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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宇智波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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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鸣人就摸清楚了和佐助相处的潜规则。你要耐打,耐嘲讽,要护着他的面子,要注意他的嫉妒心,还要容忍他时不时的中二苗头。
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是佐助不着痕迹的给他关注。第一个只把他当人而不是妖狐看的,不是伊鲁卡,而是这个少爷脾气的宇智波佐助。
是佐助先让他不再孤单。
……是佐助救了他啊。
什么语言都无法表达鸣人内心深处对于佐助的感激。
然而他让这样的佐助失去了一切。说无能为力是一桩现实的借口,后恨也好忏悔也罢,铸成的错误无法再挽回了。他不想再逃了,不能再逃了。哪怕是做亡羊补牢的工夫也好,万幸现在的他仍然可以做到一件事。
那就是从今以后,陪伴在佐助身边,就像佐助当年对他伸出手那样,紧紧抓住佐助。
不许他堕落,不许他沉沦,不许他孤苦一人。
再也不——绝不逃开了!
鸣人此刻紧紧的抱住佐助掉眼泪,胸腔震动的心潮澎湃。既怨原来的自己不争,又庆幸一切还没彻底结束。来得及,都还来得及。他不信神,却在这一刻油然而生的想要赞美佛祖玉帝上帝等等诸天神佛。
佐助沉默了会,“快点滚开,你哭的恶不恶心?”
嗷嗷呜的鸣人辩解不能,又苦又悲又愤还多了点小心翼翼,抽抽噎噎个停不下来。
佐助看着他几乎被揍成青蓝紫的脸,压抑冰冻之中,眼神多了些其余的触动。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对方搂着抱着还哭着,许久,声音低低。
“……喂。”
他说。
“跟我去一个地方。”
鸣人一瞬有预感那个地方是哪里。
佐助走的有点跛,身子摇摇晃晃,风一吹就会摔倒一样。鸣人真不知道刚才他下黑手的时候哪来的速度和力量,虽然对方几番强烈拒绝,照样坚定不移的搭手搀扶诊断书上的重伤患。
途径过道,他们听见不远处俩护士在感慨,虽然声音压低不少,架不住忍者的耳力敏锐。
“是啊,据说得救的只有那个孩子。”
“那孩子好像还有个哥哥。”
“说是叛村行踪不明了……”
“啊…没想到那个名门宇智波一族会成这样……”
佐助又一次被揭开伤疤,全身明显颤抖起来,气色灰败的面上戾气横生。
鸣人心都揪去了嗓子眼,生怕再让他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拼命拉走了佐助。
宇智波族地在木叶的一角,和监狱挨的很近,非常有自治区的气派。心高气傲的宇智波也很少和木叶的其他家族交流,重视血统,难以接近,排斥外人,并且野心勃勃。
止水和鼬都是特殊。眼前这个男孩才是遗传了宇智波各种优缺点的人。
孤僻,傲慢,自大,偏执,暴力,嫉妒心强,爱的时候爱的深沉,恨起来就想毁灭一切,不惜代价。
“喂。”
“啊?嗯嗯嗯?”
佐助竖了竖眉毛还是忍住了没发火白白浪费气力。他没搭理走神的鸣人,挣开他的搀扶面对入口布幔上的团扇图案,道。
“我一个人进去,你可以回去了。”
“想躲起来哭可以直说啊,反正我不会答应!”
傻了才会让佐助一个人进去,以他的性格不指定在里面呆个三分钟就能想到什么歪路上去。
鸣人打定主意就算惹人嫌也要当块儿百折不挠的牛皮糖了。像这样挑衅性质的话,往常的佐助一定会反唇相讥,再不济也斜个贬义的眼神来。但佐助仿若未闻一样,慢慢的拨开了警戒带,跨一步进去了族地。
“喂,等等我,佐助!”
他就像在对一具行尸走肉叫喊。
他们以前经常拌嘴,争吵,然后扭打。佐助从未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似乎把所有心事都埋没在黑暗之中,不允许任何人去窥测。鸣人骤地感受到了某种心痛。他那么期望佐助回应他的挑衅,哪怕是说不中听的话,打一次不会赢的架,至少那个时候,至少那样的佐助,是真正活着的佐助。
宽阔的街道和伫立的商店昭示着昔日的繁华。手里剑和苦无深深在门匾和墙上划出触目惊心的刻痕,挂在门前的油纸灯笼和风铃残破不堪,只剩下一半在风里凄凉的晃荡。石阶旁,水井边,青石路……不管目光移到哪里,细小之处都残留着暗红血色的蛛丝马迹。
佐助就这么走在空旷的路上,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脊僵硬而倔强。几乎可以透过这个踽踽独行的孩子看到一个一步步自甘情愿投入黑暗之中的少年。
鸣人脑子里嗡的一声,情不自禁往前紧赶了两步,猛地一拽佐助的肩膀。佐助确实顿了一下,转头看他一眼,鸣人脸色一下僵了。
……那家伙眼中,根本没有他。
佐助甚至没有挥开他的动作,只是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继续走那种一意孤行的路。
鸣人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的揍他一顿,强制让对方从糟糕状态里脱离出来。
打?不打?
