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的魔法师》范醒

88、戛纳的李约

　　黑暗的影院里，哭泣或者叹息，气氛很沉重，却无人离席也无人晃神，每一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看似冷静却心思纠结的迪卡普里奥。

　　“一部所有人的心路历程。只是有人能走出来，有人却被深埋。”
　　“一场让人忘了迪卡普里奥英俊脸蛋的精彩演出。虽然在本片中，他依旧很英俊。”
　　“莱奥纳多贡献了他从影以来最出色的表演。”
　　“不适合一个人观看，会让你孤独得想哭。”
　　“伟大的人，卑微的人，孤独的人。”
　　“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让男人叹息，让女人哭泣。”
　　……

　　类似这样的影评铺满了各大报刊杂志的娱乐版。这样大比例正面的观影感受，更加深了奖项预测中的热门程度。

　　其实也有“不知所谓，故事生搬硬套，表演矫揉造作。”这样在李约看来，为了反对而反对的评论，自然而然地被她忽略了。

　　当然，也有细心的人注意到电影前一闪而过的那句题录：献给我最亲爱的朋友范戴克。
　　范戴克是谁？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直到《孤独的人》编剧一栏出现，范戴克·斯佩恩的名字排在乔安娜·李之后。如果只是这样，大家还可能会猜这位范戴克会不会是李大导演的男友新欢或者是魔法工作室后进之类的想法，可是，这个范戴克·斯佩恩的名字上整整齐齐地框了个黑框，这就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这位刚刚在影视圈露面的名字的人，已经离世。
　　这样的推测结果，放在《孤独的人》之后，很轻易地让人脑补出一幕狗血又伤感的故事来。
　　于是心软的观众的叹息声更加沉重起来。对本片的感受益地深刻起来。

　　如此良性循环，《孤独的人》一片在连续几天的观影日里，场场暴满，影评的数量也远远多于其他电影。李约每天一早都能在餐桌上看到本日各大报刊，对此现象自然了如指掌，心中很有些得意。
　　至此，李约甚至觉得，得不得奖，已经无所谓了。有了这些高分评论，奖项已经只能算是刺激票房的一个添头而已了。李约把之前有点小在意的得失心顿时丢在了脑后，安心享受起戛纳清爽的初夏时光起来。

　　只有两天的时间了。李约被管服装的克琳女士揪着试礼服。

　　李约的礼服依旧是R.L.定制。这种宣传自家品牌的机会，李约自然不会放过。连来到戛纳的三位演员也都被李约忽悠地签了个服装合约，红毯服装全由R.L.提供。
　　R.L.以年轻时尚奢侈品味为理念，哪怕是最沉稳的男式西装设计也不落俗套，在细节上极度妥帖又有创意，颜色也不是一味的黑灰蓝，也有更年轻更跳脱的色彩。

　　这样的风格，雅各布·盖尔秀自然最合适不过。服装给他准备了最跳跃的颜色，还有格子与条纹，各类重金属手饰，如此混搭他都能驾驭得很好。初步体现了一个明星应有的素质。
　　至于减肥成功的迪卡普里奥，他正值男人的黄金年龄，无论气度还是外表，都呈现出最佳状态。R.L.为他选择的是经典款。因为是走红毯，又给他加了一些个人特色，算是定制，不至于与人撞衫。
　　当然，象饰演父亲亚伯拉罕的克里斯托弗·瓦尔兹这样五十几岁年纪的男演员来说，R.L.不会为他准备得太出格。更多的表达出他的儒雅沉稳的气息。在电影中他面对儿子时强硬得近乎残酷的一面表现得让人印象深刻，在戏外，就尽量柔化他的面貌。这一点上，R.L.表现得很出色。

　　“咦？老板！”

