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三千》木妖娆

8、8

　　在返都时，曲桑带着我脱离大军，共骑一骑回都。

　　冬已离去，初春正盛。途中一湖，面如镜，无波无澜，绿柳垂垂，一缯缯的细叶在春风里荡出韵味。沿湖岸是一片翠绿，在湖对岸边，有几棵柳树不知为何生低了，树干大弧度歪向湖泊，使得满树的柳条如美人洗头，瀑散而下，一半迤丽到水面，一半荡在湖岸。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丝丝细雨。春意更浓。

　　我多么希望眼前的景色是一幅画，而我与曲桑则是那画中的一角，那样，就能永远的保留这一个时刻。

　　背靠着他，他以斗蓬护住我。我想这一丝温柔应该不属于我，而属于那个叫玉漱的女人。

　　我没有太多想知道的事，但独独我想知道我与玉漱的相像。

　　“你为何要把我的容貌幻成和丽妃相同的模样？”我不是问了。

　　“因为我仅记得她的容貌。”

　　纵然早已料知答案会让我心痛，可我却没料到心竟然会撕裂般的痛。我以为自己什么也不奢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要了，其实都不够。每每和他在一起，我总会贪求得更多。同时我也是那样的自私，我自私的想：如果没有那个叫玉漱的女人该多好。可这是不可能的，我很清楚当初没有玉漱就没有今日的我，而我依然是那躺在泥泞里的一盏灯，若钥。

　　我更想问曲桑，我难道仅是玉漱的替身吗？但我不敢问，我承认我是懦弱的，我怕，怕再听到让我心寒的答案。

　　“曲桑，不要回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回紫竹居，不要再涉入凡尘一步。”我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一次回去我和曲桑将要分开，永远的分开。

　　“想家了吗？待我解决在凡尘之事，我答应你回霜山不再出凡尘。”曲桑的唇角微微扬起。

　　曲桑难得的笑，在我看来有种拒人千里，但又是那么的真诚。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他不曾欺骗过我。只是他说和我一起去霜山不再出凡尘，我竟觉得是那么遥不可及。

　　在夜幕来临之际，我和曲桑回到了皇城将府。紧接着迎来了一位我和曲桑都意想不到的人—夜浪。

　　“你这好小子，失踪了几十年，没料到你竟在人间当起了官，真有你的。”夜浪的爽朗如我初识他时。

　　“夜浪公子依然是那么的爽直。”我嫣然一笑。

　　“你是……曲桑的侍女，若钥！呵……没想到会在此遇到你。对了，当日我所说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对于一身戎装的我，夜浪细看才认出。他提及当日紫竹居一事，我盈盈一笑，他所说之事我只当玩笑，不曾认真。

　　“你们认识？”曲桑坐在太师椅上优雅的品茗，毫无因赶路的疲累。

　　“上次到紫竹居寻你时认识的，当时我还叫她不要做你的侍女，做我的妃子。”夜浪毫不避嫌。

　　我仔细的看着曲桑的神情，以为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一丝的变。可究竟是他藏得太深，还是我对于他从来不重要，我从他脸上找不出一丝的变化。“月牙泥？”我止住内心的失望问夜浪。月牙到尘世历练已有一段时日了，不知她现今过得怎样？

　　“那小狐狸怕生，说什么也不肯来，不过若她事先知道你在这里，她说什么也会来。”

　　“那她还好吗？”曲桑外月牙就是我第二个重视的人。

　　“除了整日念着你之外，那只小狐狸似乎还满好的。”

　　听到夜浪的话，我的心安下了。

　　“你来找我，到底为何事？”曲桑向来就吝啬给予别人温度，给人只有千年不化的冰冷。

　　“我得到一个消息，玉帝那老头似乎已下令让二郎神下凡来缉拿你，你最好当心一点。”夜浪严色道。

　　曲桑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沉下眼继续品茗，看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本有笑意的我变得沉重起来。若是以前我不会似现在这样紧张，害怕。但如今的曲桑不再是当时的曲桑，而今他已是一个法力全失，仅有一身武艺的凡人，这叫我怎能不紧张，不害怕呢？

　　“待二郞神真的来寻你麻烦时，我夜浪决不会坐视不管，话我已讲完，我走了。”夜浪转而望向我，眼中有稍许的柔情。“若钥，我沐海龙宫的妃位为你而留。”

　　“替我向月牙问好。”夜浪的情，我知道，可我心里已容不下他人了。他的意我无以回报，他对我的情意我只能选择逃避与视而不明。

　　夜浪去时像他来时一样匆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方才夜浪公子他说……”待夜浪走后，我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可曲桑似乎不愿提，打断了我的话。

　　“你毋须操心，天庭要缉杀我又不是第一次了，况且夜浪不是说了他不会坐视不管的么？这次亦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样说，可我总掩不住我内心的不安，希望真如他所说一切都会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