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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互相伤害(一) ...

  •   成荫本想早点回家和骆诚好好谈一谈,但是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他。打他的电话也没人接,发短信也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思量了几天,还是决定找雯子商量一下。
      两人坐在咖啡厅里,一个满脸愁绪,一个义愤填膺。
      “你是说他这几天一直都没回家?”义愤填膺的是雯子。
      “我一直都联系不到他,他这几天上班了吗?”成荫试探的问道。
      “上班了啊,而且看着挺正常的。你们俩到底是为什么呀,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次会突然生气,非要让我在他和杨森之间选一个。”
      “杨森?”雯子没想到事情跟杨森还有关系,很是惊讶,继而便仔细留心成荫的表情,试探的问道:“你还是不能放下杨森吗?”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可能也是骆诚的误会。可是我真的没有。杨森现在面临这么大的变故,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你呀,这辈子算是被杨森给害惨了!”雯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一点都不怨他,相反还很感谢他,毕竟是他让我知道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儿,也是他让我知道,爱情没有原因,也没有对错,有的只是要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一个合适的人而已。”
      “那骆诚呢?他是那个合适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当初他跟我求婚的时候,我觉得人总是要找个人结婚的,而他那时候正好出现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就答应了他。可是后来他跟我说喜欢我,十年前就喜欢我,说实话,其实我是不信的。我不是不相信他的感情,而是不相信他的环境。他处在那样万人敬仰的位置,身边环肥燕瘦,诱惑那样多,怎么可能守着一份感情守十年?可婚后他确实对我很好,即使他说“爱我”的这句话是假的,但他的付出却是真的。我就想,原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终于让我等到了一个愿意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成荫说到这,不由苦笑了一声,“看来,我终究还是一个被幸福遗忘的人,注定是要孤独一辈子的。”
      “傻瓜,你爱他就要让他知道啊,让他知道你已经把杨森放下了,让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让他知道你不想失去他!”雯子看着成荫这样消极,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成荫交叠的双手,并用力的按了按。
      “我不知道……”成荫的声音低低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争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挽留,而且……,他现在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我甚至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
      “说你傻,你还真傻,不知道他住哪里,总知道他在哪上班吧。”雯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走,咱们现在就去!一定要跟他说清楚!”说完拉了她就要起身。
      “哎,等等……”成荫把她拉住,“马上就要到上班时间了,还是找其他时间吧。”
      雯子看了看手表,“也好,他和我们下午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你现在过去,估计也没有多少时间细谈。不如晚上怎么样?你下了班就过来。今天一定得说清楚,你别再逃避了!”

      下班后,成荫抱着忐忑不安的心跨进耀昌的大楼。
      其实她对这幢气势恢宏的大楼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为数不多的几次到访,带给她的都是不太愉快的记忆。可她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骆诚,才能尽快解除骆诚对她的误会。
      电梯里的数字不断闪动,然后定格在25,随着“叮”的一声,成荫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电梯。
      迎接她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美女。
      “小姐,请问您找哪位?”美女声音也很温婉动听。
      “我找骆诚。”
      美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下,继续温婉地说道:“骆总正在开会,请问您有预约吗?”
      这倒把成荫问住了。她记得上次骆诚说她不用预约,也不用通报,可以直接进去,可那是他们没有闹翻之前,现在,她甚至都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见她。
      “我没有预约。麻烦你跟他通报一下,我姓成。”停了停又说:“或者,原来的那位姓于的先生在吗?跟他说也可以。”
      成荫知道在这位美女的眼里,一定把自己当作有求于骆诚或耀昌的人,实际上也是如此,自己确实是有求于骆诚,她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机会解释清楚,所以只能对着满脸狐疑的美女露出一个微笑,鼓起勇气说道:“你跟他说我姓成,成功的成,他就会见我的!”
