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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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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抱在一起不知道多久,严洛晨慢慢推开了周淮,冷淡地说:“你抱够了吧,从我身上有没有找到严洛晨的感觉?”
他情愿周淮是想从“洛晨”身上寻找“严洛晨”的感觉,也不希望他是单纯对“洛晨”有好感。说到底,他还是那个任性的严洛晨。
虽然身在黑暗里,可严洛晨还是很清晰地感觉到周淮在听到他的话后,悸动的情绪瞬间僵硬冷却了。他可不会因此觉得抱歉或者同情,如今的他很理智,不会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容易被感情牵着鼻子走。对周淮不能说彻底没了感觉,可曾经坚持的东西一旦破碎,即便还有残留的情感,也无法支撑起最初那份美好。
周淮不说话,严洛晨转过身,淡淡地说:“走吧,我要锁门了。”
这样,周淮才跟在严洛晨身后离开了酒吧,而且,他一直跟着他从酒吧所在的文华街一直到他居住的广兴小区,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严洛晨惊讶地回过头,“你跟着我干嘛?”
周淮四下张望了几眼,看着严洛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没地方住。”
“啊?”严洛晨觉得无比可笑,“你拿我寻开心吗?你周淮要是没地方住,那我岂不是要去睡大街?你那么有钱,X市有你多少房产,你说你没地方住,谁相信?”而且,如果他没地方住的话,那小周严现在在哪儿?他自己的亲儿子,总不会放着不管吧。
周淮微微垂下头,双手插、进裤袋里,明亮的路灯下,能清楚看到他惨淡的浅笑,“你没看半年前的新闻吗?我的公司已经被信科地产吞并了。我当初坐牢的时候,就单方面跟周家脱离了关系。出狱之后,本来我还有点存款,但是我去学了调酒,交了一笔学费,剩下的要吃要喝,也没撑多久。我啊,早就是个穷光蛋了。”
严洛晨张着嘴说不出话,他太震惊了。不是他不看新闻,而是最近这三年他太忙碌了,酒吧和学习,他几乎没时间松懈,根本就不知道周氏被吞并的消息。苗雨虽然跟周淮有联系,可他一向不怎么关注商业新闻,周淮自己不提起,他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会这样?”周淮的低落情绪让严洛晨一时间局促无措,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那个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现在沦落到破产、无家可归的落魄地步,难道这是报应?如果真是那样,他应该感到幸灾乐祸、感到痛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百感交集,甚至替他惋惜。
周淮松松肩,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大不了,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那你妻子跟儿子呢?”严洛晨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周淮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反而很奇怪地问严洛晨,“你不是知道我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严洛晨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出不来,“我是问你……”他是问小周严的亲妈,那个叫蒋婷婷的女人,周淮这家伙却给他牛头对马嘴。但是他不能说出来,不然就露了破绽。
记得他死的那天,周母把蒋婷婷带回来,当着周家所有人的面告诉他,蒋婷婷早就跟周淮在一起,小周严就是她生的,还说他们一家三口今天团聚,要他趁早滚蛋来着。周淮当时承认了他做过的事情,那么,严洛晨死了之后,按理说,他跟蒋婷婷应该会在一起。几年前在监狱里的时候,他自顾不暇,也就没往这件事上想过,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周淮又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以前的很多事也就自然而然清晰起来。
严洛晨发现自己很想知道他死后的一些事,但是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口吻和态度来询问。
周淮见严洛晨几次欲言又止,接着说:“至于我儿子,目前在一所寄宿学校上小学,别看他年纪小,可独立得很,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严洛晨一听就火了,“才七岁不到的孩子你让他去年住宿学校?我说周淮你他妈是不是个人啊?那么小的孩子,在外面要是受人家欺负了怎么办?而且,住宿学校的伙食之类的最差了,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自己不带在身边照顾,却把他丢在一边,你太混账了。”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到三岁的小孩,当初一把屎一把尿的,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就算知道他是周淮跟别的女人所生,就算同样恨他恨到后悔不该养他,可当事过境迁后,对过去的一切也已经看淡、看透、懒得去计较时,现在知道他的生活并不好,多少还是有点不忍心,
周淮笑笑,上前搂住严洛晨的肩膀,轻轻拍着,讨好一般说道:“好好好,是我混账,我不是人,等我干完这个月拿到工资,我就去把小扣子接回来亲自照顾,好不好?”
