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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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这句赞倒也并非存心恭维。他本就不解程灵素冒险跟他上铁掌峰的用意，方才见到她愤恨执剑的样子，顷刻之间险些真的以为程灵素是上铁掌帮来寻仇的。若非他眼力过人，看出了她剑势中的疾中藏缓之势，又深知她实乃铁木真的女儿，自幼生在草原大漠，从未涉足中原腹地，又如何能与湘中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结仇？这才明白过来她是在故意试探，逼出了裘千丈的实话。
程灵素嫣然一笑，松柴燃起的火焰在她脸上照出忽明忽暗的红艳，随着她的笑容更增娇美：“我来猜猜。你们兄妹是三个人……一个叫千尺，一个叫千仞，那你就是裘千丈了？”
“是是是……所以我说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有仇就该找正主，缠着我做什么……”裘千丈见她终于是信了，心头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面上不免又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情。怎奈刚才心里担忧着性命，还不觉怎的，现在一松懈下来，手上肩上的伤处却仿佛更疼了，不由又哼哼唧唧起来。
程灵素蹲下身子，在他双手臂弯下连点数下。裘千丈剧痛稍减，只觉得浑身无力，当下也不管自己右腕的断骨，伸着手脚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喘粗气。为防他流血过多而死，又撕了他衣服的下摆替他包上肩膀的伤处。
包扎间稍稍翻转了下裘千仞的手臂，忽然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从他怀里跌出来。
程灵素拿起来一看，只觉入手甚沉，有掌有指，竟是一块生铁铸成的手掌。掌心正中刻着个“裘”字，背面还有一片水纹，寥寥数道印痕，却极为生动，转侧而视间，仿佛那一抹波纹还会跟着视线轻轻起伏。
“这是铁掌帮的令牌么？还真是个铁掌……”程灵素举着那铁掌正要回头起身给欧阳克看。
哪知欧阳克见裘千丈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衣襟散乱，满头的汗渍，下巴处甚至还留有些口水，形状难看之极，而程灵素又离得近，正想上前去将她拉开一些。
于是，这两人一个抬头，一个弯腰……
“唔……”欧阳克被程灵素猛力往后一推，不及防备之下往后退了数步。眉梢轻扬，似笑非笑，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慢慢放在自己唇上。
程灵素捂着额头，精亮的双眼瞪着比方才假作和裘千仞有仇时还要大上几分。颤颤而闪的火光好似从松柴上烧到了她脸上，又一路蔓延到了脖颈里。
欧阳克伸手在被程灵素推到的地方揉了揉，也睁大了眼，只是唇角微抿，显得一脸无辜：“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程灵素原本还只是脸红，闻言不由气急，咬着唇跺了跺脚，“当”的一声，将那只惹事的铁掌令远远一抛，转过身子不再理他。
“程姑娘？”欧阳克紧跟着凑过去，“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灵素不接话，只管低头继续将缚在裘千丈肩膀的衣襟布片扎紧。又用金针刺了他颈边的穴道，裘千丈顿时晕了过去。
见她真的动了气，不知为何，欧阳克明明肚子里有一筐平日里说惯了的俏皮话来逗她哄她，可话到嘴边，见了程灵素垂目敛眉的侧脸，却又咽了回去。心里不禁有些讪讪，退了半步，双手捏着折扇紧了紧，嘟囔道：“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么……”
程灵素站起身来，回头横了他一眼，在地上拾起一根松柴在洞中央点燃的那根松柴上引了火，举在手里去看那些骸骨。
突然，只听欧阳克叫了一声，紧跟着又是似曾相识的“当”的一声响。程灵素回过头来，只见欧阳克左手捧着右手，先是在衣衫上狠狠拂擦，又在空中甩了几下，最后实在无法，举到面前呼呼一阵猛吹。
那枚铁掌令又一次跌在地上，手掌下方圆滑的位置着地，骨碌碌的滚了一圈，又绕回到欧阳克脚边。欧阳克连忙往后一跃，好像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匆忙间衣带还缠上了身侧的一具骸骨，如同骸骨突然伸出了手将他牢牢扯住，挣脱不得。
欧阳克正焦头烂额，忽听程灵素格格笑起来。
原来她方才将那铁掌令抛出的时候已暗自将“赤蝎粉”撒到铁掌的掌心里。欧阳克有心要试探铁掌帮的虚实，既然见了这令牌，当然是一定要去捡起来细看的。于是，一把抓着铁掌的肉掌，发觉不对时再将铁掌摔出去便已是来不及了。
欧阳克苦着一张脸：“本就是无心之过，姑娘这……未免也太狠心了……”他一只手掌又焦又肿，炙痛难当，可见了程灵素的笑容，不知怎的，嘴上还说她狠心，心里却意外的有几分欣喜。
程灵素听他说得可怜，虽明知有大半是在作假给她看，笑过之后，心里的气倒也消了不少，加上本就是只想惩戒下他那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也就取出了解药给他。
“还好还好，姑娘没叫我去找三斤陈醋半斤盐，浸个糟卤……”
想起捉弄裘千尺时的情景，程灵素用装着解药药粉的瓷瓶在他手掌心里一敲，接口道：“就该浸个糟卤猪手出来！”说着，她自己刚板起来的脸再也绷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
欧阳克见她眉梢弯弯带笑，眼波盈盈如水，秀发如墨，风致隐隐，仿若风中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褪尽清冷后，虽无浓墨重彩，却清丽无双，不由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一种希望她能一直这么笑下去的念头来。仿佛只要见了这笑容，天大的无奈，不顺心的事都能抛到脑后。
“姑娘这算是不生气了？”敷了解药的手掌很快凉丝丝的，焦肿也似瞬间消减了一些。欧阳克收回手，竟有些意犹未尽。
程灵素抬眼：“这件事，以后都不许再提。”
欧阳克唇角微勾，连忙点头。
“现在天色还亮，你到黄昏时分了再去。”顿了一下，程灵素又加了一句。
欧阳克眼睛一亮：“你担心我？”随即又皱眉：“你不去么？”
程灵素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从身上解下包袱，拿出个手掌大小的铜制药炉，又向欧阳克道：“把外衫脱下来给我。”
“什么？”欧阳克瞪大了眼。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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