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圈子可以有多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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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绪，十点整到书房里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星期天的早餐后，香织对秀绪这么说。
“是，我会准时到的。”在转头时，秀绪瞥见阳平挤眉弄眼，估摸着没啥好事。她把碗碟交给未弥子处理，自己去了屋顶，给她的白头海雕“寇伯”喂食。
走进书房的时候，香织还在讲电话。秀绪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觉得自己像个被提审的犯人。她闲极无聊，就打量起左手书橱里的书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自己的祖母谈关于四国那里的分公司的事。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电话听筒搭回电话上的“咔哒”声响起。秀绪才回过头来，她赶紧对自己的坐姿进行微调，等待对方问话。
香织将放在桌上的双手十指相扣，目光透过老花镜的镜片向她射来，像个在审视学生的教师。秀绪不大喜欢跟这样的人对视，她没有移开视线只是因为更讨厌低头。
“真的是非常相似啊，你和琉美。”
秀绪笑了笑：“祖母的观点和其他人的很类似，他们也会说我跟妈妈长得很像。”
“不仅仅是脸，”香织说，“还有别的东西，譬如‘气氛’。”
“原来您是这样认为的……我自己倒是没太注意过。”
“阳平今天早上告诉我，说你有意不好好教他怎么做题。”
秀绪没有立即反驳，她打量着祖母的神色，问：“那么有更具体的说法吗？譬如我哪里讲解得不够具体的，如果没有听懂，我可以再讲给他听。”
“你是不是因为他跟同学讲电话，所以就直接离开了？”
“在那之前，我把他有问题的那部分的解法和答案写下来放在桌上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香织分开双手，“阳平的说法是你直接离开了，而你声明留过解答的字条，如果我拿你的这句话去问他，你觉得他会怎么说？”
秀绪摸摸下巴，没有正面回答：“嘴长在他身上，喜欢怎么说也是他的自由吧。”
其实如果要动坏心眼，她完全可以给那张放在桌上的答案拍个照，然后再把纸给带走撕碎，那时候阳平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了。
“好吧，这事先不说。学校里怎么样？”
“感觉还行，”秀绪说，“毕竟班级和社团都还是原来的那个，硬要说的话，大概有几个人被我真正的脸给惊悚到了吧。”
香织看起来想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讲出来的话却无关痛痒：“既然这样，就好好努力吧。”
秀绪点头道：“谢谢。昨天我从林屋带回来的点心，您看是不是中午大家一起分了？”
“既然是你买的，你决定怎么处理就好。”
不二出的主意在实践后反响平平，并且在午饭后，秀绪还得去给阳平重新讲解他写错的那道题。
“这样应该能理解了吧？”她结束了讲解，向阳平发问。
阳平嘟哝了一声：“嗯。”
秀绪收起自己的文具盒，起身准备回房。
“别以为你赢了。”
听阳平这么说，秀绪不禁一阵好笑：“我有什么非得跟你争的？”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阳平只是气鼓鼓地瞪着她，满脸都是愤愤不平，像个被抢走了玩具的幼儿园小孩。
上一次进来的时候，秀绪没有仔细打量过阳平的房间。她突然注意到，在阳平的书架上，有他和恭介夫妇，还有跟祖母的合影，却没有佳奈的影子。
“你平时也这样对待佳奈吗？”
“不许你提她！”阳平尖声叫道，“这个家里只有你根本不配提她！”
“够了，阳平！”
伴随着开门声，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了在房间里。
秀绪颔首，向刚进来的人，佳奈和阳平的母亲佐苗问好。
佐苗款款而入，娥眉紧蹙道：“不可以这样对秀绪说话，快点道歉。”
“大概是之前我说错什么了吧。”秀绪客气地说，把目光转向佐苗，“既然留在这里不合适，请容许我先失陪。”
