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悲喜交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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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承认，赵毅此番话说的委实是有点过了。
金多多护佑我多年，凡事都为我着想。我就算是怎么回报他也不为过，更何况只是心里有多多，想为多多报仇而已。至于多多刺杀赵毅，虽说不是我指使的，但多多也多半是为了我才会如此行事，仅仅是因为我那时不想嫁给赵毅……
既然赵毅不想帮我为多多报仇，我也不想强求与他，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我起身理了理衣襟，拂袖欲走，却被赵毅扯住左手，赵毅的手劲颇大，掐的我虎口生疼。我伸出右手，想都没想的甩出了一巴掌，可惜却被赵毅在半空之中拦住，未曾打到实处。
赵毅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桃花眼危险的眯着，薄唇开合道：“卫然，以前我不相信你与金多多有私情，如今，我却是信了。”
我心中瞬间涌起无限委屈，就是为了他赵毅，我捅了金多多一刀……
想到这里，我咬牙冷笑道：“赵毅，我真是错看了你。我卫然虽然不学无术，但是知恩图报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他金多多护佑我多年，为了我只身赴死，临死前还护着我，不让人伤我分毫。若是他这般待我，我都不懂得知恩图报，那我卫然也枉为人了。
至于你说的我与多多之间有私情，那纯属是无稽之谈。若说是有私情，那也是我与你之间有私情。我先是为你，给了多多一刀，虽说我事先不知情，但终究是我伤了多多。”
赵毅的眼底有些波澜不惊，淡淡开口道：“哦？如今你可是后悔了？”
我无奈笑道：“后悔？我当然后悔。若不是因为想要名正言顺的嫁给你，我早早就溜了，不会来这大西北，滩上此滩浑水，多多也许就不会死了……”
赵毅一双桃花眼微微泛红，衬得容颜姣好，深深凝望着我，并未开口打断我。
我凝望着窗外有些灰白的天空，淡然说道：“我想经历此番以后，我们怕是不会再见了，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了好。
我因你明了了情爱为何，这我得谢你！
可是最重要的为人之道，却不是你教给我的，是多多用命告诉我的……”
赵毅的嘴唇颤了颤，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我淡然接着说道：“以前，我常常想，嫁给了你，若是你想要夺皇位怎么办？你要是相与卫国为敌怎么办？思虑过多，自己吓自己，让自己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中，这才给了旁人可趁之机，弄得自己险些丧命。
那时，我伤了眼睛，赵毅你不知为何事，竟是连看上一看，陪我说说话都懒得之时，我便知晓，你待我之心，远不如我待你用心。
现如今，你又这般误会于我，你待我之心，真是比不上金多多万分之一。我们之间，已是到头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金多多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如果成功，我便得偿所愿；如果败了，我便只身赴死，也算是给金多多陪葬，偿还我捅他一刀的罪孽吧！”
赵毅的眼眸红了一红，缓缓开口道：“我今日才知晓你的心意，你若是早早说出，我也不会质疑与你。”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已然恢复清明，笑道：“你我怕是有缘无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就此别过。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省得我拖累与你。”
赵毅身子一颤，涩然道：“卫然，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醋上一醋，乃是男人天性。金多多那般待你，我会吃醋也属正常。但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先前也说了，我们之间乃是未婚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你的仇，因此便也是我的仇。你要帮金多多报仇，我帮你就是了。”
我心中突地一跳，心知我这招以退为进是成功了。
要为多多报仇，就势必会与二哥为敌。而二哥最大的助力，除了梅儿，便只有赵毅这个表哥了。如今，赵毅已然站在我这边，我与二哥之间的胜算是一半一半，真要为敌，我也未必会输……
我从小便精于算计，却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竟是要与我最不想为敌的二哥为敌……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啊！可惜，事实就是事实变不成梦境！
