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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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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洛晨吗?惨了惨了!”
一回到家里,林花花的电话就打过来。严洛晨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妙,自从他开始上学以后,林花花还没有在双休日的深夜打过电话给他。
“出什么事了?”
“咱们的调酒师被人给打了,左手骨折,刚刚送到医院去了。”
“什么?”
酒吧赚钱利润高,可也是最容易引起麻烦的地方。这几年里,酒吧里也时发生各种纠纷,可严洛晨在这方面一直处理的很好,没有一次是像今晚这样伤到了人,而且这人还是酒吧里的重要员工。酒吧是严洛晨的命,平时一有点小风波都让他无比紧张,现在出了这么大事,他的心都揪起来了,扔了书包就往酒吧跑。
严洛晨到的时候,酒吧里已经没有客人,吧台边上的高脚椅子全倒在地上,大理石台面上布满玻璃杯和啤酒瓶的碎片,有几片上明显沾着血迹。
林花花正指挥者服务生门收拾现场,看见严洛晨出现在门口,苦笑了一下,“你来啦?”
严洛晨看着这惨状,心疼得要死,可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苗哥呢?送小丁去医院了吗?”
“嗯,刚刚联系过了,小丁的伤挺严重的,至少三四个月不能工作。”
“那打人的家伙呢?”严洛晨蹙眉看着吧台,沉声问道。
“他一动手我就报了警,刚好于哥也在场,那家伙被他们带走了。”
“很好。”严洛晨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你先把小丁的住院费付上。至于那个打人的家伙,我明天一早去找于哥,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小丁那边现在有苗哥看着,不用太担心。至于打人的那家伙,看他也挺有钱的,等他酒醒了问他要赔偿肯定也没多大问题。”林花花左手横在腹部,右手撑在左手手腕上揉着眉心,“我们现在苦恼的事情是,该去哪儿再找一个人来顶替小丁。”
严洛晨一愣,随之也陷入深思,“对,小丁的手伤这么重,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工作了。”
两个人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林花花说:“你明天先帮小丁跟咱们酒吧的赔偿问题给解决掉,我呢,回家就去网上张贴招聘信息,然后去技校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替补的。”
“好,就这么决定。”
当晚,严洛晨将酒吧毁坏的设备和酒水作了统计,估算出损失,次日一大早赶到医院探望小丁,了解了他的受伤情况,以及各项医疗费用,走的时候让医生开了验伤证明,又赶到警察局。
那个打了小丁的酒鬼,一见到严洛晨,便连连向他道歉,说自己是因为喝多了才会失态,并表示,包括酒吧的损失在内,不管多少钱,他都愿意赔偿。严洛晨原以为会费上一番唇舌才能搞定,没想到这家伙态度这么好,好得都有点积极过头了。可是管他呢,他只要能帮小丁要到一大笔赔偿就心满意足了。
最后连同酒吧的损失一起,那家伙一共陪了十五万。其实酒吧也没多大损失,也就是几瓶百来块钱的酒水和一两把椅子,加在一起大概也就三万块不到。只不过是严洛晨见他急于用钱解决事情,便故意说得严重了些。
赔钱之后,一个警察严词教训那人,说:“以后克制点,别喝那么多酒,看你给人家造成多大的麻烦?”
严洛晨在心里好笑,他一个男人,喝多了不去调戏女人,却一直骚扰同为男性的小丁。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也就是这些警察没看出来。这家伙纯粹是害怕被人看出他是同性恋,才上赶着拿钱让严洛晨赶紧结束这件事。既然这样,他何乐而不为呢?
严洛晨留下三万交给林花花,剩下的十二万全给了小丁。
小丁也是农村来的孩子,自己边打工边在技校学了个调酒的技术,学成后很长时间也没找到满意的工作。严洛晨的酒吧是他找到的第一个上班的地方,一直干到现在。在这里,三个老板对他们员工特别好,就跟一家人一样。因此对于之后长期不能上班,他感到十分愧疚,可现在苗雨不仅帮他付了一大笔医药费,严洛晨又帮他要到这么大一笔赔偿,他感激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严洛晨安慰了一下小丁,让他把钱好好收着,接着便急急离开医院往酒吧赶,趁现在还有时间,他得回去帮林花花分担一下招聘调酒师的事情。结果没想到,林花花竟然已经找到了顶替小丁的人选。半路上接到她的电话,严洛晨都吃了一惊。这才多久啊,头天晚上出事,她第二天中午就找到了人,这也太神速了。她该不会是急着找人顶替小丁,就随便找了个人来吧。
严洛晨打了个的赶到酒吧,心想,再怎么也得看看那人的水平,就算急着用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拉个人来。酒吧卖酒,调酒师的技术会直接影响到酒吧的生意的。
下了车,直奔二楼,推开门的那一霎那,严洛晨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周……”严洛晨呆立在门口。
正在跟林花花和服务生门谈笑风生的周淮笑着对严洛晨摆摆手,“小晨!我们又见面了!”