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于是秀绪转身往门外走去。原本跟川崎约好2点钟在对方家里一起学习的，离现在只有半个小时，再不走该迟到了。
即将踏出阳平房间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佐苗的声音：“对不起，小秀。”
秀绪回过身，鞠躬道：“晚餐时见。”
秀绪到达川崎家的时候，白鸟茜已经在那里了。门口属于客人的鞋连秀绪自己的在内一共是两双。
“很准时嘛。”白鸟笑道，“刚好还有半分钟到2点。”
“本来以为要迟到的。”秀绪之前注意到鞋的数量问题，便问，“芳纪还没到吗？”
川崎说：“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毕竟这不是在学校图书馆。”
听她这么说，秀绪便没再多言。
饭岛芳纪一直到2点10分才姗姗来迟。她一进门就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川崎安慰她道，“安全到达就好。我们抓紧时间写作业吧。”
从去年的文化祭之后，她们就开始这么做了。四个人刚好擅长不同的科目，互补起来极为方便。
今天的合作和以前一样顺利。秀绪的任务稍微重一点——因为她的英语实际上是四个人中最好的，所以现在英文作业的检查也由她包揽了。
等待的过程中，其他几人开始侃大山。
“说起来，最近感觉没什么好看的剧呢。”川崎先开口道。
白鸟笑道：“我记得夜真喜欢看悬疑类的，可以尝试一下《非关正义》和《欺诈游戏》。”
川崎无奈道：“这两个都看完了。”
“那要不要试试看《萤之光》呢？”白鸟说，“那个虽然是恋爱相关，不过真的很好玩。”
“主演是谁？”
“绫濑遥。男助演有藤木直人和加藤和树。”
“就是那个胸部脂肪组织特别发达的日本女演员吗？”秀绪插嘴道，同时在饭岛的英文作业的页边上写了一句“注意时态”。
白鸟叫道：“讨厌，不要用这种听起来特别变态的说法呀。”
秀绪抬头看川崎：“有吗？”
川崎扶额道：“如果你只说‘胸部’可能会好一点，加上‘脂肪组织’就像汉尼拔·莱克特了。”
“好吧，我只是认为‘胸部’这个说法太不精确，”秀绪耸肩道，“因为女性在这个部位比男性多的东西主要还是胸部的脂肪层，其他女人有的东西男人也有，否则就不会有男性患乳腺癌了。唔，你们继续……”
“说起来，秀绪在国外也看日本的电视吗？”饭岛问。
“嗯，不过我一般等完结以后，才根据评分买全套的DVD回家看。”秀绪把作业本还给饭岛，“总的来说做的不错，但是第三题要表达不久后要发生的事情，用一般现在时不太合适。”
“谢谢。”饭岛接过本子，低头研究秀绪刚才标出的地方。
秀绪又把川崎和白鸟的作业还给她们：“你们两个的作业没什么问题。”
“谢咯。”川崎收起了作业本。
白鸟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任务比预期中结束得早，川崎便端来茶点，招呼几人继续闲聊。
“小茜呢？”她回来的时候问。
秀绪说：“上厕所去了。唔，这个曲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川崎把茶端给她们：“正好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饭岛顿时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怎么了？”秀绪问饭岛。
“呃……没什么……”
川崎嘟起嘴来：“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嘛，别吞吞吐吐的。”
饭岛支吾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这个曲奇……闻着好像有点奇怪。”
“太伤心了，居然这么怀疑我的手艺。”川崎郁闷道，“那我先吃好了。”
她拿起放在碟子顶端的饼干，咬下半块，泄愤似的大口咀嚼起来。不过一秒的功夫，原本清秀美丽的五官顿时搅在了一起。
出于好奇，秀绪也抓了块曲奇，小心地掰下一点塞进嘴里，嘴里顿时涌起一股呛过海水后的味道：大概是川崎在烤曲奇的时候把盐当成糖给和进去了。
秀绪灌了点茶，对梗着脖子拼命灌水的川崎取笑道：“夜真你绝对是人才啊，我等凡夫俗子做不出这么有海水浴场风味的曲奇来。”
“不好意思啦，我去弄点别的东西吧。”
没等川崎起身，只见白鸟开门进来，脸色极其难看。
“小茜？”川崎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鸟转向秀绪：“刚刚看了一下学校论坛，发现你出名了。”
“唔，具体是什么情况？”秀绪倒是没太激动。
“看这个。”白鸟把她的手机摆到几人面前，只见学校论坛热帖中，有一行的标题为【傻瓜or心机？你所不知道的镰取秀绪的真面目】。
