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绝命试合》蓝川冰

7、第七章 打折券与血字

　　期末考试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声音中结束了。虽然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在追踪绑架犯上，不二觉得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所以七十几分的理科成绩虽然差强人意，也只是过眼云烟。
　　绑架团伙的落网使得很多人松了一口气。不二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甚至还特别打电话拜托剑持警部对外不要泄露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相关信息。他很满意地看到报纸上与绑架团伙告破相关的消息里完全没有自己的痕迹存在，裕太的事情就已经够让家里人操心了，实在是没必要再增加他们的牵挂。

　　虽然考试期间的课业负担很重，却仍然出现了不少笑料。譬如菊丸在英语考试里错把“我请客”的词组写成了“我为您服务”，被老师吐槽“抢顾客抢得真是理直气壮”；乾在理科考试的答卷中指出了老师在某道题里忽略摩擦力在该题的假设情景下是不科学的，并且详细地罗列出了情景地点的详细重力加速度以及摩擦系数（全部都精确到了小数点后第四位），以至于阅卷老师当天多吞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川崎把“いみじうあはれなり”给断章取义成“应当明白其含义”的意思（此句翻译成现代日语应为“真是无比风雅”），被国语老师松岛先生特别增加了寒假作业。

　　这个礼拜有很多同学去镰仓参加远足，不二自己在小学时已经去过，就没有加入，留在东京享受寒假前的悠闲时光。他想起自己这两个月都没去拜访祖父，觉得应该找个时间去照相馆。
　　况且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再不找个人稍微说说，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憋坏。
　　他们一路出了校门，走了没多远就在便利店门口碰上了雨森，他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继而满脸兴奋地对川崎说：“今天下午才接到的通知，社区里要邀请我们戏剧部去进行新年公演。”

　　“哇，真的？！”川崎叫道，“那我可得在校刊上好好宣传一下，你们要演什么？”
　　雨森竖起食指，用很愉快的口吻回答她：“就是文化祭里演的《假如我变成尸体》，虽然是义演，但是在社区里表演的概念跟文化祭完全不同，听说还会有影评家来看！”
　　“那还真是恭喜你们了。”不二说着下意识地瞥向秋本，发现后者显得若有所思，仿佛完全无动于衷。
　　“谢咯，”雨森说着，对着秋本眼睛一横，“我说你啊，虽然是这个学期才加入社团的，但是至少表示一点高兴吧？”

　　秋本把她手里的刚拆封的和果子塞回包装袋里，收进外套的左边口袋，然后腾出手来，用双手的食指夸张地顶起嘴角：“像则（这）样吗？”
　　“喂……”雨森瞪着她，怒道，“给个正常点的反应就这么难？”
　　“这样一来，寒假的休息时间就得减少了，”秋本特别现实地说，“我的作业很多。”
　　雨森的脸色更难看了：“还不是因为某人英语成绩没过及格线，导致要补考的关系？”

　　川崎显得难以置信：“之前做卷子的时候貌似也没那么差啊。”
　　“因为想把字写漂亮点，所以没写完。”秋本说完，闭眼打了个呵欠。
　　知道自己的书法很折磨别人的视神经，才让痛苦结束在比较早的地方么……不二回忆起上次的阅卷经历，多少有点同情老师。

　　就在不二腹诽到这里时，忽闻秋本出声：“呐，夜真，等会儿有空吗？”
　　“嗯？什么事？”
　　只见秋本从制服裙子的口袋里掏出几张小纸片：“今天‘半岛’咖啡厅的蛋糕有这个可以半价，一起去吧？”
　　川崎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雨森撇撇嘴，嘀咕道：“女人……”

　　不二觉得两个女生一起去吃蛋糕自己就不用掺和进去了，正准备拐个弯去花店看看仙人掌，却听一个大嗓门叫道：“呀，那不是不二小弟吗？！”
　　这个声音听得不二顿时头大了：为什么剑持警部非得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剑持警部的喊声自然也没逃过其他三个人的耳朵，他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过来，同步率之高简直有事前排练过的嫌疑。

