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l恋盆草Chablis

7、第六章 那时我们都很年轻

　　话说高飞玉这时仍像平时一样，游走于寝室、教室、食堂这三点一线之间。
　　咳？一个就要结婚的人怎么能够如此平静呢？是啊！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不就是故事吗？以前高飞玉经常听长辈们讲一些真实的却令人瞠目结舌的往事，临末了，她总是感叹道，这不就是故事吗？于是，讲故事者愣了愣，有如做了一个梦，刚醒，便也说了句：这可不就是个故事吗？还是个真实的故事咧！于是，大家哄堂而笑——小城的故事多。
　　其实，又有什么值得你不平静的呢？经历过的人就会知道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一切都是别人在办，只要关键时刻你能够出现不就可以了嘛。
　　不过，最让高飞玉担心的是，爸爸妈妈会知道这件事。高飞玉觉得应该帮助那位老爷爷，不管高飞玉是不是真的就是展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都应该尽自己的所能做点事情——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要的就是个形式而已，尉迟祥先生都向她保证了不会将此事让任何高飞玉身边的人知道，并且还有合约。可是，还是会担心，这座城市这么小......
　　恩，对于那未来的丈夫，可能也不会见几次面的，她要上学，他要工作。既然对方已经有了态度，自己也就应该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此事喽。
　　有件事刚知道的时候确实有点郁闷，就是下午高飞玉要去体育场充人数——做彩排的观众。要在体育场上风吹日晒的不知道要几个小时，而且周围也没有认识的同学（偏赶上只有她下午没课）。
　　好吧，即便高飞玉是一个能够无怨无悔地遭受这些“学生活动”的女生，即便她是一个能够甘愿忍受寂寞的女生，要说这最郁闷的就是上午游泳课上完，就要直接赶去体育场报数，对于像高飞玉这么老实的学生，为了赶时间，只能省下午饭的时间了。于是，高飞玉只能默默无闻地呆在高高的座位上。哇！饥寒交迫，高处不盛寒！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啊啊~四处野鸭和菱藕秋收满帆稻谷香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啊啊~洪湖水呀长呀嘛长又长啊太阳一出闪呀嘛闪金光啊共产党的恩情比那东海深渔民的光景一年更比一年强啊~”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唱的洪湖水浪打浪，高飞玉喜欢听的民歌，可惜看台上的声音太嘈杂了。
　　“喂？”接到未婚夫的电话，小女子确实有点紧张。
　　“你总算接电话了！”展赤宇有点不满。
　　“这里太吵了，我听不清！”高飞玉听出了对方的语气，似乎在解释什么。
　　“你在哪，我去接你。”展赤宇边说着话，边将车慢慢驶进校园。
　　“嗯？为什么呀？怎么了？”高飞玉觉得有点突然。
　　“你应该在学校吧。”展赤宇觉得跟这个女孩沟通真要花点时间了。“我现在已经到你的学校了。你在哪？”
　　“啊？我在体育场啊。可是我现在有事，还不能跟你见面啊，什么事啊？......喂？喂？”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嗯？这怎么了？”高飞玉再打过去——关机了！
　　“妈的！”展赤宇骂了一句。电话没电了，这几天忘记换电池了。他只好一路打听着来到体育场。
　　体育场里锣鼓喧天，一群人穿着民族服装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当然那些绿油油的草都是假的啦），这么多人，怎么找呢？
　　“各位同学，一定要按各个单位做好，我们一会要发道具。”展赤宇看见一个学生干部样子的男生拿着个扩音器在看台上跑来跑去，招呼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看看这看台，有三层，那学生干部就在第二层，“土建院的开始统计人数。”
　　土建院！这么巧，高飞玉就在土建院。展赤宇不由得在人海中寻找那个身影。
　　哈！找到了！这么好找，在一群穿着时尚、叽叽喳喳的女学生中，就有一位那样的女生：穿着老土，甚至不得体，在那一动不动，偶尔会张望四周，略显得有些憔悴。
　　展赤宇只好跑上看台的二层——他要把她带走。来到二层的通道，展赤宇发现他的未婚妻做得有点高，而且离两边的过道有点远，这里人有点多得根本上不去。喊话呢？旁边拿扩音器的小子的声音有点大。
　　展赤宇有点着急了。不过，幸运的是——高飞玉看到了他！
