孕了，当时我害怕极了，也恨死她了，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去问她怎么办，她说打掉。流产这种事情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听到他们说要上医院，心里害怕极了，后来不知道黄毛从哪里搞了一包药，灌我喝了下去，后来孩子就没了。之后他们用这件事情威胁我，让我去陪镇上一个网吧的网管，那个网管后来给了我一千块钱，他们把钱分了，也不管我怎么样，就去寻乐子去了。那时候临近中考，我又怀孕了。因为没钱，只能跟我妈说，我妈那样的脾气，就闹得全村都知道了，最后传到了学校，就被勒令退学了。”
　　她后面讲得平静，陶苏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最清楚不过了，他们镇上那些飞车党是有多么地嚣张难缠，动不动就开着摩托车去抢包包，拿着啄木鸟小刀去吓人。镇上的JC也没办法，他们的成员平时很散，但聚集起来可是个大势力，因为抓不住把柄，市县的JC也不管。
　　“我读不成书了，他们就逼我跟他们去县城。我说一年之内打了两次胎，身体还太弱，到时候挣不到什么钱还会连累他们，让他们等我休养到年后。”
　　“本来他们是不打算听的，我爸爸的那群赌友因为经常在我家吃喝，虽然不干什么正经事，却还没那么坏，是他们帮我吓跑那群飞车党的。但总不可能躲得掉，所以过年的时候，我妈才会求上表姐家去，希望表姐不要怪我妈，她也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江如芬又哭了。
　　陶苏脸热，她在为自己当初的不情愿帮忙感到羞愧。如果表妹真的去了县城的话，这辈子就真的毁了，他们县里有一条十分深邃的街道，白天的时候很安静，晚上的时候很热闹，没人说那里是什么地方，却人人都知道。她表妹要是去了，估计也是那样的地方。
　　“不要多想了，跟了表姐来，就安心呆着，白天也不要老呆屋里，出去走走，搭着公交车四处逛逛，工作的事情也不急，表姐还养得起你。”陶苏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我，我只是担心我妈。”江如芬说，“我怕那些人会去家里闹。”
　　“你担心也没有用的，二姑妈既然让你来了自然给自己想好了去路，放心吧，我明天打电话回家问问。”
　　“谢谢表姐。”
　　“不要谢我，我能做的也不多，这以后还得靠你自己，供你读书呢，表姐是没有那个能力了，不过你要是想念书，以后也还有的是办法，现在有种东西叫‘成人高考’。”陶苏安慰她。
　　“嗯。”江如芬点点头，说，“表姐你一心羡慕那些好看的，却不知道好看的也有好看的苦恼，好看的也会羡慕着不好看的。表姐你不是不好看，就是痘多，要是没了痘，也肯定好看。”
　　“就你懂。”陶苏伸手捏她的小鼻子，“你要是像表姐一样一天到晚这样对着电脑，过几个月你也满脸是痘！”
　　“不会吧？”
　　“怎么不会，表姐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玩意儿好玩是好玩，不过辐射大着呢。”
　　“那表姐你改改吧，我觉得赵大哥可喜欢你了。”
　　“瞎说什么呢！”陶苏被她说的脸上臊得慌。
　　杨慧玲说赵珉不喜欢她，表妹说赵珉喜欢她，她现在都不知道该信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