他斟酌着,忽然脸上一阵清凉。抬头发现雨丝细细密密的砸下。脑子里刚浮现出下雨了三个字,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盖了下来。
太悲情了。连老天都流泪了吗。
佐助他啊……会在雨里哭吗?
鸣人最终没有动手,只是沉默地跟在佐助后面,直到在一间房前停下来。佐助拉开了纸门,在玄关立了好一会,才脱鞋走了进去。水迹在木质地板上晕开,留下四行湿漉漉的脚印。
“我父母,在这里死的。”
穿过曲折的走廊,最终佐助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前。声音不起波澜。
他伸手将要触及门把的时候,鸣人忽然伸手覆住他的手背。佐助微不可查的指尖一颤,他深深埋下脑袋,肩膀绷的极紧。在鸣人差点以为他在流泪时,对方抬起了脸,眉眼攥着一夜之间早熟的理智冷静,神色决然的,跟他一起发力推开这扇沉重的门。
“嘎吱——”
光影交叉,白色粉笔在地上画出扭曲了的图案,那是受害人倒地时的形状。
佐助缓慢上前,就站在那东西旁边,他死死的盯着那白线,和白线里斑驳的血迹,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握紧,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的忍耐什么一样。
“我啊,出生的时候爹妈就死掉了。”
鸣人没有凑过去。只要稍微沉浸在回忆里,就能轻易身临其境的再度感受到当年九尾邪恶又狂暴的查克拉粘稠的像是糨糊进了鼻腔,压根呼吸不得的恐怖窒息感。
佐助没看过来,但是他知道佐助在听。
这是一个被封口了的秘密,那些人以为他太小了,什么内情都不知道。就像面前的佐助一样在年纪上被轻视,被盲目的保护,再盲目的去承担。
“很长——很长的爪子穿透他们两个的胸膛,血就滴在我的身上。我那个时候怕得要死。”鸣人扯了扯嘴角,他守口如瓶了六年,即使周围或许有暗部,即使三代正心血来潮的监视,他也不想再去忍耐了,更不想……让佐助觉得孤独。
有什么好怕的?
有什么好恐惧的?
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苦头,还没有吃够吗?
“嘿,佐助!”鸣人的声音猛的高昂起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这回佐助慢慢的转过来了,眉峰一压,面色沉郁的看着眼睛光亮的鸣人。
而对方正在自顾自的脱他的T恤。
佐助,“……”
他有点山雨欲来的暴怒,“你……”你他妈在我父母身亡的现场脱衣服?
鸣人将衣裳重重一甩,洒脱的跟甩开这些年的顾虑一样。他大踏步上前捉起佐助的手就往自己腹部压,佐助不可思议的楞了一下,念头在“这家伙真他妈敢做啊”和“我怎么不打死这个混账”中一闪而过,反手就锁住鸣人手腕,一扭一拧冲肩一顶,砰一声就把鸣人带翻在地,抬脚要踩。
“停停停停停——停!!!!”
鸣人声嘶力竭。
“交代遗言吧。”
“你打死我谁给你看封印啊!!”
“谁稀罕看。”
“……”
鸣人深呼吸了一下。看在这人刚孤家寡人的份上,大鸣不记小助过,不气不气,不气不气。他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拽开马步两手结印,闭目集中精神力制造查克拉。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光线,这不妨碍眼力过人的佐助看到鸣人小腹上逐渐凸显的墨色纹路。
这就是他所说的,封印?
佐助尚在心里揣测,便见鸣人睁眼冲他咧嘴笑了,站直身子拍了拍腹部。
“看,这是我父母的遗产。他们死前拼尽全力将那个怪物封印在了这里给我当邻居。这个怪物,那些人称它为、九尾妖狐。村里的大家因此不喜欢我,觉得我会带来不幸。有这个封印在,我掌握不好紊乱的查克拉,学忍术超级费力。它可以蛊惑任何负面情绪,偶尔在我梦里吼两声冲啊杀啊影响睡眠质量。又吵又坏还带克主buff,但剥离掉它,我就会死去。”
“我把这个告诉佐助,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我们分享过彼此的喜悦,现在,我们一起承担痛苦。好吗,佐助。”
短暂的浮现过后,封印纹路浸没回了皮肉消失不见。说者面色平静,听者也没特殊反应。佐助看着他,倏地觉得不同了。之前那个在围殴中的家伙,是方寸之中逼出来的坚韧,带点赶鸭子上架的无可奈何。而现在他的眼神更加透亮,没了那种隐忍的倔,没了那种消极对抗的硬。那眼神的气势,隐隐约约的熟悉。
佐助心里一震。是了,他见过。从纸门剪影出的父亲永远挺直的脊梁上见过,从下跪的哥哥一侧头锋锐到可怕的眼神里见过。可这个家伙,有什么能力比的上他们?!
他用更轻蔑的语气一哼,否定内心一刹那荒诞的不甘,“白痴吊车尾。”
“……我今天就要打病号了我和你讲!”
“来。”
“你再说一遍??”
“来。”
“哎小佐助真乖!”
当晚,鸣人睡上了和佐助一帘之隔的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