严洛晨猛地一怔,忽然大力挣开周淮的手,骂道:“你自己的孩子问我干嘛?干我屁事啊!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你赶紧走吧,我要回家睡觉,没时间跟你耗。”说着,火气冲冲地转身。
谁知周淮一把拽住他,流露出一幅十分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那个,可不可以先让我在你家住几天?我现在真没地方住。”
“你……”
“我发誓我拿到这个月的薪水后立刻搬出去。”
“不行!”严洛晨一口拒绝,“我跟你很熟吗?我凭什么要收留你?”
“可是我觉得我们俩挺熟的,你看,三年多以前在监狱里,你打过我,我从九大手底下救过你,还有后来在医院,我从林湛手底下救过你。啊,说起来,我救过你好几次,你怎么也得知恩图报一下吧,让我住几天,你又不会少块肉。”
严洛晨又是一口气憋住,半天上不来——老子是不会少肉,但却肯定会多出个神经过敏症!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丝毫不觉欠人恩惠地说:“我家就一间房,你睡哪儿?想让我在墙上钉个钩子把你挂在墙上吗?”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又说:“对了,你在海景小区那里不是有一套房子吗?”
周淮沉默了一下,低沉地问他,“你似乎很了解我,连我在海景小区有房子都知道。”
严洛晨又是一窒,暗暗懊恼,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周淮你以前很有名的好不好?你是同性恋的新文在几年前都闹得满城风雨,在海景小区有个房子什么的,网络上都不知传过多少遍,我又不是不读报不上网,知道你有个房子又什么可奇怪的。”
周淮低头一笑,“说的也对。”
结果严洛晨还是让周淮住进了他家。不为别的,当你清早一觉醒来,看见你楼下小院里靠坐着树干就着一夜露水睡着一个你认识的男人时,你说你还能不能淡定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总之严洛晨是淡定不了,这么睡一夜,就算是夏天也会感冒的。
用脚把周淮踢醒,严洛晨气哄哄地走在前面,什么也不说,但周淮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喜滋滋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紧紧跟在他后边上了楼。
严洛晨扔了一条浴巾给周淮,板着脸,指着和厨房并排的一个门,说:“浴室在那儿,自己去洗澡吧。不过我可没衣服给你穿。”
周淮接过浴巾,蹙眉可怜道:“那你总该给我条内裤吧。”
严洛晨深吸一口气,“你觉得你能穿得进去?”
周淮看看自己高187重160的身体,再看看严洛晨只有172瘦得像衣架子的身体,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周淮洗完澡出来,看见沙发上放了一条夏凉被,小餐桌上摆着小电饭煲,一盘凉拌黄瓜,一盘鱼香茄子,还有一个鸡蛋汤。严洛晨围着淡黄色小鸡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碗筷,一边摆上桌子一边说:“吃饭吧,吃完我给你拿点钱,你自己去买换洗的内裤和衣服。”
周淮淡淡地笑了,快速擦了几把头发,拉过凳子坐下,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严洛晨盛饭的动作——果然是用左手盛饭的。
周淮笑着笑着,情不自禁湿了眼眶。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点。”严洛晨故意这么说,其实他还想做个爆炒猪肝的,但是想到周淮有痛风,不能吃动物的内脏,就没做。他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可不能在习惯上也破绽百出。
周淮很懂事地说:“没关系,我也不挑食。”说着端起碗,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放进嘴里,很仔细地品味着。
严洛晨蹙眉,“大男人家的,细嚼慢咽像个娘们儿一样。”
话音一落,周淮立刻狼吞虎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