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微光向暖

17、回城

　　陶苏假期结束以前，杨慧玲发了一张贴，大概意思是有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拿两千万来砸她，让她离开成耀杰，不过被她拒绝了。
　　“傻B，要是我早就收下那2千万了。”陶苏看到杨慧玲在帖子里发的牢骚后，立刻进行了回复。
　　“纯傻X无误啊。”唐冉也说，“想我们普通人一辈子，除了吃喝，必需日常生活用品，不买房不买奢侈品，月薪即使有5000+，也要挣个300年啊姐姐！”
　　“话也不能这么说，能随随便便出2千万让你退出的女人，你说他们家是得多有钱，所以大奶选择不要钱要人的做法是很明智的。”汉子分析。
　　“喂喂，我可不是为了那个混蛋啊，他妈没拆开我们，我自有办法不用嫁给他。”
　　“三爷是个神一样的存在，你让他帮你查查那个姓成的底呗。”汉子提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杨慧玲忽然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三爷？呼叫三爷，三爷您在么？”
　　三爷的头像是灰色的。
　　“完了，他估计不肯跟我说话了。”杨慧玲以为他记着先前自己说他的事情。
　　“哈哈哈，虽然我不觉得三爷会是这样的人，但是总感觉你遭报应了特别爽。”汉子丧心病狂笑。
　　“我去！”
　　“扯，三爷要是出来说话，也永远只有一个省略号，让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对什么感到无语。”鸭子直戳本质。
　　“嘛，淡定。老实说，我觉得那个男人挺不错啊，你为什么不喜欢？”陶苏问。
　　“屁，你没接触多少不知道，他那个人真的死板到家了，吃个地边摊也能让他唧唧歪歪半天，说什么哪里哪里不干净，会怎么怎么样，我就没见过什么食品是安全的好吗！那些饭店里的卫生其实更让人担忧，大叔还记得我们以前在那家酒店勤工俭学当洗碗工的事吗？那个脏我都不想说了，每次说到饭店就有心理阴影。”
　　“喂，别吓我啊，我爸妈不在家我经常从馆子叫饭的啊。”唐冉尖叫。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反正我亲眼见过，心理阴影很严重。”杨慧玲回复唐冉。
　　“偏题了，我们是在讨论你要怎么摆脱成耀杰！”汉子一点也不会怀疑这几个女人等一会儿能把话题引到大姨妈上，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已经摆脱他了啊。”杨慧玲一副“你们不知道吗”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陶苏觉得杨慧玲和三爷真是天壤之别，三爷话虽然少但往往每句都一针见血，但杨慧玲话很多，却没有哪一句在点上。
　　“就昨天啊，我去求我爷爷了，他跟我爸妈说我还小，让我没事考考研，研究生毕业了再说。”
　　“……你那也叫还小，那我是什么？”唐冉觉得23岁的女人不小了。
　　“哈哈哈，你是小盆友。”汉子哈哈大笑。
　　“难道是那孙子带来的影响，使你目空世上所有其他雄性？”自从怎么都说服不了杨慧玲忘记孙志楠之后，陶苏就改叫孙志楠“孙子”了。
　　“也不是，是我真的不喜欢成耀杰那个人。”
　　杨慧玲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她现在对男性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总之成耀杰的事即使没完也暂时不会提到台面上了，她终于松了口气。只是……接下来要读书考研了啊，头也挺痛。

