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控公主俏丞相(gl)》陈默秋

25、幸甚卿心似我心

　　邱楠筠瞥她一眼，抿着唇道，“我还那么小的时候你就喜欢骗我，现在也一样。”
　　“公主殿下，你真是冤枉得我想哭。”纪竹姝看她心情转好，调侃道，“公主也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乱指窦娥。”
　　邱楠筠不满道，“胡说！我才没有，我小时候最乖了。”
　　“是是是，公主殿下乖。”纪竹姝附和道，轻轻以指梳理她凌乱的发丝，“那公主殿下可不可以乖乖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
　　邱楠筠犹豫地看一眼纪竹姝，垂下头缓缓道，“母后重掌后宫第一步就是在我渊和宫布置禁卫军昼夜巡逻，你说可笑不可笑？”
　　纪竹姝静静地听着。
　　“她原本是后宫中我最亲近的人，呵，可她竟然不信我防备我。”邱楠筠语气平静，揪着毯子的手指却已经泛白，眼底尽是不满。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多么努力想要保护她吗？逮住一个会武的人我就想求人家教我。”邱楠筠轻声道，“还好那时是你，倘若要是别有用心的坏人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吧？不过那时的我顾不了那么多的。”
　　“那时皇兄母后和我相依为命，父皇不喜爱母后自然对我和皇兄也是诸多不满。
　　卓贵妃宠冠后宫连先皇后都避其锋芒，卓贵妃最讨厌我母后，从来没什么好脸色，有时候甚至会无端到渊和宫来挤兑她，连带着卓贵妃的儿子二皇兄都逮着欺负我和我皇兄。”
　　邱楠筠声音越来越低落，纪竹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母后她自持身份，就算被卓贵妃找麻烦被父皇冷落也很少落泪。唯独那次看见我和皇兄被二皇兄和其他几个皇兄推倒踢打时发了火，她知道宫女太监不敢得罪如日中天的贵妃娘娘便自己以身护着皇兄和我，最后拉着我们到父皇面前哭诉。她自小娇生惯养，第一次不顾尊严不惧人言便是为了我和皇兄。
　　后来，父皇虽然顾及颜面狠狠责罚了二皇兄，但他同时赐了卓贵妃十槲南海珍珠，宫里个个人精，渊和宫沦为了后宫笑柄，日子越发难过，一些分位不如母后又眼皮子浅没见识的嫔妃都敢来渊和宫寻我们的不痛快。”
　　邱楠筠说着说着微笑起来，“但现在想来那时的日子竟然意外的轻松，毕竟你知道最爱的人在你身边，他们永远不会背叛你，你们不会相互猜忌不会各行其是更不会分道扬镳风流云散。”
　　多年前她对她母妃的孺慕、对卓贵妃的咬牙切齿、跟着自己励志习武的执拗还历历在目，如今她却已在怀念那时的日子了。
　　纪竹姝轻叹一声，心疼地环住她的肩背，“别伤心了，你母后不过是被人蒙蔽了，未必是不爱你。”
　　邱楠筠讽刺地笑笑，“可是在别人和我之间我母后选择了旁人不是吗？我和我皇兄说一篮子话抵不过舅舅的只言片语。”
　　提及宁太师和皇上便牵扯到朝堂，纪竹姝无话可说，只能以行动给予她安慰，在她鬓角轻轻落下一吻。
　　邱楠筠眉梢一挑，侧头面向纪竹姝，唇恰好与纪竹姝的唇相触。
　　纪竹姝一惊，心跳加速，她慌忙躲开，顾左右而言他，“你，你，别伤心，就算太后娘娘现在误会了你，到底你是她女儿你的用心她肯定会懂的。”
　　邱楠筠眉头微蹙，目含深思地看看纪竹姝，而后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强自缓过神，知道那些话邱楠筠听不进去，纪竹姝又道“况且，就算太后娘娘真的自欺欺人不愿意去体会你的用心，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只要将那些蒙蔽她的人通通从她身边赶走不就好了么？”
　　闻弦歌而知雅意，邱楠筠从这话里明白了纪竹姝的立场，她确定纪竹绝不是偶然说说而已。
　　但她又觉得不可思议，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这话会从纪竹姝的口中说出。
　　她少年时因为私心死乞白赖傍上纪竹姝，纪竹姝这三个字在她心中就等同于“江湖”，象征着潇洒自在来去如风，与长于深宫还可能老于深宫的自己天差地别。
　　他武功高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他温文尔雅，对待一个那么不知礼数的胡乱夺走他珍贵佩饰的丫头尚且能以礼相待。他还心软，听过自己的解释他轻易便原谅了自己开始的不可理喻。
　　后来的相处他亦师亦友，他以一身如同话本子里踏雪无痕般的轻功带自己飞出皇宫见识外面的繁华，他向自己解释因为自己根骨不佳不能学武时的忐忑神情那么可爱，他耐心地教自己一些浅显易学的打架技巧帮自己去收拾欺负人的皇兄皇姐们。
　　但哪怕他们后来相处得已经那样好，她已经不知不觉对被赖上的他情根深重，她也从没想过留住他。尽管他从没和她说过自己的身世，提到那个引人遐想的江湖时也只是寥寥几句，但她知道他生来便是属于自由的江湖的，他举手投足的风流倜傥也都来自江湖。
　　邱楠筠其实直到现在都不相信她当初鼓起勇气追纪竹姝到城门口就能留住他，她当初不过是许久不见心上人脾气上来瞥见身影就糊里糊涂追了过去，又因为恼怒他进京却不来看自己所以才忍不住说出了让他娶自己的混账话，没想到是个让她做梦都会笑醒的结果。
　　如今纪竹姝说的这话却比回应她的表白答应娶她还让邱楠筠感到不可思议，这样暗含朝廷纷争的充满烟火气息的话怎么会由那个来去如风的人脱口而出呢？
　　邱楠筠专注地望着纪竹姝，别有深意道，“能蒙蔽母后的人可不是等闲之人，通通赶走谈何容易？”
　　确定邱楠筠明白了自己心意，纪竹姝放心道，“不容易可不是做不到。天道自在人心，天下虽大百姓却容不得一个无义之人，历朝历代奸臣佞幸从不会有好下场，史书的耻辱柱才是他们的归宿。”
　　邱楠筠胸膛一阵激情澎湃，差不多意思的一番话她听皇兄和皇兄的好友纪青伯说过很多次，但他们都没有说得如同纪竹姝这般笃定这般让人信服。又也许只是纪竹姝在她心中分量向来不同。
　　邱楠筠将伤心愤懑抛掷脑后，意气风发道，“来日方长，豺狼终究是豺狼，枉把豺狼当忠犬，母后总有一天会知道她错得有多离谱。”
　　纪竹姝松口气，语气不复之前的慷慨激昂，温言软语道“这样便好。刚才你的模样真是吓坏我了，要注意身子才好，快叫下人宣太医看看，你额头有些微烫，估计是中暑发热了。”
　　邱楠筠摇摇头，软软道，“不急，我不过是心情不好晌午在外头晒了半个时辰太阳罢了，你陪陪我就会好了。”
　　纪竹姝重新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烛光下她几近完美的侧脸，恍惚间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圆滚滚咋咋呼呼又狡黠可爱的小姑娘。时间过得那么快，那个小姑娘烦的再也不会是如何能打赢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了。