我不得不承认，我非常讨厌与人为敌，当然与人为善我也不是很喜欢，但总好过与人为敌，为敌的人还不是旁人，而是我那比狐狸还贼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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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卫国的经济，政治中心。从小，我便生于此，长于此。我坐在马车里，遥望着卫国皇宫。
在阳光的照耀下，皇宫的琉璃瓦折射出七彩光芒，闪耀逼人。皇宫侍卫们身着银甲，银甲和枪尖在阳光的照射下，点点银芒闪烁，肃穆惊心！
二哥骑在高头大马上，三个多月未见，我看着二哥觉得有些陌生，隔得老远，便感到阵阵杀气，如有实质一般笼罩着我。赵毅微微侧身，挡住了我的目光，凝视着我笑问：“怕了吗？”
我咬唇未言，说不怕未免有些虚假，我的内心对于二哥作对，多少还是有点怕的。但若让我直言害怕，我的自尊又不允，也只能咬唇不答了。赵毅对着二哥挥手示意，二哥亦回了个浅笑，只是那笑容里带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看了分外惊心！
赵毅看着我笑道：“有些事情，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低声道：“我知道，可是我仍然要去做。”
他侧头看着我笑道：“你可想好了？这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现在的你别说是帮金多多报仇了，就连能不能保住自己都是个未知数。”
阳光很好，洒在地上，溅起一片金黄。我探头出去，看见皇宫近在眼前，心知赵毅说的乃是实情。进了皇宫那吃人的牢笼，我命就由天不由我了。
“你这是在害怕吗？”他在我耳边轻声问着，热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我的心跳快了半拍，面上一红，伸手便欲推开他。
他被我推倒在一旁，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我道：“现如今，我可是你唯一的靠山，你把我给推倒了，看你要靠谁！”
我有些恼火的喝道：“停车！”未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
二哥早已下马，侯在马车外。我心头一震，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赵毅急忙在身后扶住我。
二哥身着一身朱红九蟒袍，长身玉立在宫墙之下。本来清冷的五官此时寒气逼人，更添了几分英气。
一瞬间，我有些莫名的恐慌，从未有过的心虚之感涌上了心头。
一声轻咳之后，二哥略显清冷的声音随之传来：“小三，我还真小看了你了！你够胆！灭了钱氏满门，竟然还有胆子回来，不怕皇后与四妹为难与你？”
我的心内有些恐惧，身子有些颤抖，赵毅更加用力的搂着我，似乎是想告诉我，一切有他。我顺势鼓起勇气，淡笑道：“二哥说笑了，这皇宫乃是我的家，我不回家还能去哪？”
二哥的眼中瞬间涌现出了滔天怒火，凝望着我一字一顿道：“你最好放了梅儿，我与你便前事不咎了。”我的脚有些酸软，刹那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场，喊杀声阵阵，遍地的尸体……
我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就算是你既往不咎，我也不打算就此罢休！金多多的仇，我总是要报的。至于梅儿，我放不放她，由我！不由你！”
二哥两眼发直，一双凤眼瞪得溜圆。
我看着他这不同寻常的神色，笑道：“二哥，我本来只一心求个温饱，你却不允。现如今，我倒是想和你争上一争，我倒是想要看看，涿鹿中原，最后鹿死谁手！这一次，我为狼，你为鹿！”
二哥叹道：“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可以和我一较高下。”
我心头巨震，抓住二哥衣领，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是你害死了多多！”
二哥的面色有些灰白，死死盯住我的眼睛说道：“是我又怎样？你能奈我何？如今的你不过是强弩之末。你灭了钱氏一族满门，钱氏一族作为百年氏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面对钱氏一族的报复，我倒是看你要如何自保！”
我笑道：“自保？我未曾想过，我既然有胆子灭他钱氏满门，就有胆子承受这后果。”
赵毅在我身后，哑着嗓子低声唤了句：“然然。”
我笑了笑，朗声说道：“二哥，我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想必你也知晓。此番你敢动我的人，就要有胆子承受激怒我的后果，莫要怪我不顾兄妹情谊。”
二哥一张脸白里透青，煞是好看，灰白过，青过之后，朗声笑道：“你莫要忘了，如今父皇还在，我是皇长子，你想取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我冷笑道：“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世间上的事，莫不过是‘公道’二字，不会只允你取我性命，而不允我取你性命。”
二哥嘴角抽了抽，笑道：“小三儿，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我笑道：“二哥，我限你三日之内，去向父皇禀明实情，包括你如何意图谋害我，谋害多多，谋害钱氏一族。否则，我就宰了梅儿，为多多偿命！”