      “于助理也在开会。请您稍等。”美女听她说得这么肯定,转身袅袅婷婷的向走廊的另一侧走去。
      成荫看着她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也不知道是去通知骆诚,还是只是通知于助理。会议室的门和墙虽然都是玻璃的,可是却是透明玻璃和磨砂玻璃相间的设计,从她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得真切,她不由得往前又走了几步。
      透过那一段并不宽的透明玻璃,成荫看到了坐在椭圆形桌子一端的骆诚。
      这是成荫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他。她曾经见过他求婚时若无其事的样子,见过他在网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见过他在爷爷丧礼上伤心无助的样子,也见过他在朋友聚会时言笑晏晏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冷静、持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明明他就坐在一群人当中,衣着打扮也不过是与普通人无异的白衬衫,可就是能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出声,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有时会抬起头,却也只是简单的瞥一眼投影或者汇报的人。偶尔也会出声询问,或者微微的点点头,但都非常简短。
      成荫正看得出神,却见那位于助理走到他的耳边对他说了些什么,成荫躲避不及,只能那样傻傻的隔着玻璃墙与骆诚对望。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正要对他微笑示意,却见骆诚只是望了她一眼,便依旧面无表情的低头看文件,等于助理说完,便简短的交待了什么,仿佛刚才望向她的那一眼不过是最随意的一个转头而已。
      这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前来的成荫有一点气馁。转身正要走回休息室,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有点欣喜的转过身,却只看见于助理和刚刚的那位美女一起走过来。
      “骆太太,不好意思,骆总在开会,他让我请您先在他的办公室等一下。”
      美女听到于助理唤她“骆太太”,饶是再好的职业素养也难掩那一抹惊讶,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骆太太,刚刚我太失礼了。”
      成荫对二人笑了笑:“没关系。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于助理帮她打开骆诚办公室的门,吩咐美女倒了杯水,便退了出去。这间办公室她只来过一次,却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成荫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那张硕大的桌子旁,案几上摆放着一排待签的文件,旁边搁着一支笔,是他惯用的那个牌子。
      成荫发现,其实骆诚这个人在选择事物上有着严重的强迫倾向。他只喝一个牌子的矿泉水,只用同一个牌子同一款的签字笔,衣服鞋子也只选某个牌子的手工定制款。
      一切都个性鲜明,有条不紊。
      成荫绕过桌子,走到那一排书柜前。里面的书琳琅满目,有法律的,有经济的,有原版英文典籍的,也有最新的财经杂志。
      她记得十年前的骆诚最讨厌学英语,虽然那时的他有着最令人羡慕的地道发音,可语法考试却差得一塌糊涂。而今十年过去了,他不仅可以流畅的阅读原文书籍,还可以在英国最顶尖的大学拿到那样难获得的学位。她想起当初他拜托自己给他抄考卷的事情,不禁轻笑出声。
      推门声响起。成荫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笑容。只见骆诚径直走到桌子旁,将一叠文件交给跟在身后的于助理,吩咐道:“这些文件已经签好了,你按部门发下去,让他们尽快执行。还有,你打个电话问一下高叔叔下班了没,如果没下班,请他上来一下。”
      于助理抱着一叠文件退了出去。而交代完这一切的骆诚便打开面前那些待签的文件,一页页的认真看了起来。成荫因为刚刚想起高中读书时候的那些事情,心情也有些恢复,便走到他身边,试探的问他:“这几天,你住在哪里?”
      骆诚本来拿着笔在文件上圈圈写写的批注着,听她这样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题,不由的停了几秒,想要继续看下去,可文件上的那些字却好像一个个最晦涩难懂的数学符号,再也无法让人精神集中。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走神了。第一次是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看到她站在走廊的时候,她离他那样近,让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保持的距离就那样被轻易的攻破。她望向他的目光透着一丝探究,而他不敢与她直视,他怕被她看透自己的心,看透自己那颗舍不得放开她的心。
      接下来的会议他再也听不进任何的内容,只记得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也只有在她转身之后,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她应该是来跟他摊牌的吧。骆诚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也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宿命,留给他的永远都只是她的背影,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是这样,他向她求婚的时候是这样,到了今天,仍是这样。唯一不同的是,就连背影,他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再看到了。
      这样的一个晃神却一直持续到会议结束,直到汇报结束的掌声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强打精神的结束了会议,却没想到会看到成荫那样灿烂的笑容,听到这样轻松的问话。
      他觉得可笑,原来,放不下的,一直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他索性合上文件,正要开口,桌上的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简单应了几句便挂断,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旁。
      成荫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正要开口,却见他转过身来,两个人隔的远,而窗外落日的余晖也将他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听他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今天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有了决定,高叔叔的离婚协议还没有拟定好。你要是不介意,等协议拟好了,我通知你。或者,如果你等不及了,我可以大概先跟你口述一下,你看一下有没有意见。”
      骆诚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成荫彻底僵在原地,良久,她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缓缓的朝骆诚走去,仿佛是想要确认他的话,又仿佛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停在骆诚面前,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的不真实:“你说要离婚,是认真的?”
