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一嫁【和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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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枝各表一枝，东方姑娘这边的事情说完了，咱们就说说西门大官人那边的吧。
话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役剑道大成，成就无情剑，人跟着也更加无情了。
可是正如东方姑娘所言，人剑合一是状态却不是持续的状态。人剑合一的时候西门吹雪的确无情，可是他不是时时刻刻都是人剑合一的状态，所以西门吹雪又怎么会无情？
西门吹雪只是怕了。
西门吹雪他只是……怕了。
东方姑娘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西门吹雪的影响已经很深了。在那些相处的日子里西门吹雪习惯了自己身边有一位亦正亦邪骄傲邪肆的红衣女子，习惯了这位女子的坏脾气，习惯了她一口一个爷时的骄傲表情，习惯了她对他小心眼的护短。
西门吹雪其实到底是喜欢着自己这位来路不明的夫人的。
可是在京城，在紫禁城，在紫禁之巅，叶孤城给西门吹雪上了生动的一课，让西门吹雪这个痴迷剑道的男人在内心深处生出了一丝恐惧。
决战后胜利归来的人是西门吹雪，可是西门吹雪赢得并不甘心。
因为西门吹雪自己知道，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其实应该本该比一剑西来强的，可是那日决战的时候，叶孤城在一心求死……叶孤城本该心无旁骛的，他本该只有剑道的心里却充满了和剑道无关的东西，一如白云城，一如这场决战之后的事情。
因为叶孤城的表现西门吹雪相信一个人有了牵挂的时候会变得软弱，而东方姑娘的变化却又真真切切的证明了这一点。
东方凛本该是肆无忌惮的女子，可是面对西门吹雪的东方凛却始终无法肆无忌惮，因为喜欢所以无措，因为喜欢所以显得软弱。
东方凛为西门吹雪的改变却是西门吹雪坚定自己不该有牵挂的源头。
可是西门吹雪到底是凡人，哪怕冠上剑神的名号也是凡人，是凡人就无法做到无牵无挂。西门吹雪让东方凛回万梅山庄其实是有让两个人分开的念头的，可是自家夫人在塞北被劫，西门吹雪也是没有想到的，他油然而生出一丝后悔，一丝紧张，还有一丝愤怒。
西门吹雪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东方凛的多。
可是西门吹雪到底没有以最快的速度对东方姑娘进行解救行动，因为陆小凤——其实陆小凤是你最坚定的好基友吧，西门吹雪。
陆小凤是一个麻烦贩子，走到哪里都有麻烦，没有麻烦制造麻烦也要上。西门吹雪为了解救自家夫人赶至蜀中的时候被在此查案陆小凤拦下。西门吹雪本不想理会，谁知事件牵扯到了西方罗刹教，于是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份的西门吹雪留了下来帮助好基友解决这个和他其实息息相关的麻烦。
至于自家夫人，西门吹雪想自己已经知道她大概会在哪里了，而如果不幸猜错万梅山庄管家大人也还在马不停蹄的找寻东方凛，他不急于一时。
……所以说，东方姑娘你混得的好惨啊，还不如基友重要哩。
案件中西门吹雪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作为陆小凤最大的外挂西门吹雪还是帮陆小凤——或者说自己爹的西方罗刹教——解决了不少麻烦，并且还十分有幸的见到了自己神出鬼的亲爹，玉罗刹。
对的，有幸见到。
西门吹雪不知道别人怎么和自己的爹相处，只是他和玉罗刹的关堪称诡异。
作为西方罗刹教教主的儿子，西门吹雪很好的被保护了起来，他一出生就被母亲的陪嫁忠仆福伯带到了万梅山庄，成了万梅山庄的庄主而不是西方罗刹教的少教主。玉罗刹给西门吹雪找了一个替身，一个西门吹雪怎么也看不起却曾经无比羡慕的替身。