　　“许久不见了，剑持先生。”不二向他颔首。近来天气转冷，剑持警部在灰扑扑的西服外面又添了件风衣，配上他胡子拉碴的脸和谢顶严重的脑壳，俨然一个疲于奔命的老推销员的形象。
　　他一边挥着手一边把手机放进风衣右边的口袋里，对不二大声说：“最近精神还好吗？”
　　不二刚吐出“还不错”，后面突然飞来一个足球，砸得剑持警部一个趔趄。剑持警部立刻转过身，训斥追着球跑来的几个小孩子不应该在马路上做这种危险动作。

　　与此同时，川崎压低声音道：“呐，不二，这个大叔是什么人？”
　　雨森嫌弃道：“这人哪家单位的？他的上司看到这么邋遢的下属，就不膈应么？”
　　“嘛……”不二刚想敷衍一二，边上却传来秋本的低喃：“可能是警察哦。”

　　雨森：“哈啊？”
　　川崎：“咦？”
　　作为之前被关注的对象，不二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几乎觉得某人就是专门来拆自己台的。
　　“我说……”雨森瞟了一眼剑持，“人家没说过吧。”
　　秋本耸耸肩：“随便猜的，何必当真。”

　　剑持警部这时训完了几个小孩，转过身来。川崎瞟了秋本一眼，发问道：“叔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这个嘛……”剑持将目光投向不二，可能是还记得上次不二提出的别惊动别人的要求。
　　原本想等其他人离开后再跟剑持警部谈的，但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不二改变了主意，反客为主地介绍道：“这位是警视厅的剑持警部，之前我被绑架团伙跟踪过，是剑持警部抓住那些坏人的，对吧？”

　　剑持警部哈哈一笑，算是承认了，就是脸上的得色不怎么自然。
　　雨森酸溜溜地乜了秋本一眼：“某人今天的运气居然变好了。”
　　川崎惊讶道：“绑架团伙？！”说着，她又将目光投向不二，关切道：“没有受伤吧？”
　　不二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确实没事，又问剑持警部：“您今天会出现这里，是跟案件有关吗？”

　　“这个嘛，确实是有一点。”剑持警部说，“你看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去附近的伦敦咖啡厅吧，很近的。”
　　发声的又是秋本，只见她从外套右侧的口袋里掏出被橡皮筋捆起来的足有一指头那么厚的一沓优惠券，稍微翻了翻，从里面抽出五张，口吻格外轻松：“正好可以把这些用掉了。”
　　雨森像电影里心口中箭的武士一般捂着前胸，仰头悲愤道：“明天把你所有的庶民气爱好列张表——我需要做点心理建设。”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秋本懵懂的口吻：“什么样算是庶民气？”
　　川崎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窃笑起来：“虽然只是个闪念，但我好想看看这俩人同台演戏是什么样的效果。”
　　莫名其妙就成了人肉背景的剑持警部感慨道：“真是青春啊！”
　　……

　　就着一桌水汽袅袅升腾的热饮，剑持警部稍微满足了三个局外人的好奇心。接着，他从西装左胸的内袋里掏出警察手册和笔，将手册打开：“当时太晚了，所以有些事情当时还没有问不二同学的，这里算是补充说明，只要把你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就行。”
　　不二点点头，川崎等人已经被警告过不得随便插嘴，所以只是旁听。

　　“首先，高村——就是子弹全部被掏空的那个家伙，”剑持警部稍作解释，继续道，“他在审讯中提到了一件怪事：那个弄昏他的人曾经逼问过他是否在神奈川长期居留过，此外还问了他周围的人，包括他的同伙中，有没有出身神奈川或者是大阪的。这些话不二同学当时有听见吗？”
　　不二没有立即回答，却反问道：“高村脖子上的伤就是逼问时造成的吗？”
　　剑持警部表示确实如此。