      骆诚却不再看她,转身望着落地窗。“这样对你我都好。我知道,当初是我强求你了,所以你要有什么条件尽管提。现在我名下的股份中,我进公司前就有的那一部分,我会过户给你,我已经让高叔叔准备需要的文件了;至于继承爷爷的那一部分,为了控股,必须在我的名下,不过,我另外准备了一笔钱给你。或者你喜欢房子还是车子,你都可以提。”
      骆诚鼓足了勇气说完,却没听到成荫的回答,转过身来,却没想都会看到她那样错愕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的眼睛好像在望着他,又好像透过他在望着背后的万丈红尘。她的肩膀好像在微微的颤抖,嘴唇张了张,终究还是阖上双唇。骆诚看到她用上牙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更显得嘴唇血色全无。骆诚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成荫,正要伸出手去,却只听到敲门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骆总,这是刚刚会上你交代的资料,我给你……”
      成荫听到雯子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冲了出去。
      推门进来的雯子没想到会看到眼前这样的场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却见成荫已经快速冲了出去。她赶紧追了出去,却只看见电梯门后的那个满脸泪水的成荫。她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一跺脚,又转身跑了回来。
      “骆总,怎么回事?成荫怎么哭了?”
      是啊,她哭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骆诚看到了她的眼泪,一大颗就那样落下来,无声的砸在厚厚的地毯上,但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雯子看到骆诚还是那样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住他的一只胳膊,迫使他转向自己,继续问道,“骆诚,我问你呢,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我跟她谈了离婚后财产分割的事……”骆诚觉得自己再也无力支撑,缓缓的走到沙发旁边,无力地坐下。
      “财产?你连财产分割的事情都想好了,那就是说你是打定主意要离婚了?”雯子走到他面前。“你知不知道她今天来找你干什么,她找你来就是想要跟你解释清楚,想要跟你和好的,你倒好,不光要跟她离婚,还要用这种她最无法接受的方式来羞辱她!你当她是什么?一个你急于甩掉的包袱?还是一个觊觎你财产的拜金女?”
      “你说她今天来是要跟我和好的?”骆诚听她这样说,噌的站了起来,雯子以为他要追出去,却没想到他只是那样愣愣的站了几秒,继而又颓然的坐下,眼神中的那蔟火苗也不过一闪而过。“算了,和好了又能怎么样,她心里有的始终都是杨森,我不会再强求了。”
      “你说她的心里只有杨森,可她到底对杨森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你知道吗?不光是你,连杨森都不知道,可我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陪着她,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看着她为了一个根本不知道她心意的男人伤心、失落,我除了替她难过、心疼,更为她骄傲。她可以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付出,这就是我认识的成荫。这十多年来,对杨森付出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她不懂男女之间如何相处,不知道该如何去放弃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争取。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你就不能再多给她点时间吗?况且,你明知道现在杨森的状况,成荫是不可能对他不闻不问的,你却非要在这个时候让她做选择,你这不是存心要为难她吗?”
      雯子一口气说完,却见骆诚仍然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气不打一处来。“都是我太天真,竟然会相信你是真的跟别人不一样,相信你当初说的那些话。我还鼓励她来跟你解释,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好,你不去找她,我去!”转身便走。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突然停住,就那样背着骆诚,轻轻的说道:“我能感觉到她的改变,她对杨森的感情早已经不一样了,可能你觉得这还不够,但你也应该想想,她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说完,拉开门便走了出去。只留下骆诚一个人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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