川崎拧起眉毛：“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秀绪懒得去读，索性直接问白鸟：“是不是把我之前变装的事做了什么动机分析，然后得出我接近本校的学生会副会长和新闻部骨干成员是为了营造形象这样的结论？”
“还不止这样，”白鸟说，“发帖人把戏剧部公演的剧本作者的事给拿出来掰扯，把秀绪讲成那种处心积虑利用穴井前辈上位的心机女，而且还说你男女关系不清不楚。”
秀绪拼命忍着不大笑出来，斜睨川崎道：“前一个我不好说什么，但是最后那条太不科学了，我明明记得只有跟夜真属于女女关系不清不楚的。”
“去，”川崎一指头弹在她脑门上，“本姑娘性取向正常。”接着又转向白鸟道，“‘男女关系’说的是秀绪跟雨森吗？”
白鸟撇嘴道：“光是这样就算了，问题是有人拍了秀绪跟不二的约会照。”
这句话一出口，本来在喝茶的饭岛呛水了。
川崎瞪大眼睛看向秀绪：“不了个是吧？你这么快就把不二给攻略了？”
“拜托，你不觉得自己的重点哪里不对吗！”白鸟吐槽道。
秀绪就算用膝盖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贴子上多半贴了昨天我跟不二一起去新宿吃东西的图吧。”
除此之外，她和不二之间实在没啥好被别人拿来说三道四的。
“等一下，真去了？”川崎的关注重点还在这里。
“确实是请他吃了点东西，”秀绪快刀斩乱麻，“不过纯粹是作为偶发事故的赔偿，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是约会。”
“赔偿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很糟糕的样子。”饭岛显得有点担心。
川崎促狭道：“真要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怎么可能还大老远跑到新宿去吃东西？”
秀绪心说这货倒是又犀利了一回。
“可是这样真的很麻烦，”白鸟担忧道，“不解释会被人误会，但是把这样的真相贴上去，依旧会招来不满吧。”
“所以完全不需要做什么，”秀绪懒洋洋地说，“大部分人只是跟风而已，反正我跟不二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等风头过去了，谁还惦记这种破事儿。”
尽管秀绪自己没把谣言当回事，却不代表别的人也能一样淡定。隔天一早，她就在学校门口收获了雨森的厉声诘问：“镰取，你真的跟不二约会了？”
这个人确定不是来黑她的么……秀绪就算不看都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那叫一个五光十色精彩纷呈。更加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就连对面正在跟老师打招呼的学生会长手塚国光都侧目了。
嘛，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偶然碰到的，为了之前查案的事，顺便请他吃了点东西而已。”秀绪说，反正严格来讲这也不算撒谎。
雨森“嘁”了一声，故作潇洒地把书包甩到肩膀后面：“我就说嘛，正常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平胸溜肩猫背还不男不女的家伙有什么想法。”
秀绪低头瞅瞅自己的一马平川的胸前，又抬头道：“那么甘海苔同学是对不二同学有什么想法吗？”
周围突然变得很静，很静。除了马路那里传来的车水马龙和树上的鸟叫，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声。
打破寂静的是雨森的一句暴喝：“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伴着周遭突然响起的各种窃窃私语，秀绪无辜道：“简单地说，甘海苔同学来问我这件事，表示阁下非常在意当事人的其中之一。前面你自己说了正常人不会对我这样平胸溜肩猫背还不男不女的人感兴趣，那么换言之，你在意的只能是不二同学咯。”
众哗然之，甚至有几个女孩子发出了“真讨厌”的尖叫，不过听起来似乎她们其实相当中意刚才自己关于甘海苔跟不二的推论。
见状，秀绪乘胜追击道：“不过我真的不晓得你对不二有意思，请放心，我确实没有跟他约会，更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雨森怒了：“有意思你个头！我只是——”