那时的万梅山庄不过一个普通的富贵庄子，没有现在的享誉江湖。孩提时代的西门吹雪虽然已经是万梅山庄的庄主，可是对外还是称少庄主，因为那个时候玉罗刹还是愿意偶尔来万梅山庄客串庄主的，他指点西门吹雪习武修文，却始终没有亲近。
西门吹雪知道理由，知道那条充分且残忍的理由。
玉罗刹从来没有对西门吹雪隐藏过他的身份，他的野心，他的算计，以及他对西门吹雪本身的……冷漠。西门吹雪或许是玉罗刹最重要，最骄傲的唯一且注定唯一的孩子，可是玉罗刹对西门吹雪到底有抹不去的心结，因为那个生下西门吹雪的女人对玉罗刹很重要，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于难产。
西门吹雪不知道他的母亲有多好，只是管家心心念念的夫人怎样的风华绝代他是清楚的，也清楚玉罗刹和那样风华绝代的母亲怎样情深意切。
西门吹雪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出生就就不算玉罗刹的孩子了，知道自己有一个怎样备受宠爱无法无天的替身，知道自己除了血缘终究没有什么和玉罗刹亲近的理由了。
孩提时代的西门吹雪不是如现在般冷情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冷情的，虽然西门吹雪小时候或许就已经显现出冷漠喜静的性子，可是那时候的西门吹雪到底还是有些孩子心性的。
因为对父亲本能的濡沫，那时候西门吹雪嫉妒过那个身为他替身的孩子，可是终究也是过去的事情，玉罗刹对待西门吹雪的教育方式让西门吹雪到底将那些濡沫散去了，连带着对那个曾经羡慕过那个孩子的自己也有些自嘲了。
现在，西门吹雪可以将玉罗刹当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语气很冷淡“何事？”
“无事……”
“西门吹雪语气冰冷，玉罗刹的语气也不热情。
真的无事就不会出现在西门吹雪眼前了，西门吹雪静默的看着玉罗刹一言不发却好似该说的什么都说了……我们姑且称之为父子间的天性好了。
玉罗刹看西门吹雪不知为何心底会生出无力。他为自己的儿子谋划了这么多，而他的儿子其实从来就不曾需要过，他的儿子本身就已经想要让别人仰视了，真是骄傲却没有成就感啊。
这是他的儿子，他多想告诉世人这是他玉罗刹的儿子。
可是已经不可以了。
当年西方罗刹教初立派务繁杂，鱼龙混杂，十分危险。为了儿子的安全，为了儿子的成长，以及也是为了自己的舒心——事实上他其实还是怪自己的儿子的——将儿子掉包让他在出生七天以后就不算是他的儿子，仅仅是塞北万梅山庄的庄主。
最初玉罗刹是担心西门吹雪会因为生下来就是西方罗刹教未来的教主，在没有母亲教导和父亲碌没有时间教导的情况下，而变得骄奢淫靡无法无天并且最悲剧的还可能是草包——玉天宝很是证明了他当年的英明——而把儿子送出去，让他没有接触西方罗刹教的机会。
而很悲剧的，现在的情况是西门吹雪名动江湖，虽然不是完全的正派人士可是到底怎么也不可能和魔教勾搭上边，就算玉罗刹如今想要西门吹雪接受西方罗刹教西门吹雪也可能看不上眼了。因为西门吹雪完全可以无视西方罗刹教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无物，他自己在江湖中也可以算一方势力了。
西门吹雪已经没有接受西方罗刹教的道理了。
而更重要的是西门吹雪也完全没有接受这个教派的意愿了。
在紫禁之巅的决战发生且已经结束以后，远在西方的玉罗刹才真正的意识到儿子西门吹雪已经长大了，甚至西门吹雪的成长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或许是西门吹雪回西方罗刹教的时候了。
于是玉罗刹以罗刹牌为隐布下了戏耍江湖的大局。可是遗憾的是哪怕说玉罗刹已死，哪怕说得罗刹牌者为西方罗刹教的教主，哪怕后来西方罗刹教的腐根被清……他最希望出现的儿子依旧是一副局外人的嘴脸，连他的死亡似乎也不曾在乎。
