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当初》不沉城

8、被催结婚

　　睡觉前，杨毛毛正窝在季亦如的怀里。
　　季亦如想起下午她突然被陌生人接走，心里还是惊魂未定，叮嘱她以后不准随便跟陌生人离开幼儿园：“你爸妈没回来，除了我还有姥姥姥爷，其他人来接你，你都不准走，必须先打电话给我说一下。”

　　毛毛懂事的点头保证，意识到了严重性。她好奇地问：“妈妈，苏叔叔居然认识我爸爸妈妈，苏叔叔也是你的朋友吗？”
　　季亦如懵了一下，抿唇笑笑：“我们的确认识。”
　　毛毛又问：“妈妈，家里用子弹壳做的金色坦克，是苏叔叔做来送给妈妈的吗？”
　　“是他做的。”季亦如点头。

　　苏宏彦上军校第一年，带回来送给她的。这些子弹壳是他平时射击训练故意打得很差，可以多打几发攒下来，后来数量不足又去训练场上捡了一些，他看别人用这个做心形送给女朋友，他也决定做一个，却是男孩才喜欢的坦克模型。

　　毛毛经常拿这个向幼儿园其他小朋友炫耀，好朋友小妞妞跟她来家里看过。

　　“苏叔叔真厉害。”毛毛笑道。
　　“别笑了，跟个小花痴似的。”季亦如揉着毛毛直直的软软的短发，发质跟她那一头长发的妈妈一样。

　　毛毛舔了舔嘴，意犹未尽：“妈妈，以后我们还能去苏叔叔家吃饭吗？”
　　季亦如口腔里的味蕾像是带有记忆，提起苏宏彦做的饭菜，她吞了下口水，委婉的解释给毛毛听：“他是解放军，每天都要训练，很忙的。”
　　言外之意，他忙，自然就没空做菜给她们吃。

　　毛毛略显失望：“为什么大人都这么忙？”
　　季亦如用指尖点着她的小鼻子：“等你长大后，你就知道了。”

　　小孩子总想长大，毛毛特别贴心：“妈妈，我想快点长大，好好孝敬你。”
　　季亦如被哄得如眉开眼笑：“你爸妈可不答应。”
　　毛毛固执：“爸爸妈妈会答应的。”
　　“呃，好。”季亦如配合的点头。

　　*
　　苏宏彦被部队准了探亲假，没几天，他被他爷爷苏国忠揪回了在市军区大院的家，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老实的听着爷爷的教诲。他爷爷是军区老首长，他这次的探亲假，也是这位老首长亲自跟他们政委提的。

　　前几天师政委亲自来找他，说他家里有急事，让他赶紧回去，部队已经准了他三十天探亲假。军区大演习刚过去，部队暂时没事，师政委让他把营里训练等事交给副营长和教导员。
　　苏宏彦拒绝：“首长，我不回去。”

　　师政委苦口婆心的劝他：“小苏，你知道老首长的身体，他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今年驻地搬到这，离你家很近，你赶紧回去探望他。”
　　“首长，我在家待不习惯。”苏宏彦还是不想回去。

　　师政委突然没了耐性：“苏宏彦！”
　　“到！”苏宏彦当即立正答到。
　　“这是组织上下的命令！这次你必须回去。”
　　这是命令，苏宏彦不情不愿的执行。

　　话说，他现在还不知道家里到底有什么急事？他爸妈坐在另一边沙发上，没人吭声。
　　苏宏圣在市政府上班，加班到现在才回来，一身西装，笔挺干练。他扫了眼客厅里的人，走过去坐在他妈身边。
　　一家人难得凑齐。

　　“苏大，现在苏二回来，会议可以开始了。”老爷子苏国忠开口。
　　苏宏彦靠在沙发上的姿势变了下，表示他听见了。
　　老爷子底气十足：“苏二跟他那个演员女朋友准备月底结婚，按照我们家祖辈长幼排序的观念，你作为大哥必须先于弟弟结婚，最多能跟苏二同一天办婚礼。”

　　闻言，苏宏彦抬头，一脸愕然：“什么时候有的这个规矩？”
　　“一直都有，你有意见？”老爷子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不敢有。”苏宏彦沉下声音，他偏过头求助他爸妈，但他那双父母无一人搭理他，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他只好瞪着苏宏圣出气。

　　苏宏圣盯着他爷爷认真的听讲，一个眼神都没看向苏宏彦。
　　老爷子咳嗽一声：“我知道，这么短时间，让你找到媳妇你很为难，我跟你爸给你安排了相亲对象，是武警部队一名女特警。”
　　“我不见。”苏宏彦想也没想便拒绝。