“只是什么？”秀绪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我只是关注部员的生活而已！”雨森憋了半天，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秀绪拍起手来：“原来如此，真不愧是部长大人，人生楷模啊！不过如果再不走的话，上课要迟到了，回见。”
说完，她果断转身溜号——继续呆在这里才丢人现眼咧。
背后远远传来雨森的大喊：“喂！把话说清楚再走……%%#￥@！”
后来，秀绪在当天中午收到了不二的邮件：
【听说今天早上镰取同学在学校门口跟雨森同学为了我争风吃醋，真是不胜荣幸啊^_^】
最后那个颜文字让她的眼前直接浮现出对方平时的脸，也不晓得谁发明的，搁在不二身上传神得简单粗暴还格外形象生动。
她略加思索，在手机上打出了简单的回复：【当时有欠考虑，结果造成这种麻烦，不好意思哈，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太多困扰。┑(￣Д ￣)┍】
发送后，不二很快又回邮了：【对我而言倒是没什么影响，需要帮忙澄清一下吗？】
秀绪狂汗，赶紧打字道：【谢谢，不过这样乱猜的人会更多吧，让谣言自己停止就好。】
不二最后的回复只有两个字：了解。
这样应该就OK了吧，秀绪松了一口气，给不二最后发了个握手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这个事件的影响，下午踏进戏剧部社办的时候，秀绪跟社团里的同学打招呼时，意外地得到了比之前更多的回应，还有好几个女生偷偷来问她不二和雨森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
“这个我不晓得，”她一概这样回答，“虽然都是认识的人，但是除了必要的谈话外其实没什么私交。”
“嘘，部长过来了。”
秀绪往门口一看，雨森确实到了，身边是戏剧部头号女台柱保坂文夏。俩人人往那儿一站，戏剧部大门那里的画风瞬间由情景剧变成文艺片。
以欣赏的角度而言，雨森的脸长得可谓得天独厚。明明是纯粹的日本人，却有着类似于混血儿那样立体深邃的五官和脸廓，再加上匀称挺拔的身姿，基本上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女生的注目。
能站在这样的雨森身边而毫不逊色的女生，在青学里除了川崎之外，差不多也就是保坂文夏而已。无论从国际标准还是日本的本地审美而言，这位都是当之无愧的漂亮女孩。演技在社团中同样上乘，成绩和家境听说也都不错，简而言之，可以横行青学的资本保坂大概占了个全。这学期三年级的前辈们退部后，雨森和她就分别成了戏剧部的新任正副部长。
真是往那儿一站就是偶像剧的两个人啊……秀绪摸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俩从自己面前穿过。
雨森大概还在为早上的事情恼火，经过时瞪了她一眼。对面不远处的另外几个部员也往这里看过来，女生居多。
本周的练习剧目是东野圭吾的短篇小说《手工贵妇》。戏剧部一共35个成员，通过抽签的方式分组并确定角色，然后按照各自的想法进行排演，到周六由顾问松岛老师和山岚老师评审。
原先秀绪只是专攻化妆和特效的半打杂者，然而这学期的情况与之前大不相同。雨森和保坂一上任就改了原来的制度，要求所有的成员都参加排练，并且将自由练习变为抽签组合，对外演出里的选角将在很大程度上参考这些日常练习的考核，偷懒到一定程度会得到社团方面的差评。
众人依次从松岛老师面前的纸箱里抽到了自己的番组和角色。秀绪打开自己的那张一看，自己隶属于黑组，角色是鸟饲文惠。
没记错的话，这是故事里最为两面三刀的家庭主妇的名字。
秀绪觉得很残念，她比较想扮演女主角静子的老公。
“谁是黑组的鸟饲文惠？！”
闻声望去，只见雨森在前方不远处左顾右盼，秀绪看到他身边已经站了其他五个人：保坂文夏、桑部礼湖、饭岛芳纪、都贺枹子、金田一二三。
也就是说，本次的合作对象构成变成了这种状况：
天天被她叫绰号的人（雨森）
因为《假如我变成尸体》而没捞到文化祭节目主演的人（保坂）
在去年文化祭选节目剧本时票数排名第二的人（桑部）
关系还好但是不怎么可靠的人（饭岛）
但凡看到她跟雨森说话脸色都很难看的人（都贺）
完全不熟的人（金田一）
秀绪深深地感受到来自生活的恶意：比起跟这样的队友合作，带领《玩具总动员》剧组去PK霸天虎貌似更靠谱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圈子可以有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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