　　“怎么？”李约对于素来面瘫的服装师突然打破面具，爆发出惊叫声有些好奇，转过头来问。

　　“老板！你长个了！你竟然22、3岁的时候还长个子！这裙子照着你之前的尺寸做的，现在竟然短了一截！”这口气，酸得！

　　李约看着服装师胖胖矮矮的身材，立刻明白这酸从何来，不过，能长个，她也高兴，笑开来：“真的？长了多少？”不知是不是去年进阶魔法师时长的。

　　打尺一量，服装师姐姐脸黑黑地看着刻度：“167CM，老板，你发育得也太晚了吧？22岁一年长四公分？！”

　　“167？够了。不用再长了。”美国女明星中有的是180以上的，象妮可·基德曼即是这样又大又美的典型。167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对于李约来说，这个高度已经足够。完全符合一般美国女性的高度。她可不想像弟弟李翰一样，长个19几，走在路上，跟擎天柱一样，鹤立鸡群实在太显眼了，要不得。

　　“真要命。”面瘫的克琳这回彻底面瘫，她不能对老板发脾气，只能起身，把量尺丢在一边，紧急给首席设计师打电话：“头儿，我是克琳。事情麻烦了。咱老板长个了！之前的礼服都短了！”

　　电话那边的首席设计师立刻皱起了浓眉。没办法，在外面，他现在独当一面，走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连R.L.的办公室都已经搬出魔法工作室，完全是一线大牌的待遇。可是，再怎么威风，面对只有22岁的老板，他也只能摆正下属的身份。别人也许会小瞧李约，但他却很清楚这位小老板的手段。黑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的。
　　之前一次被相似风格品牌用下作手段排挤，对方比他们资历深，人脉多，真要斗开来，R.L.很难生存。大家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或者是换方向的准备。这种非正当手段竞争，哪个行业都有。大家都非常清楚。所以，在实力不如对方的时候，也只能咬牙忍住恶心。
　　谁知道，对方是个脑残的，竟然在某次公开访问中说，李约根本不懂时尚，让她认真做她的导演去，说不定还能混出头等等这些挑衅的话。后来据说是杰西卡愤愤地告知了李约，李约当时表现得很平静，但没多久，对方的事业就连连受损。
　　不是设计稿提前泄露，就是运货车接连出车祸，司机没事，但产品却出现大面积瑕疵，这些质量问题被各时尚媒体暴出大量不知真假的黑幕。让他们的名声直落千丈，连带着销售也跟着停步不前。后来他们再次积蓄力量打算重新来过，可是T台秀也一连贯地事故，模特也跟着不是生病就是在台上出丑，整个时装季，对方没一件事是顺利的，完全焦头烂额。直到对方老板突然重病入院无法工作，设计师也纷纷跳槽，甚至还有几个是跳到R.L.来，此品牌从此消失在时尚圈，事情才算完结。

　　R.L.的首席不知道这事是否与李约有关，但经过此事之后，R.L.的发展迅速崛起，顺利得不可思议。他做为高层，隐约也知道点内幕，那就是他们这位年轻过头的女老板，虽然后台不知，但手段绝对是足够狠辣的，得罪她的都没好下场。虽然这些手段都嫌幼稚粗暴了些，要是成熟的人，肯定会更婉转，但有用就行。
　　总之，自那件事之后，R.L.的首席就真正把李约当成一个老板来对待了。

　　这会儿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有些心焦。重新制作礼服，时间显然不够。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老板穿别家礼服走红毯。R.L.的首席设计师直接飞过来，把李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重新量了一遍，心里和克琳一样惊讶，他可真从没见过女孩子过了22岁了，还一年长了四公分的。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纰漏。真是奇怪。老板果然连发育期都与众不同吗？
　　而且，和去年相比，老板皮肤也更加得好了！白嫩得连毛孔都看不见，只素颜看着就觉得光彩照人。首席盯着一脸淡定的李约，心潮翻滚。好久没见到老板，这突然一见，他发现老板、老板竟然有了这样大的改变。不只是身高皮肤这些外在的因素，甚至连气质，眼中的光芒都好象完全地沉敛了下来，偶尔看向他时，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忧郁。看着她，好象整个空间都变成了深深的蓝色。
　　这是种很微妙的感觉，一眼就打动了首席先生的心弦。