　　因为外公外婆早就过世了，陶苏又不想去舅舅家，所以今天就没有跟陶妈去走亲戚。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因为她那个几乎不来她家拜年，甚至爷爷过八十大寿时也没来的的表妹江如芬来了！
　　好像是怕陶苏反悔带她去城里似的，才大年初四，她就收拾妥当来了。
　　“表姐~~”陶苏被她那一声似乎是捏着鼻子发出来的，带着长长尾音的，嗲嗲的声音跟震得血气倒流。“人家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了，好想你哦。”
　　她十分自来熟，也不管你愿不愿意，上来就搂着你的胳膊一阵撒娇。
　　“是，是吗？”陶苏勉强挤出一副笑容。这表妹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就说这劣质美瞳吧，那戴得也太夸张了，两眼冒着绿色的光，再配上蓝色的眼影，贴得不牢固的假睫毛，刷得惨白的双脸，总感觉妖精似的。
　　“表姐你干嘛这样子看着我啊？”她还“娇羞”地扭了扭。
　　“哦，我啊，是觉得……你这妆……”
　　“很好看吧，我在学校时，可是班上最漂亮的哦。”陶苏没说完，她就先得意起来了。
　　“是吗，那就好。”
　　“表姐不然我也帮你化一个吧，你看你这个样子，好难看哦。”表妹倒是非常好心，然后立刻从她的单肩包里拿出一堆堆的陶苏闻所未闻的化妆品，就准备给陶苏化妆。
　　“表，表妹，不用了，姐昨天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姐的脸不能粘化妆品，会长浓，更恶心。”陶苏夸张地描绘着，“会长这么大，里面全是那种白色恶心的液体，到时候你跟表姐住，怕会恶心到你，所以咱还是不化了哈。”
　　“哈？那好可惜哦。”表妹真心惋惜的样子，又珍宝似的把那些化妆品慢慢地收了起来。老实说，陶苏觉得她总在句尾加个“哦”字的台式腔调，真是别扭极了。
　　“小芬啊，妈就先回去了，你要好好听你姐的话啊，去了城里可不像家里，城里再好，吃了什么亏妈也帮不到，虽然你也没怎么见过你表姐，可能有些生分，但到底是亲戚，她总不至于害你，你乖乖听话，不去什么网吧了，妈也就放心了。”二姑妈跟陶爸说完话，过来对表妹谆谆教导的，是真疼女儿。
　　“妈，我知道。”表妹点头。
　　陶苏觉得，怎么看表妹都只是个孩子而已，心里那股排斥感也减了不少。
　　“大妞啊。”二姑妈叮嘱完女儿又转过脸来跟陶苏说话，“先前是姑妈不对，但小芬留在家里是真的不好，不然也不会求到这里来，以后她跟你去了，姑妈不求你能对她多好，她要是做的不好了，该打的骂的都随你，只要再不让她继续去网吧，姑妈就没别的求了。就像你爸说的，找得到工作最好，找不到就当是去玩了，让她见识见识世面，兴许也会改改。”
　　“我知道的二姑妈。”陶苏也是点头。也是啊，不是真的没办法了，谁会去求人呢？
　　“那，那我就回去了。”二姑妈，拎着篮子就出去了，眼睛红红的，看是要哭了。
　　“二姑妈你不吃饭了？”陶苏喊。
　　“不了，早上才吃了来，就一个多钟的路，不饿。”她匆匆走过围墙，对正准备杀鸡的陶爸说，“老五，别杀了，我回去了。”
　　“怎么就走了，饭也不吃。”陶爸没来由一阵生气，“不吃下次就别回来了！”
　　二姑妈脚步顿了一下，又当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陶苏抱着胸站在屋檐下，看她走远的背影，忽然想起朱自清写的那篇文章——《背影》。眼没来由一热，差点就哭了。
　　表妹江如芬坐在椅子上，很安分规矩。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陶苏的房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几天后，赵珉是开着面包车来到陶苏家接他们的。她这两天就听母上说有车，不用叫车，当时也没在意，没想到是他。显然母上还不死心，暗里摆了她一道。
　　她这边埋怨母上老是去麻烦别人，表妹那边却已经开始往车上搬东西了。显然她很兴奋。
　　“表姐，我坐前面好不好？”表妹装完了东西转头问在发短信的陶苏。
　　“随你。”陶苏不在意地回答，头也不抬，两眼盯着自己的诺基亚老爷机。
　　表妹一听，高兴地坐到副驾上去了，陶妈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白了自家女儿一眼，也没什么办法。
　　“那我们就走了，伯父伯母。”赵珉跟陶爸说完了话，挥手告别。
　　“来来来，一人拿一个，图个吉利，这一路去步步平安，到了城里也都顺顺利利。”陶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一人发了一个。
　　“谢谢伯母。”赵珉欣然接受了，然后开门上车，看到坐在前面的江如芬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这妆化得……
　　“谢谢舅妈。”表妹得了好多红包，也很高兴。只有陶苏接了只“嗯”了一声。
　　“你这孩子，快上去啊。”陶妈见陶苏一动不动的，催着她上车。“去到城里，要好好的啊，有事没事都常给妈打电话，开车都要小心，过马路也不要以为有那个什么红绿灯就不注意，赚不了什么钱也没关系，最重要是要把自己吃好养好，打扮得漂亮一点……”
　　陶妈絮絮叨叨的，陶苏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保证自己健健康康、养得白白胖胖，她才消停了。
　　当车子动了，她才不由得趴在玻璃窗上回望家里的风景，看爸妈弟弟弟妹在窗外挥手，看哪个即将被摘掉的老房，忽然就觉得挺心酸的，这人一长大，就奔这奔那为生活劳碌。每次儿女离家的时候，想必那些妈妈都挺担心的吧。
　　风景倒退，直到家乡的影子也见不到了，陶苏才收了视线。
　　人在路上，回不了头，就好好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