严洛晨眨眨眼,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抗拒感。他稳了稳心神,走进去,平静地说:“请叫我的全名,谢谢。”
小晨?
早他妈死了。
……
严洛晨的脸色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很不好,坐在距离吧台最远的一个桌上,狠狠地盯着吧台那里不断发出欢呼声和尖叫声的人群,浑身散布着紫黑色的阴气。
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来应聘酒吧的调酒师!仅仅是这一点就够他吃惊的了。放着那么大的公司不管,却跑到他这个小酒吧来,他是坐牢把脑子坐坏了么!而且,他那娴熟的花式调酒技艺是怎么回事?本来还以为发生昨晚的事情后,今晚的生意会有所减淡,可没想到现在的场面不仅没有减淡,反而还有火爆的趋势。原因无他,看看围在吧台那边的人就知道,全都是冲周淮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酒吧来了个会花式调酒的调酒师的。
尽管很不甘心,很抵触,可严洛晨不得不承认,周淮的魅力和技术比小丁强了不知多少倍。瞧瞧那些女人和年轻人的欢呼声,还有哗哗掏钱买酒的客人,哎,无论如何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洛晨!”林花花喜滋滋地奔到严洛晨身边,拽着他的手臂使劲儿摇晃,“如何?如何?很厉害吧?!我们真是太走运了。周淮这家伙实在太厉害了!”
苗雨也走过来,占据严洛晨另一边的位置,微微兴奋地说:“啊,想不到周哥还有这份能耐,实在是想象不到。”可很快又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看看洛晨,又看看另一边的林花花,把话吞了回去。
严洛晨知道苗雨大概要说什么,他还没忘记周淮三年前说过的话,他说要他等三年,不要回苏君若身边,也不要答应别人,还请求苗雨从旁监督。严洛晨当时答应了他,但那只是被他当时的威慑力给吓住才会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应承下来。事后清醒镇定之后,他很后悔,也很生气,他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周淮是因为认出了自己才这么要求他,相反,他觉得他是对“洛晨”有了特别的感觉。
周淮的服刑期限其实早就过了,他应该在半年多以前就已经出狱。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刻来找洛晨,他不得而知,但是看他现在那样把酒瓶子当成玩具变着花样甩来甩去,他可以猜到他出狱后的半年多都干了些什么。
周淮过了今年的七月就三十五岁,老男人一个,却还花费心思去学调酒这种玩意儿,他竟然为了洛晨做到这种地步。
严洛晨暗暗苦笑了一下,端起面前的冰啤一饮而尽。
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又付出过生命的代价,看见他为另一个人费心费力时,心里还是那么难受和闷痛!
一个人躲在吧台后面的小办公室里,一直窝到凌晨两点多下班,要不是苗雨进来叫他,他恐怕要在这里发呆到天亮。
苗雨叫了严洛晨后,就先走一步,等严洛晨缓过劲来,蜗牛一样走出去的时候,整个酒吧空无一人,独留吧台里一盏昏暗的灯。
看着那盏灯,严洛晨微微怔了几秒,他还以为周淮会等他。
“你妈的能不能别犯贱呢!”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严洛晨走到吧台里关掉最后那盏灯,摸黑转过身。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提前走了呢。”
在静逸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黑漆漆的环境下,突然撞上一堵温热的肉墙,听到一个男人低沉嗓音,严洛晨差点吓到尖叫。
凭借稀薄的光线看清周淮的轮廓后,严洛晨气得狠狠推了他一把,叫骂道:“要死啊周淮,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周淮高大强壮,严洛晨这一推也只让他后退了一步。黑暗中周淮没有出声,而是快速地顺势从他的胸口抓住严洛晨的双手,将他猛地拉近,紧紧抱在怀里,嗓音发颤地乞求:“别动,就这样别动,只要一小会儿就够了!”
严洛晨的耳朵嗡嗡作响,一瞬间好似回到了多年前,周淮抱着滑板、披着一身汗水将他猛地抱在怀里的那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