　　当时隔得太远，所以不二虽然是有听到说话的声音，却完全不清楚内容。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剑持警部，又说：“这件事应该跟地上留的那句奇怪的话有关吧？”
　　“什么话？”剑持警部显得有些茫然。
　　怪事，当时明明看见地上那行红字的……但是不二转念一想，当时自己躲避子弹的情况非常慌乱，再加上乱七八糟散了一地的东西，可能无意间就给抹掉了，便把这件事告诉剑持警部，并且重新写出留言的内容。

　　剑持警部将他说的话记下，又问：“那么你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图案是什么样子的？”
　　不二摸出自己的记事本，凭借记忆大致画出那个风筝一样的形状——两个套在一起的直角菱形，小的那个里面画了两条对角线
　　川崎稍微探过身子，伸着脖子瞄了一眼，突然说：“这个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真的吗？！”剑持警部的表情顿时紧绷起来。

　　“嗯，”川崎用右手的虎口托住下颌，皱眉道，“好像是哪个学校的校徽。”
　　雨森百无聊赖道：“不会是神奈川或者大阪的哪个学校的吧？”
　　他话音刚落，不二就见川崎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表情猛地僵住。
　　“川崎？”
　　“就是这个！”她兴奋得就差没有用拳头敲桌子了，“大阪四天宝寺中学，去年中学生网球大赛男子组的前四强之一。我在他们学校的校旗上见过这个！”

　　剑持警部又追问：“肯定吗？”
　　川崎沉吟了几秒，指着图案上的四个角说：“我记得四个角上各写了校名的一个字。但是形状跟这个一模一样，错不了的。”
　　“记得这么清楚，不愧是新闻部成员呐。”不二说。
　　只见川崎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脸上露出了罕见的仰慕式笑容：“因为那个学校的网球部部长实在是很帅！虽然立海大的那个也长得很不错，但是怎么说呢……可能是画风导致的决定性区别吧。”
　　众人：“……”

　　“咳，”剑持警部清了清嗓子，“然后，对于这个‘ミキ’，不二同学有什么印象吗？譬如说是姓‘三木’，或者叫‘未来’的？”
　　不二摇头，如果有的话，当天他就告诉警方了。相比之下，他倒是思考过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稍作斟酌，对剑持警部说：“呐，剑持先生，上次目暮警部给我看的那个照片上的那位镰取小姐，如果我看到的戴白色毛线帽的人就是她的话，那么迷昏了高村的说不定也是同一个人，虽然不是完全肯定，但是仔细想想，至少身材看起来是很相仿的。她之前被我发现过，因此改换了变装，这应该可以说得通吧。”

　　剑持警部听了这番话，顿时脸色大变：“这可不妙。”
　　“先等一下，”川崎插嘴道，“对不起，可是我给弄糊涂了，这里面怎么又牵扯到镰取家的事啊？”
　　然而剑持警部并没有如她所愿，直接向不二提出了下一个问题：“最后确认一下——向警方报告她行踪的人，确实不是你？”
　　不二点头。

　　“好了，剩下的是警方的工作。”剑持警部收起了他的东西，端起已经不再冒气的茶水一饮而尽，说，“小孩子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得太晚，虽然高村他们落网了，但是不代表没有其他的犯罪者蠢蠢欲动。回见。”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去柜台结账了。

　　川崎对着剑持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警方的工作’……那个大叔倒是挺会摆架子的。”
　　出于自己的观感，不二还是为剑持做了点辩解：“剑持先生确实是个很负责的人，他会这么说，应该只是因为不希望我们会卷入危险的事情里。”
　　就这次的事件而言，如果不是目暮警部刚好赶到，自己在枪口下存活的可能真心有限。剑持警部在这方面也不逞多让，所以不二完全相信他说这番话是发自肺腑。
　　出于同样的原因，他有点想找到那个报案的人。不管目的为何，对方总归是在客观上救了自己的命。就算是为了礼貌，也应该道个谢。