　　做艺术的人总是很敏感，首席先生被李约改变后的气质打动，不过不是指感情，而是灵感。
　　首席先生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虽然手上接过李约的新尺寸，表情却有些激动：“太可惜了，老板，如果早一个月，哦，不，早一个星期也行，我一定为你设计一款更棒的，能震撼所有人的礼服。可惜……不过，老板，以后你每次走红毯之前一个月都自动来R.L.量一遍吧。才一年不见，老板的所有数据都更新了，真是的。老板，你连鞋码都变了，你自己没察觉吗？”

　　鞋码什么的……李约能说，她的鞋都是被施过魔法，不但柔软透气，还随时适脚的吗？只能微笑不语。

　　于是，简简单单的试衣，就变成了紧急改衣。虽然李约完全可以一个魔法搞定，但有别人操心，她也愿意给下属这个表现的机会。果然，等到颁奖那天，修改过的礼服，不但合身，而且因为加了新装饰，竟然有了一种别样的风格。
　　李约初看时，也并不以为意。那些礼服在李约眼里都差不多，没有魔法袍来得更贴心。可是真等她上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突然明白，那天首席为什么那么激动。
　　这不只是美丽，而是一种……李约也说不清楚，简单的几处改动，竟然让她与这件衣服生出一种很契合的感觉来。

　　这样的感觉，李约明白。她没想到自家首席竟然摸到了一点魔法师气质的门坎！这种难以言说的，被魔法元素浸染出来的气质，自家首席竟然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能配合得如此到位！如果在高曼大陆，首席先生肯定是未来伟大的炼金大师。可惜，这只是平平凡凡的现世。
　　李约满意了，自然不会少了首席先生的好处。分一部分股份是必须的，这样才留得住对服装如此有灵性的设计师。高级定制这一块，看来应该赶紧分出来了。
　　当然，首席自己也暗自得意。据说，事后买遍了报道红毯的各大杂志报刊，寻找夸奖的话语，看到得意处，还会发出嘎嘎的笑声，甚是吓人。

　　李约想的不只是这些，她更在意的是，她从首席先生的灵性上反省，她是不是也到了可以拍一些完全自我、切中内心的电影了？就象这条礼服裙一样，契合得好象身体得一部分。
　　如何让一部电影成为另一个自己？这真的是个难题。
　　不管票房，不管观众，不管什么投资，只顾着自己的内心。比如象《第七封印》、《野草莓》之类的。那些欧洲大师们玩得很开心，给影史留下难以磨灭的经典影像。李约也想有。
　　看到这样的服装之后，李约觉得，她也想表达，表达自己真正的内心。而不是一个故事，只是一首诗。

　　《孤独的人》剧组租住的是戛纳海边的别墅，不但风景优美，还有私人海滩。虽然贵了点，但记者非请进不来，对于剧组来说已是一大便利。

　　李约一直到回到别墅，还有些呆愣。看见迪卡普里奥，盯着他好一会儿，把迪卡普里奥都盯得毛了，她才郁郁地叹口气。

　　“有什么坏消息？”迪卡普里奥从沙发上起身，回视李约。他实在很少见李约如此失态的。按说，奥斯卡都不放在心上的，怎么会对戛纳如此上心呢？迪卡普里奥自己都不相信他的猜测。

　　李约又看了迪卡普里奥一眼，叹息，直把迪卡普里奥叹得怒了，她才悠悠道：“你长得太华丽了，莱奥。我现在能理解那些评审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你了。”

　　“呀，你这在烦我了？”迪卡普里奥一挑眉，口气不善。

　　“不是。”李约看着他，突然眼睛一亮，一屁股坐到迪卡普里奥刚才坐的地方，向他招手：“来来来，莱奥，我们来聊聊天，谈谈心。”

　　“谈心？”迪卡普里奥差点被这个词组恶心到。虽然他是个演员，最会揣摩人物内心，但敞开自己心扉这种事，却是他最难接受的。扭了扭，终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李约的旁边：“你的心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