　　旁边一个低年级女生不禁叫到：“看呐！帅哥！”惹来了周围女生善意的嘲笑，这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
　　高飞玉知道，那帅哥一定是他的未婚夫。咳！他人堆里很容易认出来的，毕竟1.83的个头，瘦，但是还是给人壮的感觉，就是不缺肉，不是排骨型，用高飞玉的话，这叫会长！五官端正，高挺的鼻子。要说最让人羡慕的就是他那双明亮且深邃的大眼睛还有他的长腿！
　　展赤宇向高飞玉挥手，示意她下来；高飞玉向展赤宇轻轻摆手，表示她下不去，也不能下去，彩排马上要开始了。
　　展赤宇觉得拿她的未婚妻没有办法，旁边的同学仍然在忘我的聊着天，虽然也有人好奇，这男生在向谁手舞足蹈呐？因为同学们没有注意到展赤宇眼神那端的高飞玉也在摆手，只不过这样的摆手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她与这帅哥有何联系。
　　没有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啦！展赤宇想。他挠了挠头，抓过旁边学生干部的扩音器——他讨厌那学生干部，声音总是在盖着他，像展赤宇是光张嘴不说话的哑巴——没有想，就把话说出来了。
　　“你跟我要去试礼服，结婚礼服！”展赤宇觉得这个理由未婚妻一定要跟他走，婚礼在即，从试装到赶制再到修改，也要时间的。这学生的活动，再好看，也不能忘记她即将为人妻的本分！
　　声音落地，高飞玉觉得周围好安静，空气是不是凝结了呢？时间是不是停止了呢？
　　正在她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她看到导员似笑非笑地向她招手，说：“你下来吧！”导员是接到院长的电话才出面的。当然这谁都不知道。
　　校长说：“你看那看台上穿着白色西服的男生在招呼谁呢？有什么事啊？有事就不要在那了，活动就要开始了嘛！”
　　导员说：“好，我知道了。”
　　是的，对面主席台上的嘉宾都已来了，“草地”上的舞蹈演员也各就各位了。
　　当然除了院长，那些嘉宾也没注意到对面片刻的宁静，这体育场有点大。那么为什么院长注意到穿着白色西服的男生了呢？
　　虽然有点尴尬，但是高飞玉还是暗喜——她不用在这风吹日晒了。
　　这时的同学们也只有少数学生干部还在跑来跑去了。
　　高飞玉小心翼翼地向过道挪动，然后走向她的未婚夫。其实她是希望展赤宇能够不在那站着的，让她尴尬的是，他还向她伸出了右臂。幸亏她的那班同学不是下午有事的就是有课的——都不愿意来，只有高飞玉乖乖地来充数。最好没有人记得今天的她长什么样，高飞玉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欻欻她。
　　一分钟的《黄种人》的前奏曲在这时想起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让人联想起，一段来自古代的姻缘在这里重逢了，哈哈！
　　展赤宇自然地牵着高飞玉的手，向二楼的通道口走去，草地上雄壮的舞蹈开始了！
　　当两人走到体育场二楼的门口时，背景音乐正放着“......来自流过五千岁的汗还是传说中的城堡所有倒在江湖里的黄只等我来给他名状......”这时两人已经不在牵手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说？”终于脱离了众人的注目，高飞玉气急败坏地喊道，其实声音也不是很大，只是脸已经扭曲了。
　　这着实吓了展赤宇一跳。他没有出声，只是愣愣的瞅着她，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在闪耀。
　　高飞玉马上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她捋了捋头发，环顾了一下四周，有偶尔几个人会出现在视线之内，但也都是没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在大学校园里，经常会看到情侣闹别扭吧。“你这样会让我在同学们面前很难看的。”
　　“咱们边走边说吧。”展赤宇毕竟比高飞玉要大3岁，他能够掌控自己的情绪。
　　高飞玉乖乖地跟在展赤宇身后，他们在他的跑车前停下。这是一辆保时捷911 Carrera ，当然高飞玉不知道这是什么车，就是觉得很特别，在这座城市里很少能够看到这样的车，她高飞玉平生第一次看到。
　　展赤宇为未婚妻开车门，小女子坐进车里，展赤宇很绅士的关了车门然后自己上车准备开车，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不用亲自来学校，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就行。”高飞玉有点小心地侧头看了几眼展赤宇，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否则她以后的生活将不能想象。