　　“纪竹姝，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邱楠筠呆坐半刻，如水般清莹秀澈的圆眼睛忽然扭头疑惑地看过来。
　　纪竹姝心里先漏跳一拍，努力不动声色地呼气镇定下来，而后缓缓道，“我恰巧路过，顺便来看看。”
　　“渊和宫地处皇宫东北角，后面是假山护城河，你是去哪里会这么巧？”邱楠筠一本正经问道，“别是走错路了？”
　　纪竹姝哑然失笑，她竟然编出了这么奇怪的借口，“我来看你。到渊和宫的路好久不走，恐怕生疏。”
　　“原来你们飞檐走壁的人也会生疏啊？”邱楠筠拉过纪竹姝的右手揉搓，“我记得那时候你嘲笑我路痴还说你们江湖人生来不会迷路呢。”
　　纪竹姝坦白道，“我骗你的，我那时之所以会躲到御花园去被你抓住就是因为方位判断失误跑错了地方。”
　　邱楠筠做个鬼脸，在之前说话间她原本泛白的脸色已变得红润，鬼脸不但不可怕还意外地凸显她眉目的生动。
　　纪竹姝一时目眩神迷，稀里糊涂又道，“我是因为想见你才会来的，本来看你在准备洗浴不打算进来见你的，后来看见把守宫门的小黄门和巡逻的禁卫军说悄悄话觉得古怪，过去一听才知道你宫里竟是出事了。”
　　从自己八岁时傍上纪竹姝，她一直口是心非，这是第一次如此坦诚，邱楠筠心底充斥着说不出的甜蜜。
　　“哈哈，果然，我说你怎么冲进来就问我怎么了？我还以为是我脸色太差你这爱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