　　苏宏圣听到，转头取笑苏宏彦：“大哥，女特警千万不能娶，我怕你干架干过她。”
　　“……”苏一恒瞅着这俩小子，眉头紧皱。
　　“……”田歆一开始觉得无语，而后想想又觉得好笑，兀自笑出声。
　　苏宏彦是那种怕女特警的人吗？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相亲。

　　老爷子不理会苏宏彦的反对：“不想见也得去见见，我跟人家说好了。”
　　这次的会议开得很漫长，基本上就是老爷子劝苏宏彦赶紧在月底前找好对象，在苏宏圣跟他的演员女朋友结婚前结了，他爸和他妈举双手赞成老爷子这一决定。最后在苏宏彦含糊点头下，老爷子终于允许他退下，散了会。

　　苏宏彦上了楼，在楼梯拐角处倚墙根站着，顺便点了根烟，夹在手里。就在上楼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后，那个人刚露头，他陡然横过身体面向对方。
　　苏宏圣被苏宏彦吓了一跳，镇定片刻才说：“大哥，你搞什么？”他越过苏宏彦，径直向自己卧室走去。

　　“为什么老爷子突然催我结婚？”苏宏彦跟在他身后追问，他单身又不是一天两天。
　　苏宏圣打开门进了房间，转身对他说：“因为你老大不小了。”
　　话落音，咔地一声关上门。
　　苏宏彦唇边叼着根烟，回到自己很久没住过的卧室，抽完烟便躺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吊灯，若有所思。

　　*
　　相亲那天，周六，苏宏彦特别积极的早早起床，跟老爷子说他出去相亲了，老爷子严肃的脸上当即堆满了笑容。
　　他的积极，只是个障眼法，表面上服软答应去赴约，实际上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咖啡厅坐了一中午，边喝咖啡边看报纸。不管那女特警相亲对象他打不打得过，他都没有要去见面的意思。

　　临近中午，他掏出手机，准备拨打季亦如的电话，邀请她出来吃饭。
　　看到她的号码，他又犹豫了下，想起他的号码好像被她拉黑了……
　　幸好他保留了毛毛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

　　毛毛接通电话，稚嫩的声音很有礼貌：“喂，你好。”
　　苏宏彦听到孩子的声音，表情放松，语调也温和许多：“毛毛，我是你苏叔叔。”
　　毛毛在电话那头很激动，热情的笑道：“苏叔叔，你要来找我玩吗？”
　　短短的相处时间，毛毛对苏宏彦的印象有改观，苏宏彦跟她爸杨俊岁数相当，看到苏宏彦，让她有种爸爸在身边的感觉。

　　“毛毛，你妈妈在吗？我找她。”苏宏彦声音很轻。
　　“妈妈出去了，小姨在。”毛毛解释着。
　　电话里女孩的声音传出：“毛毛，谁是你苏叔叔啊？我怎么不知道这号人物。”
　　毛毛给女孩解释：“小姨，苏叔叔是妈妈的朋友，苏叔叔是个可爱的解放军。”

　　“我问问。”季未央没听懂，接下毛毛的手机，问道：“呃，你是谁？你认识我姐？”
　　苏宏彦仔细辨认这个声音：“你是未央？”他自我介绍，“我是苏宏彦，以前跟你姐姐是高中校友。”

　　季未央惊喜：“哥哥，你跟我姐又开始联系了吗？”
　　苏宏彦没否认：“最近才有联系上。”
　　季未央像是调查户口一般：“哥哥，你有女朋友吗？你结婚了吗？”
　　苏宏彦略语塞：“我还单身。”

　　毛毛跟季未央抢手机：“小姨，你把手机还给我，我要跟苏叔叔说话。”
　　季未央举高手机，不还给毛毛，对着电话说：哥哥，你还喜欢我姐吗？”
　　苏宏彦愣了下，片刻后才出声：“我跟你姐提过复合的事，你姐还在考虑。”

　　季未央感觉他俩还有希望，笑着说：“哥哥，我姐这个女儿不是她亲生的，她跟你分手之后到现在还没谈过别的男朋友。”
　　“我知道。”苏宏彦嗓音很淡，他曾经想过，就算她生了女儿，他也会义无反顾接受她们。

　　季未央声音小了些：“哥哥，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别跟我姐说是我告诉你的。”
　　“当然，我不会出卖你。”苏宏彦轻笑。
　　“我妈逼着我姐出去相亲，我姐中午可能要跟相亲男吃饭。”季未央把相亲的咖啡厅地址说了出来。

　　苏宏彦怔住，反应过来后，立刻道谢：“谢谢你未央，我们就用毛毛的手机沟通，明天我请你们吃饭。”
　　季未央非常高兴：“哥哥，加油啊，我看好你。”

　　苏宏彦匆忙结束电话，站起身去了停车场，开着车急忙赶去季亦如相亲的地址。原来她也被催婚了，苏宏彦想不通，她宁愿去跟不认识的男人相亲，也不想跟他复合？
　　看来，他想重新追上她，非常不易。