　　但是，眼前这个男生与她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口吻与他说话，没有人告诉过她，是不是要凭着感觉走呢？恐怕她连自己的感觉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就要试结婚礼服啦，她这才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在父母和亲戚朋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要嫁给一个陌生人了！
　　“我这几天工作很忙，婚礼的事也都是听别人的。我想我能做的我会尽力做。”展赤宇面无表情的开着车。
　　“如果，如果你有机会再来我们学校，能不能不开这辆车？”
　　“为什么？”展赤宇看了一眼这女生。
　　“你不觉得，这辆车跟这座城市很不搭吗？尤其是在学校里，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男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
　　他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好像很难让别人猜出他在想什么。
　　“到了，就是这里。”展赤宇说。
　　这是北合市里很好的一座饭店，当然，北合市其实也很大，只不过因为地处北方，显得没有南方大都市那样五光十色，可是像一些有钱人消费的高档场所还是有很多的。
　　高飞玉跟在展赤宇身后，展赤宇敲门，门开了，“啊！小宇哥，真准时啊！刚刚我们还谈到你呢！”开门的是个女生，全身一副简约的休闲装扮，头发也是随意地绑着，但是很好看。
　　“这几天，一直很忙，知道你们来了，也没抽时间来看你们。”展赤宇边说话边牵着高飞玉的手进了房间。
　　“我们都知道，不用客气。”女生贤淑地说着。
　　“这就是新娘吧？”女生笑咪咪地问道，这时一个男人也走了过来，同样一身简约的休闲装扮。
　　“是啊，”展赤宇微笑地看着高飞玉，说：“我的朋友，李树、方水。”
　　高飞玉伸出手，与他们微笑地握手。
　　“李树是著名的服装设计师，爸爸妈妈的很多衣服都是他设计的；方水是彩妆师。他们都在法国读书，这次是因为我们的婚礼特意回来的。”展赤宇继续介绍道。
　　方水带着高飞玉去了另一个房间，两个男人舒服地坐在沙发里，李树递给展赤宇一杯饮料，诡秘地说：“大家都很好奇你为什么闪电结婚？刚回国多久啊？就认识了一个？”
　　展赤宇笑而不答，更加激起了李树的兴趣，“啊！奉子承婚！”李树兴奋起来，“不会吧？真的？”
　　“什么呀？不是！”展赤宇笑了。
　　“那为什么这么早就要把自己葬了？你还年轻啊！”李树不解的问道。
　　“命运。”展赤宇眼看前方，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呵呵，说什么呢？”李树笑了，“快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变深沉了啊？怎么样？本来就没什么时间在一起玩了，你结婚后就更难了吧。”
　　“呵呵，23岁真是个好年纪啊！”展赤宇感叹道，“可是我却不能和你们玩。”
　　“你这是自作自受。”
　　另一个房间里，方水在为高飞玉试装。
　　“我们就是担心你的婚纱不合适，因为小宇的尺寸和爱好我们都了解。”方水给人的感觉很好，平易近人，善解人意。
　　“你们的感情都很好！”
　　“对呗，”方水认真地忙着自己的工作，“李树跟小宇好像很小就认识了，我是去了美国才认识的李树，后来就认识小宇了。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方水仔细地给高飞玉涂睫毛膏，“对了，你平时都用什么类型的化妆品啊？”
　　“我不用化妆品。”高飞玉不自然地回答。
　　“天哪！你不用啊？那你怎么保护你的皮肤？面膜呢？你做吗？”方水惊讶的问。
　　“我都不做这些。”
　　“这也好，我平时在家也喜欢素面朝天。”方水表示同意，“但是，女孩也应该懂得妆饰自己。以一付合适的外表出现众人面前，不仅能够给自己自信，同时也是对别人的尊重。而且，现在自然环境也不好，对我们的皮肤啊、发质啊都存在不利影响，食品也有问题，我们都应该增加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这样才能......”别看方水文文静静的，说起美容这些东西真是滔滔不绝啊！
　　“噹...噹噹噹噹......”不到两个小时，方水一脸灿烂的出现在两位男士面前。“新娘子都准备好了，新郎要不要先验收啊？这可是我辛勤劳动的成果哦！”
　　“这么快？”展赤宇貌似惊讶地问道，起身与李树向里间房走去，“不过我已经习惯等着女人换衣服了，好像这是男人不可推卸的工作，呵呵…...”
