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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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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天界,暂时回魔界看看>
魔王路西法在拜修殿. 坐在寝宫里发呆.准确的说是抱着米迦勒的尸体发呆.
全魔界都知道魔王整一个恋尸癖了,当然没人敢这么说. 三剑客去天界了,玛门殿下也跟着去了, 米迦勒没醒,能说话的人一个都不在了. 寂寞么?或许只是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在天界的岁月一样,久到以为自己忘了的岁月.只是跟曾经与爱人共渡的岁月相比,就怎么都觉得现在的路西法有点可怜.
“你在想什么?”地下显出几个字.
“没想什么.”
说着的时候放下米迦勒,走到钢琴边坐下弹了起来. 很好听的<月光奏鸣曲>. 温柔似水的琴声,加上温柔似水的月光,加上温柔醉人的魔王殿下,纵然是音乐白痴也能听得出什么吧. 何况不能低估某人的智商.
“很好听.”在钢琴的黑色漆面写下的字.
“谢谢.”
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眼瞇着,黑黑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挡着半张脸.手指很纤细有力,敲在钢琴上十指翻飞,看到人眼花缭乱, 感觉自己两只手加两只脚也绝对没有那么灵活.
除了施魔法和弹琴外,这双手还做什么? 很让人期待.
“你学了多久了?”
“忘了.”
“长命真好,那么多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你有很多事情想做么?”
“有啊,总比我现在意识体好太多了.”
“你想做什么?”
“亲你.”
突然两人沉默了. 说得太快说漏嘴了.
“是么?” 路西法只是嘴角弯了一下.
琴声再度响起, 比刚才的激烈.(插:此处可以参考巴赫的钢琴曲…) 如所罗河上刮起的风,从温柔轻薄的卷起细碎涟漪,到狂风大作撕起冲天巨浪. 激烈的琴声敲打着神经, 滔天巨浪搅翻理智.
不知何时魔王殿下脱下手套让手套继续着琴声,白色的手套在黑白琴键上跳舞. 路西法人走到床上抱起米迦勒,不是打横抱,而是竖着抱.
琴声渐渐慢下来, 路西法抬手施了个魔法,墙壁突然变成电视墙,播放起连续剧. 不出声的连续剧.
“这是…回忆?”在电视墙旁边现出几个字.
路西法没有回答. 扶起米迦勒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让他的脚放在那双黑色短靴的靴尖上.
弹奏的是华尔兹,适合共舞的旋律. 缓慢悠扬的曲子, 路西法左手握着米迦勒的手抬起, 右手轻轻托着掖下,慢慢舞起来. 踩着强弱弱的三拍舞步,在电视墙前舞起来. 眼光却始终锁在那面墙上,盯着记忆中的米迦勒,或者是另一个名字.
“别跳了,好难看.”
其实真的一点都不好看, 因为米迦勒太僵硬了.看着回忆,抱着爱人的尸体独舞,空旷的寝宫中, 传来悲伤的琴声,沉默的舞步,和形成强烈对比的珍贵回忆.
小屁头和伊撒尔的那栋小小的希玛白色小楼,靠在小小的床上复习天界使的两翼天使, 漂亮得让人想抽的小孩,还有那些一点不像小孩的举止行为,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托着右手手肘的指定动作,那句“宝贝”,和那些吻. 神谴中,他刺了他一剑,推他下创界山,毫不犹豫.但是他看到他眼中连刺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那一年,他欠他太多,注定不止爱他一年.
路西法还在舞着, 这时摆在钢琴上的一把小提琴也加入演奏.是另外两只黑色的手套奏起的,左手套扶着琴把,右手套握着琴弓.琴声越来越悲伤,舞步越走越慢,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都说,别跳了!”还在最后加了大大的感叹号.
七千年来,他代替他坐在天神右翼,担任天国副君,代替他守着他不要的天界, 希望完成他以前的梦想.尽管他未能相伴,却依然希望完成他当年的愿望.