玉罗刹虽然觉得西门吹雪不孝，可是因为这样玉罗刹突然就想通了。
在他布下这样逼西门吹雪承认自己身份的大局下西门吹雪依旧全身而退，玉罗刹知道他的儿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摆布的豆丁，不是他说西门吹雪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就可以不是的时候了，现在哪怕他说西门吹雪是他的儿子又有几个人愿意去相信呢？西门吹雪已经摆脱了身为父亲的掌控，真真正正的成了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
玉罗刹骄傲，骄傲且憋屈，然而到底是释然了。
自己还是有一个孙子可以期待的不是吗？
玉罗刹终于想起了那个他下令劫回的有孕在身的儿媳妇，觉得自己或许该去好好看看，看看哪个女人可以配上他的宝贝儿子，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资格站在西门吹雪身边。
“东方在哪里？”西门吹雪为自己自顾自沉思的亲爹，语气甚至有些审问的感觉。
“东方是是谁？”玉罗刹坏心眼的问。
“……我夫人！”西门吹雪不相信绑走了东方凛的玉罗刹不知道东方是谁。
“你夫人在哪里，我怎么知道？”玉罗刹问。
“在塞北，敢抢我万梅山庄的人，除了你的人还有谁？”西门吹雪冷冷的问。
“哦啊，你生气了？”
西门吹雪因为这句话不期然的想起了东方姑娘，想起她在他面前说这句话时那样欠扁的神情，也想起东方姑娘唇角不经意间勾出的讽刺弧度。
而这个时候西门吹雪手腕上的白蛇动了动，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主人。
“西门吹雪……呵，阿雪，如此的你怎么会无情？”玉罗刹眼底有丝微薄的笑意，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于是玉罗刹卷起一阵烟尘飘飘而去，不见踪迹，“若是有本事，就来找她好了，阿雪。”
西门吹雪一个人站在风中，似乎无悲无喜。
可是真的能无悲无喜吗？
他伸手将手腕上的白蛇拽出，下达出一个对蛇而言没道理的命令“找她。”
塞北十月已经有些冷了。
蛇类其实在此时大都冬眠了，但作为一条悲剧的蛇，西门吹雪手腕上连名字都没有的白蛇却迟迟无法冬眠，因为他有一个任性的暂时主人和一个要命的任务。
寻找主人。
当初东方凛可就是靠它找到神出鬼没的陆小凤的。
在塞北的寒风中，白蛇努力贴近西门吹雪的身体只把自己的头露出领口，像一个导盲犬一样的指点西门吹雪该前行的方向，这条珍贵无比的奇蛇也只有这样一个用了。
可是寒冷或许对这条该冬眠的白蛇真的有干扰，西门吹雪找到东方姑娘的时候已经入夜，玉罗刹离开也过了好些个时辰了。
西门吹雪提着剑从房顶进入小院，院中守护的人发觉入侵都是严陈以待，可是一见他却不用吩咐的尽数退去了，反倒让西门吹雪有劲没处使，很是憋屈。
无言的走到东方姑娘歇息的门外，西门吹雪发觉里面的昏暗准备推门的手翻转有收了回来，他摇摇头退后几步，最终也只是那样站在门前，像一株挺拔的松树，又像一尊守门的石像。
他没有看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站着一位他不那么想见的男人在为他叹息，为他感慨，也为他欣喜，为他忧愁。“东方凛是吗？那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女人，她可以看透你，包容你……你不承认自己动情，可是阿雪……这样为她细心的你还敢义正言辞的说自己无情吗？”
西门吹雪似有所觉，抬头像那个人的方向看去，可是那里除了明亮的月亮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
西门吹雪这样想，可是手却放在了剑柄上。
不是错觉。
“吱呀——”