　　相亲地址的咖啡厅，位置有些偏，不过环境很小资。
　　店里客人稀少，苏宏彦到了二楼，鹰锐的视线扫了一圈，一眼就瞧见季亦如的背影，她纤瘦的背脊靠在沙发背上，本能的与对面的相亲男保持距离。
　　肢体动作表示出，她很抗拒对面的相亲男。

　　苏宏彦挺拔的身子走过去，落座在他们的斜后方。他视线微抬，看到季亦如白皙的侧颜。
　　他们俩面前，还只有简单的咖啡，并没有谈到要吃午饭。

　　相亲男大约三十多岁，彬彬有礼：“季小姐，我平时生活很简单，下班就会回家，有很多空余时间陪伴你。”
　　季亦如感觉这个男人居家可靠：“冯先生，你很优秀，不过，你为什么会单身呢？”

　　相亲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大概是我有些要求，对方可能会接受不了。”
　　季亦如心一惊：“什么要求？”
　　难道他有些变态的癖好？看着有涵养，其实是个斯文败类？

　　相亲男开口：“其实你的条件很好，我说说我的想法，你别介意。”
　　季亦如看着他，背脊更往后靠，尽量与对方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相亲男：“季小姐，如果我们在一起，你可以不带女儿，单独嫁过来吗？我知道，这样也许会让你很为难，但如果我们要组建家庭，我希望我们有自己的孩子，我不能接受她。”

　　季亦如松了一口气，语气果决：“冯先生，我不强人所难，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理解，这也许是说明我们不合适。”
　　相亲男脸色有些尴尬：“你看，我只是说说，你就这么着急拒绝我。”
　　季亦如：“……”
　　她还能怎么回答，难道上杆子接受他？别说对方接受不了她带孩子，她也接受不了对方这个要求。

　　相亲男语气委婉了些：“季小姐，我们要留个联系方式吗，也许试着处一处，我们可以再商量。”
　　处对象不是买卖，没有商量可言。不合适，怎么将就都是徒劳。
　　男人是真诚来相亲的，只是比较固执己见，思想保守。
　　季亦如本想跟相亲男好好沟通，事实证明，他们还是不合适，她拒绝的很快。
　　被拒绝后，相亲男依依不舍的离开。

　　季亦如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咖啡，打电话给闺蜜：“叶明珠，中午出来吃饭吗？”
　　叶明珠声音像是刚睡醒：“不想吃，昨晚我玩游戏到半夜，困死了，我再睡会儿。”
　　季亦如：“那好吧，你好好休息，以后早点睡。”
　　叶明珠反驳：“我也想啊，晚上睡不着，早上才有些困。”
　　季亦如：“……”

　　结束通话后，季亦如低下头，翻看菜单，犹豫不知吃什么好。
　　苏宏彦一直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季亦如，听着她细腻的嗓音。原来她也是会享受生活的，并不是一味的扑在孩子身上。他低咳一声，起身过去，在她对面沉腰坐下。

　　季亦如低垂的眼眸，从菜单上移开，慢慢上移，看到苏宏彦那张清晰冷峻的面容，她惊了下：“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宏彦嘴角扬起笑容：“季亦如，好巧，我来这儿吃饭，没想到遇到了你。”
　　季亦如眼眸瞪大，惊恐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她跟相亲男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苏宏彦低笑：“先吃饭吧，你想点些什么吃，我请你。”

　　季亦如脸色略尴尬，她哪有心情吃，被他看了个笑话，她现在无地自容。
　　苏宏彦深邃的眼眸端详着她纠结的表情，嗓音温淡：“你很想知道我听到了多少？等会我慢慢告诉你。”
　　季亦如：“……我不想知道。”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没办法跟他一起吃饭。

　　苏宏彦手臂长，抬手拉住她的手腕，限制她行动，不让她走。
　　季亦如微低头，看着沉稳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宏彦站起身，身子拔高，气势密实的压向季亦如。季亦如双眼布满恐惧，心想这男人该不是又想要强吻她？她本能的后退一步。

　　苏宏彦双手压着她的肩膀，把她压坐在沙发上，微微俯下身，打消她的顾虑：“公共场合，我能对你做什么？”
　　季亦如舌头打结：“我……我哪知道？”

　　苏宏彦笑了笑，双手放开她，坐回她对面的位置，恢复温文尔雅的姿态：“我只是很久没吃牛排了，请你赏脸陪我吃一次。一个人吃饭，很无趣的。”
　　很久？季亦如有些怜悯他，他在驻地，都是吃着家常菜，现在出来，是需要换换口味。而且，她也觉得，一个人吃饭，的确无聊。
　　服务员走过来，两人开始点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