丢掉最重要的回忆只因无法忍受相思之苦,累及旁人.
出使魔界,见到最重要的人,却无论身处多近的距离,依然不能填补失去的七千年的岁月,柔情蜜意抚不平胸口的那朵玫瑰裂痕.无法放纵心中的一点欲望. 背负副君之名,就得履行副君的责任.为天界签订了和约.
无法预料的事情发展竟然是伊罗丝盛宴上那不顾一切的表白而换来的强烈羞辱, 怀上他的骨肉,固执地留下,为了憧憬的未来挑战决不可能容忍的天界,众叛亲离,比当年的天国副君更不堪.
纵然是最强的大天使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他们的爱情,他们的骨肉,却保不住自己的性命,至死也只能被摒弃在天界门外,屹立在魔界门前.伤尽所有人的心.
这一年,他还得太多,注定他不能忘怀.
“今天是我生日,和爱人跳舞也不行么?”
“六月六日?”
“当年梅丹佐的生日派对,他被阿撒兹尔说是烧鸡殿下.之前的堕天纪念日的舞会,我还记得他穿的一套黑色的贵妇衣裙,实在太美了.”
“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想跟他跳华尔兹.”
“你想跳什么?”
“探戈.”
“为什么?”
“那是情人的舞步.华尔兹太矜持.”
说着这些的路西法脸上现出一点微笑.
是啊,矜持到魔王殿下的手在轻抖,脚在轻颤,扶在掖下的手还越来越往下到达腰部,而且有越搂越紧的趋势.
“我和你跳.”在墙上,地上出现了好多句“我和你跳”和大大的感叹号.
“意识体怎么跳?”正说着的时候突然路西法感觉手上有点湿润的感觉,然后手上的力度一下子减少了.
还没明白过来的路西法被“米迦勒”抓着胸口的衣服说“我跟你跳!”
米迦勒抬起那张已经被泪水泄满的面,带着盛怒和痛心的双眼直直盯着路西法.
突然路西法变了脸色,狂喜而后盛怒.吼着“你是谁?”
“我是意识体.”不但从米迦勒的口中说出来,还在房间里,天花板都写满了这几个字.
路西法抬手抹去那张美丽脸容上的水珠.
“跳探戈.”
“你会么?”
“你不会教我啊?”
魔王没说什么,米迦勒从路西法的鞋尖上跳下来,赤着脚,左手抓起路西法的手,右手抓着路西法的右手往自己腰上搭上去.
这时响起的是La Cumparsita,小提琴主导的一首探戈. 一段弦乐的快板导出主题. 声音连绵延展,调情般的流泄在房间中.相对欢快的弦乐稍稍打散了刚才沉郁压抑的气氛.
路西法搂着装着意识体的米迦勒,旋转了起来,虽然踏着的舞步不正确,远没有一个人抱着尸体跳正确,可是这样两个人搂着,却比刚才抱着尸体单人独舞看起来温暖多了.
米迦勒赤脚的足尖点着地面穿行,路西法也踏着凌乱的舞步,汗水和泪水挥洒在一起,黑色和红色的发丝纠缠.两人的头渐渐枕在对方的肩上,呼吸急促地喷在颈间,雪白的脸色染上令人心跳的殷红,忘记时间,忘记琴声,忘记后面的电视回忆,只看见眼前的人.眼神绞缠着,米迦勒双手紧紧捉着路西法的手臂,路西法双手紧紧禁锢着米迦勒纤细的腰身,两人紧张得仿佛想把对方吃尽肚里.
华尔兹果真是矜持没错,现在的探戈是狂乱,宣泄着心中压抑的悲伤,无言的悔恨.
舞着舞着,两人倒在床上.
手起,琴响,风哭,雨泣,人醉,梦醒,三转,九折,弓裂,弦断,琴碎,音绝,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