二哥语无伦次道：“你疯了！”
我笑道：“是，我是疯了！从你和梅儿杀了多多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疯了！二哥，你要速下决定，你该知道，我还有个极为不好的毛病，就是我耐性不好。”
二哥怒极反笑道：“杀了梅儿？你就不怕得罪了梅儿的爹李焕？”
我笑道：“虱子多了不怕咬，我已经将钱氏一族得罪了，也不在乎多得罪个李焕了。”
二哥脸色铁青，怒道：“你这么做，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我笑了笑，回道：“没好处的事，我干的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二哥见我强硬，只好迂回道：“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可好？我帮你摆平钱氏一族，你既往不咎，如何？想那金多多不过只是个奴才，不值得你为他大动干戈。”
我笑道：“奴才？金多多在我眼里，不是奴才，他是我的亲人。他爱我护我，如今，我不为他报仇就妄为人。”
二哥怒道：“我是你亲二哥？”
我闻言，真心想笑，回道：“亲二哥？想要我命的亲二哥？要你这种亲哥不如不要。”
二哥回道：“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为敌是吗？”
我笑道：“是！”
二哥挥袖道：“好，我倒是看看，你有何本事。”说完，拂袖离去。
片刻之后，我才听见赵毅轻声道：“他走了。”
我的身子瞬间有些瘫软，急忙揽住赵毅的肩头，将头埋在赵毅的怀里。赵毅静静的站着，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我的心终于恢复了些许的平静。身心有些疲惫，心里对赵毅的依恋又多了些。过了半响，我终于恢复了常态，离开赵毅的怀抱，道了声谢。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我，笑道：“美人这般投怀送抱，占足了小生的便宜，只浅浅道声谢便想打发了小生，未免太过儿戏了。”
我勉强笑了笑，回道：“多谢！”
赵毅一双桃花眼亮闪闪的，笑道：“不如来点实际的？”
我僵了僵，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清咳了一声道：“明日再说吧！”
赵毅笑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罢了！来日方长，我现在也不逼你，只是到时会与你连本带利的清算的。”
我茫然了一会儿，瞪大了眼睛，十分震惊！原来投怀送抱还要计收利息？
赵毅幽幽的看着我，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想我现在清算？”
我吞了口吐沫，摇了摇头，大庭广众之下，行不矩之事，我还没那么豪放！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我们还是快进宫吧！想必父皇也该等急了。”
父皇此时正在太庙里面，我迈过太庙的门槛，看着有些苍老憔悴的父皇。
父皇背后是历代先帝的画像，一个个慈眉善目的，如同菩萨般的悲天悯人。终究有一天，父皇也会与他们一般并驾齐驱，只是不知道，与父皇并驾齐驱的除了他们，还会有我哪个兄弟姐妹？以前，我确认是二哥，如今，我却是不确定了。
我突然有些害怕了，心里有些发憷，却不能逃离，只能小声唤道：“父皇。”
父皇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深远流长，半响后才道：“小三儿，是你啊！你回来了。”声音粗粝的如同砂砾。
我抓了抓头，不知如何回答。回答：‘我回来了，让您失望了。’似乎是有点不妥，我心里早已猜出，父皇是想我去西北送死。没成想，我欢蹦乱跳的回来了，是否是有些忤逆不孝？
父皇的眼窝有些深陷，不待我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你刚出生时，只有我半个手臂长，连耳朵都是半透明的，我多害怕你长不大。现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话音还没落，父皇便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我耳朵嗡嗡作响。父皇阴沉沉的说道：“你给我跪下！”
父皇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那样子凄厉而又绝望，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我被打的愣住了，心里有些害怕，忍不住退了几步。
父皇就那么看着我，他的眼神很特别，透露着些许期盼！些许无奈！更多的是不舍！似水，深沉，内里波涛汹涌。
父皇给我的感觉，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又像是远在天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悲喜交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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