身后门开的声音让西门吹雪一个快速的转身，然后微微攒眉，为自己刚才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为眼前出现的人的打扮。而出现在他眼前的自然是东方姑娘，她一身白色亵衣如藻的秀发披散好不惬意，她挑眉勾唇侧头，一副邪肆危险的神情，“你还知道——”
西门吹雪突然携着东方姑娘一个快掠，门在身后被西门吹雪的内力关严，而都进屋了东方姑娘才干巴巴的将剩下的话说完，“——回来。”
西门吹雪没有答话在自顾自的放开东方姑娘，然后退后。
东方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眉眼皆竖，“你嫌弃我？！”
这退避三舍的态度真心让东方姑娘很憋屈，这是嫌弃吧，嫌弃吧，嫌弃吧！
“衣染寒露……你去睡！”
这没头没脑的话东方姑娘听懂了，于是也就得意的笑出来，眉眼都含着温情和愉快。衣染寒露，是说西门吹雪在夜里呆久了身上温度低不适合同东方姑娘接触，容易让她沾染寒气，而去睡，就是让东方姑娘回被窝保温了。
西门吹雪的解释虽然简短却很容易说服东方姑娘。
东方姑娘笑吟吟的，“你寒夜归来，不睡？”
西门吹雪一僵。
他关心夫人不代表他可以改变了自己分居的初衷，西门吹雪到底还是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这个对他有太多影响力的女人。
所以西门吹雪沉默了。
于是东方凛笑吟吟的表情就突然被什么吃掉了一般，在黑暗中瞬间凛寒。
“哦呀！”
东方凛发出意义不明的感慨。
“……”西门吹雪依旧沉默。
东方凛跟着沉默。
两人间良久的沉默。
东方凛舔舔嘴唇，开始点头，左右看了看摸黑寻找了一气，最后在找到燧石后把烛火点亮，然后终究把视线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眼神其实很好的，即使在黑暗里也是可以看到自己大肚婆危险的举动，可是他除了让自己更加盯紧以外什么也没有做，所以当烛火亮起后西门吹雪还是那样站在门边，似乎不甚在意东方姑娘的任何举措。
东方姑娘呼出一口气，又开始点头，这次她是咬住自己的半边唇还无意识的想要扯出笑意一样，显得诡异而让西门吹雪……不安。
“西门吹雪啊！”东方凛的语调轻快明亮可是到底和平时不太一样，她走到西门吹雪面前伸手拍拍西门吹雪的手臂似乎在笑，而眨眼她就已经伸手把白蛇从西门吹雪的领子里拽了出来，强迫它盘回自己的手腕，白蛇不合作，东方姑娘暗自咬牙，然后直接揣到袖子里继续和西门吹雪交流，“西门吹雪唉！……啧，你是不是很烦爷？还是觉得爷没脾气？”
西门吹雪一滞，心似乎被扯了一下子。
东方凛还是自顾自的点头，“也是，爷自己瞎了送上门，被嫌弃也是应该的！”
“东方！”西门吹雪突然开口。
“恩个？”东方凛侧头。
“去睡。”西门吹雪看着衣着单薄的东方姑娘只说出了这句话。
“……你管爷啊！”东方凛痞气的看西门吹雪，凤眼里满满的嘲讽，“你不是无情了吗？爷怎样要你管啊！剑神——西门吹雪！”
东方姑娘从来就是一个很唯我独尊的人，如今为了西门吹雪改这改那的，结果人家一句无情就全部否定，这让东方姑娘情何以堪啊。
喜欢，喜欢西门吹雪。
东方凛喜欢西门吹雪，很喜欢，喜欢的可以说是爱。
可是东方姑娘不喜欢自己的努力被否定，既然西门吹雪不是无情那么凭什么爷要迁就？西门吹雪你凭什么如此任性？就凭爷喜欢你，爱你？
东方姑娘见到玉罗刹时候的自信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可以无情，而现在东方姑娘被西门吹雪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激怒……也该激怒。
日月神教的少教主，从来不是乞求而来的。
你不要爷，爷要你干什么？
“西门吹雪，爷要和你和离！不，爷要休了你！！休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一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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