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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祭 ...

  •   这是一间明亮的屋子。
      一间门窗都闭合的极严密的明亮的屋子。
      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窗子在屋里、地上印下暖洋洋的身影。照出同样暖洋洋的血迹,干净而清晰。
      血迹蜿蜒,至墙角的一个手掌宽的沟中规矩的流出。流到外面。外面……是一大片野花,叫不出来什么品种,但红的很是诡异。
      墙上钉着一个人。一个几乎陷到墙壁中的人。一个十分干净长发遮身垂到脚踝因而分不出是男是女的人。
      那人身上片缕皆无,肌肤雪白,因此还在流血的伤口便显得尤其触目惊心,虽然这种颜色很美,伤口割的也很漂亮。
      “缇籥劲序,玄英晚候。姬蜡开仪,豳歌入奏。蕙馥雕俎,兰芬玉酎。大飨明祇,永绥多祐。”一个苍老的同样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沙哑响起,犹如远古的沙漏,缓缓吟唱。墙上钉着的人闻言动了一动,终是力气被耗尽般,归于沉寂。
      一会功夫,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由那人头顶百会穴浮出,阳光下深深浅浅的蓝色流转,煞是好看。一只手伸出,托住光球,那是一只枯瘦的青筋暴起的手,此刻在光球衬托下尤显得蜡黄丑陋。手的主人,身处屋内唯一被墙遮住没有阳光的暗沉地带,身穿黑色古旧的祭司袍,外罩猩红斗篷,把头脸一并遮了个严严实实看不见本来面目。
      “咯啦”,一声轻响……
      “谕儿,进来吧。”那声音惊也不惊平淡如水般,仿佛早就知道他所作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已被何人所见。
      “师父……”一个少年推门而入。十二、三岁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只是,许是突然间看到以前从未见过的骇人景象,神情惊慌双手微抖。
      “谕儿”,那人把托着的蓝色光球放到少年手上,一双美目熠熠闪光,“你随师父修行已有二载,可记得此物应如何处理?”
      少年捧着手中的东西却犹如捧了个千载未见的祸害。“我……我我……”视线不由自主的瞟向光球的主人,钉在墙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那人,已经死了。
      他跟随师父修行二载,对眼前景象决非一无所知。他的师父,是芈族的大祭司,芈族最高精神领袖。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族人、被少年奉为圭臬。他曾经很以自己和妹妹都能拜入师父门下而骄傲。可是,他从未想过,也许是不敢去想,族里秘传的祭祀之术,竟是如此残忍。
      那人,已经死了。鲜血流尽,献祭而亡。
      礼备节应,神歆来祀……
      师父所施,是《迦臬宝卷》中的……摄魂……
      那是……摄魂!!!
      以人命为代价……残忍的祭祀……
      忽然就觉得不可忍受,觉得手中的光球热的烫手……“啊……”少年一声惊叫,把光球狠狠掷向死尸,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祭司摇头,这个徒儿……终是太过良善了啊……
      可偏偏……唉……
      转过头去,看见那个蓝色光球已被掷到尸体近旁,却兜兜转转不得其门而入。受灵魂近体的影响,钉在墙上本已死透的尸体抬起头来,发出啊啊的呼唤,毫无焦距的眼睛紧紧盯着光球,泛出异常嗜血的红光。
      这个人,倒是有趣的紧。祭司喑哑的笑了出来,向外道:“拂儿,该出来了吧?”
      门扉轻响,走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紫娃娃。紫衣紫裤,就连发上丝带额饰和脚下穿的包包鞋都是各种深浅不一的紫色。这娃娃大概也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眉宇间和谕儿有几分相象。
      进得门来,紫娃娃双手交叠至于额上,“拂儿拜见师父。”声音清脆可爱冷静非常,和刚才的少年大不相同。
      “拂儿你说,这个人,为师要如何处理?”枯瘦的手指向发出啊啊怪叫的尸体。
      “师父说,这个人很有趣。所以是不当死的。”拂儿闭目了半晌,慢慢说道。
      “拂儿的读心术修的越发好了。”祭司似乎很愉快,枯瘦的手放到紫衣娃娃拂儿的头上疼爱的轻抚。
      “是师父让拂儿听见。”这倒不是假话,若是她这术法高深的师父不允,便是自己有千般能耐万般神通,也决计是听不到一字半语的。
      “不当死,那么应当如何?”
      “师父,请把他给拂儿吧。拂儿会让他的眼睛变漂亮。”紫衣娃娃挑剔的上下打量那尸体好久,最后说,白玉般的面颊浮起两个很可爱的笑涡。
      不容人抗拒的笑靥。
      她走到那人身边,伸出一截藕般的细嫩手指,“咄,回去”!
      甚至不用念唱咒语……那团光球,消失了……
      消失在尸体头顶的百会穴,原先出现的地方。
      “以神之谕,赐汝生命。”
      伤口奇迹般的愈合,除了残留的血渍,竟和血祭前一模一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那么残忍的事情……从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微风由门外吹入,卷着浓浓的血腥气,这里千百年来一直是血腥的,无论屋内还是屋外。
      腥风吹卷起斗篷一角,犹如面纱褪去,露出祭司满意的笑容。那张脸,是如此年轻,如此俊美,和枯瘦的手指完全不同。
      只可惜……半残……
      那张媚惑苍生的脸,自印堂而下齐整整的分为了两半。左边妖冶不可方物,右边……干瘪如老妪……
      那是……禁忌之术的代价……
      半残……
      “啊啊~”尸体挣扎起来,但被拂儿一指便乖顺了。五根尺长铁钉自动脱落,那尸体自壁上跌下,跟在拂儿身后踉踉跄跄的走出门去。
      她的力量在慢慢觉醒,每一天……都更加强大……
      可是她的双胞哥哥……祭司叹气,神谕里谕儿才是芈族下一任的祭司。所以当初取名为谕,所以当初拂儿是托哥哥的福祉才得以拜入自己门下。只是,那个命定的少年,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觉醒呢?!才能觉醒呢?!
      也许……
      祭司半残的脸因苦恼皱得可怖,或许……随即摇头,为自己居然怀疑神的指示而不安起来。
      一定不会那样子的。他坚定的对自己说。
      一定不会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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