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可乐喵

4、四

　　在组织里呆了太长时间。修炼，为收集尾兽做准备，于是有一天难得的空闲就想去木叶走一遭。
　　鼬吃些丸子，天阴得像是要下雨。走到慰灵碑前因为看见没有人所以解开了变身术，黑色有红云图案的大氅就吸收了所有周遭的光线，于是身侧阴暗起来像是盘古开天之前没有人类时大陆上一块纯粹的□□。
　　然后他回过头，看到了卡卡西。他一手握着苦无，却并没有抬手指向他。他说，宇智波鼬，你干什么……回来。
　　还是用了“回”。眼中戒备却无分毫惧色，亦无久别重逢的欣喜。鼬想自己终究还是离开了太多年，无法天天看到他的笑容，所以他会变得让他有些认不出来。那个温柔闲散的旗木卡卡西何曾对他宇智波鼬有过如此充满戒备的眼神，心中却多少有些欣慰，至少他对自己没有敌意的警惕。
　　鼬不说话。无表情地抬起头，眼睛在一瞬间失了焦点。缓慢的一个动作似乎看到多年前银发的温柔少年转过身去渐行渐远，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比他高出了一大截，黑色的面罩下棱角清晰地突显。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同一帐篷里的两个人，大宅里他蹲在佐助面前，日日的见面和微笑，偶尔的说话他总是开一些他听不太懂的玩笑，过去的一段时间似乎曾经还有过希望就这么在一起永不分离这种莫名其妙的眷恋。
　　鼬想这次木叶之行多少是于他有一些好处的。至少他扯清了缠在一起拽不断的感情绳索，有那么多那么多是系在卡卡西身上的。他没去想为什么，听到卡卡西说佐助和鸣人都不在，语调淡淡的没有什么挑衅的意味。他想他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他们之间的牵绊只剩他还欠他的三次重伤。径直走过去，卡卡西没有转头，却在他擦过他身侧的时候敛去冰冷目光微微笑了起来。他说，宇智波鼬，倘若不是在木叶，我倒是很期待能和你叙叙旧，请你到我家来玩。
　　玩。他用了孩子般的口气。很纯真的语言却偏偏和他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熟悉的，尽管他连名带姓一起叫出口，全然没有多年前的那种亲密。鼬突然感到了一些失落，脚步停了一下，却还是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宇智波鼬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哪怕他面前是自己一直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情感的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到底也没再说什么。他没有转头也没有追，只是感觉着无比熟悉的查克拉一点点移动到演习场出口。缓慢的，却没有丝毫犹豫。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抚摩宇智波带土这几个字，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苦笑着站起身，记忆中那黑发黑眸的淡漠少年每一个表情都是无比的难得珍贵，为什么呢，他也想不清楚，回转头，天空已飘下零星的小雨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像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的轻声抽泣。

　　在一段时间之内卡卡西一直把鼬认定为严重得不可救药的面瘫，直到他步入宇智波大宅看到鼬戳戳佐助的额头温柔的笑脸。
　　啊原来你也能这么温柔呢。卡卡西笑着说的鼬。之后鼬千年难得一遇地回了嘴。
　　“温柔是你的专利么。”他记得他当时是这么回头说的，脸上的微笑还没完全褪去已经带上了薄怒，他看着就笑起来。鼬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大概是生平头一次和人紧密相接地斗嘴。那时他们还不算太熟悉，但卡卡西是从不怕和别人开玩笑的。佐助太可爱所以卡卡西蹲下身递给他一根色彩斑斓的棒棒糖，他拿着它在鼬眼前晃一晃说好吃的东西可是没你的份哦，然后这句话就招来了鼬毫不留情的瞳术攻击。
　　卡卡西站在慰灵碑前回忆起过去，心里忽然空荡荡的。记得自己中过瞳术后还是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那是鼬第一次以说出口的形式承认他的温柔。想起那时鼬脸上半喜半怒的古怪表情笑出声来，一直以为鼬除了面无表情这个表情脸上不会有其他表示的想法在看到他的微笑时轰然坍塌，他想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人，无论是笑着的，冷冽的，温柔的，不耐的，还是更多时间毫无表情的，始终都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可是，他在自己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佐助和鸣人离开已有两年，卡卡西不需要带班有时想轻松是好事。和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也沾染了他的一些习惯，一个人高高坐在屋顶或山崖也有一些习惯于静默的安然。
　　想起在慰灵碑的见面。一别数年，昔日的黑发少年蓄长了头发显得成熟了许多，肩膀的单薄却一点都没变。他擦过他身侧，风吹动额前的长发带来熟悉的气息。他想这就是宇智波鼬，他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宇智波鼬，是思念他希望一直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想要保护他吗，可是他已经比自己强大了。不苟言笑的他并非本性孤僻而是淡然得超出了世间，他会不会需要这样一个牵绊。
　　孑然一身执行任务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暗部时代。卡卡西带着一身的伤跳跃在林间。面前浮出一个阴影随即头上的包裹张开像两片芦荟叶，脸是半阴半阳的。看见他穿着“晓”组织的衣服没有多说什么就展开一场恶战，然后卡卡西带着一身的血腥看着面前出现的宇智波斑。
　　即使查克拉即将耗尽喘息略有些急促，眼中的战意却依然没有被收敛。不明白为何方才没有感觉到他的查克拉，右手聚了雷切，感觉对方强得似乎能让风云都为之变色。看着对方凌厉的杀招心知自己躲不开，却有一团查克拉太阳一样一点点在感觉中明亮起来。突然间就似脱离了战场，只想着他马上就能来到他身边，竟然还有一些欣喜的感觉存在。死前总算还能见他一面，他想自己是幸运的，就完全不顾斑的攻击转过身去望着鼬来的方向。然后有血溅在身上。比自己矮一些却挺拔的背影。那时他突然想他长大了，不是那个少年了。
　　鼬的嘴角流下血来，他强撑着没有倒下这样就不用卡卡西费脑筋考虑是否要接住他。抬起头，眼神是凌厉坚定的，他一字一句地说，不准动他，他必须活着，他的眼睛，是我备用的。
　　之后鬼鲛也扛着鲛肌跳下来挡在卡卡西面前。他们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是看着鼬倔强单薄的身影心脏被切割一样清楚的痛。他看见斑扛起绝的尸体转身离开，接着鼬淡淡地说，旗木卡卡西，我还欠你两次。卡卡西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只能看着两个身影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大氅渐渐走远，鼬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