　　尽管剑持警部离开了，但是川崎的八卦之火并未就此熄灭，她开始向不二问起他口中的那个“镰取小姐”是何许人也。
　　不二把自己看到的名字写了出来，又说出了当时目暮警部所提到的高村的子弹全部被带走的事情。
　　川崎听罢，开始整理思绪：“也就是说，警方早就盯上镰取秀绪了，而且还有非常充足的理由怀疑她有一把枪。那么不二看到的那个留言，该不会是杀人预告吧？”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变得像突然进了真空室那样，很静，很静……
　　半晌，雨森才出声嘲笑道：“说什么傻话，如果警方确实这么认为，那人的照片早该上报纸了。姓氏可能也只是碰巧相同。”

　　“才没有这回事呢，”川崎鄙夷道，“镰取又不比‘铃木’‘佐藤’这种满大街都是的苗字。再说了，那个秀绪也是未成年人，资料保密也是正常的。”
　　不二没发表意见，只是转移话题：“对了，最近白鸟同学都在忙什么？绑架犯的事情还是她告诉我们的。”
　　“小茜最近不是一直在忙学生会的事情吗？”川崎说着伸出手指来数道，“喏，远足、恳亲会、大扫除……寒假前要折腾的事情可多了，考试前的那个星期她说恨不得连吃饭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学习会也都缺席，对吧，由雅？”

　　她把头转向长座椅的另外一边，征求秋本的意见。不二也跟着投去了目光，却发现秋本只是闭眼倚着脑袋边的装饰花坛，似乎全然没听见川崎的话。
　　雨森的嘴角略微抽搐：“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好像真的是……”川崎显得难以置信，“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能在这么紧张的案情讨论里睡着。醒醒啦！”她捉着秋本的手臂，稍微摇晃了两下，结果秋本的额头“咚”的一声撞在了花坛上。

　　这一撞，倒是把秋本给撞得睁眼了。她没有去摸撞到的地方，惺忪的睡眼半开半合：“抱歉，睡着了……剑持先生呢？”
　　不二告诉她对方已经离开。川崎又把不二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秋本听了，也证实白鸟确实非常忙碌。
　　说完这个，她问川崎道：“那个叫高村的人做了什么？我只记得剑持先生说到那里。”
　　川崎是彻底无奈了：“没什么……你只是完美地错过了所有的重要内容。”

　　因为之前光顾着说话，送上来的热饮已经完全凉掉。为了节省时间，几人都迅速地喝掉了自己的那份饮料。不过等到他们准备买单的时候，服务生才告诉他们，剑持警部在走之前给他们所有人买了单。
　　川崎听了之后缄默许久。直到下了公交车，不二忽然听她说：“我决定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只见川崎握拳道：“我要查那个叫镰取秀绪的，新闻记者的直觉告诉我她跟佳奈一定有什么关系，而且跟案件有关系！”

　　“……祝你好运。”
　　不二这么说，除了本身的真诚愿望之外，多少也抱着点偷懒的想法。川崎既然有这个热情，基本资料就可以直接从她那里获取了。
　　可能是因为他显得兴致不高，川崎就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觉得由雅究竟是真睡还是装睡啊？”

　　“离她最近的川崎都不知道，那么我更不可能晓得吧。”
　　说到这里，不二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认为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可以考虑让她加入。”
　　川崎揶揄他道：“为了后面一直有打折的茶点和饮料可以享用吗？”
　　“嘛，虽然是个不错的附加条件，但是我想她本人的观点会更加有趣。”不二一边说，一边整理快被风吹乱的围巾。

　　“都快放寒假了，还记挂着期中考试前的事情啊。”川崎取笑的声音从她的围巾后面传出来，听着有点闷。
　　不二说：“那么川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剑持先生是个刑警吗？”
　　簌簌作响的北风中，川崎沉默了。

　　“难道那个不是瞎猜的吗？”她虽然这样反问，语气间仍有几分求解的味道。
　　不二见川崎家已经近在咫尺了，便笑道：“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今天先回家吧。对于这件事，我的提示是——口袋。”
　　语毕，他接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