　　（琼瑶词林家庆曲）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已。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足迹。却见仿佛依稀，她在水中伫立。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
　　高飞玉听见说笑声，紧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巧看到展赤宇笑眯眯的然后表情开始变得呆滞。
　　“兄弟，”临走时李树悄悄推了推展赤宇，“做为男人，你太让人嫉妒了。”
　　展赤宇心知肚明，还是流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是仍然掩饰不住自己心里的美。
　　展赤宇把车开进一家餐厅前的停车场，高飞玉急忙问，“要吃饭吗？”
　　展赤宇不说话，自顾自的解开安全带、停车。
　　“我想回学校，天已经黑了，要是吃饭的话，恐怕到学校寝室楼都关门了。”高飞玉解释说。
　　“没地方住？住我那儿......”展赤宇似笑非笑地抻了抻高飞玉的安全带，然后解开。
　　这让高飞玉吓了一跳，乖乖地跟着下了车。
　　看着菜单，高飞玉不知道选哪样。
　　“你喜欢吃甜的吗？”展赤宇漫不经心地问。
　　“不喜欢。”
　　“辣的呢？”
　　“不喜欢。”
　　“酸的？”
　　“不喜欢。”
　　“……”展赤宇放下菜单，“你不饿？”
　　“随便吃点吧。”高飞玉看着展赤宇，认真地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你没有喜欢吃的吗？”服务生走后，展赤宇问。
　　“我什么都喜欢吃。”高飞玉端起果汁一饮而尽，“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喜欢吃胡萝卜，还有香菜。”展赤宇想了想，“你不喜欢别的饮料，只喜欢果汁？”
　　“猜对了，呵呵。”高飞玉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那个熟悉的陌生人。
　　菜不久就上来了，展赤宇没怎么吃，只是看着对面的女孩吃，看起来好像没胃口。
　　“你为什么不吃？你不吃，这些菜剩了很可惜的。”
　　“我都不怎么吃的，我喜欢家里的厨师烧的菜。”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吃，我还可以回学校的。”
　　“方水告诉我你很饿，要我带你吃些东西。”
　　听了他的话，高飞玉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想到一个话题，“有一次，我在食堂吃饭。”
　　高飞玉决定不吃了，还是不习惯跟一个男生一起面对面的吃饭，便放下餐具。“发现有一个男生坐在我对面的餐桌看着我吃饭，还拄着下巴，面带微笑。”
　　“他认识你吗？为什么要那么做？”展赤宇好奇地问。
　　“谁晓得？有病！我也不认识他，讨厌。”
　　“那你怎么做这么生气。”
　　“我就用筷子鎚我的碗。”
　　“哈哈，为什么？”
　　“表示我很生气，真是的，他是我的谁啊，那样瞅我，又不像你……”高飞玉说得起劲，看着展赤宇，又停下了话茬。
　　展赤宇明白她没有说完的话的意思，故意问道：“我怎么了？”
　　“起码……你算是我的亲人啊！”
　　展赤宇把高飞玉送至寝室楼下，校园里已经看不到几个人了。这个时侯，大多数人已经在洗漱准备睡觉。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下星期五晚上我来接你。”展赤宇说。
　　“好吧。”高飞玉下车，又转身说，“路上开车小心。”
　　展赤宇一愣，然后露出灿烂的微笑，摆摆手便打方向盘。
　　回到寝室，有人随便问了一句：“上自习，刚回来呀？”
　　高飞玉眨眨眼，支支吾吾地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