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娘子，请上榻》揽清月

6、芙蓉小镇

　　芙蓉镇规模不算大，全部加起来不足三百户人家，却是方圆三千里内三个集镇之一，周边村落互通有无皆在此处，所以倒是颇为繁华。
　　容瑶与玲珑进镇子时天色尚早，街上行人寥寥，路边支起的早点摊子热气蒸腾，偶有零星几名客人坐着。
　　“老伯，向您打听点事儿。”玲珑立在一个馄饨摊子前，向着那卖馄饨老人出声问道，“请问这镇上最大的客栈怎么走？”
　　容瑶与玲珑皆是初来乍到，根本不知芙蓉镇格局如何，便是玲珑能知芙蓉镇之名已是不错，少不得要询问打探一番。
　　那老人闻声抬起头，见着玲珑形象不觉怔了一怔，再转眼看清玲珑身侧的容瑶，竟是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经过了一夜的长途跋涉，容瑶二人此时看起来很是狼狈。
　　鬓发散乱，衣上又脏又皱，原先沾着血迹的地方，以褐色泥土掩盖之后，再被晨露沾湿，显得异常污秽。面上白一块灰一块，因着湿了又干的汗水，甚至都难以瞧出本来面目。
　　玲珑见老人光顾着发呆，半晌不曾答话，不由地催促道：“老伯？”
　　那老人回过神来，来回看了玲珑、容瑶好几眼，这才指着前方道：“咱们这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你们往前直走，看到打着‘同福客栈’招牌的便是。”
　　“多谢老伯。”玲珑道了一声谢，转向容瑶，“姑娘，我们走吧。”
　　容瑶应了一声，深深看了那老人一眼，转身随着玲珑而走。
　　那老人望着容瑶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下觉得这两个小姑娘挺怪异，再一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她们生得何种模样。又过得一二息，方才跟玲珑说了什么话，见过玲珑、容瑶二人，这一段影像在脑中渐渐淡去。

　　“老板，来一碗馄饨！”
　　有客人上门，老人下意识地回应：“好嘞！马上来！”
　　“姑娘，同福客栈到了。”
　　“进去。”
　　容瑶与玲珑一前一后迈进同福客栈。这个时候客栈里并无其他客人，只有一名约摸十八|九岁的店小二，身着深青色短衫，肩上搭着白毛巾，手上拿着把笤帚扫着地。
　　“哟！两位客官，快里面请！”见着容瑶二人，小二忙忙放下笤帚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作为芙蓉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小二，每日里迎来送往，自是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眼界见识比之一般老百姓强多了，便是见着容瑶二人形象，都不曾露出什么异样。对于小二来说，他可不管你从哪里来，只需你不会少了银子，便不枉费他笑脸相迎。
　　小二的眼睛可毒着，容瑶二人身上虽脏乱，那衣裳的料子却是极好的。

　　“姑娘，你看呢？”面对小二的问询，玲珑习惯性地看向容瑶。不知不觉间，她已习惯了听从容瑶的意见行事。
　　“两间上房，让人准备一些热水与吃食送到房间，吃食简单清淡些便好。”容瑶对着玲珑使了个眼色，“再帮我们雇一辆马车，贵点没关系，要能出远门的。”
　　玲珑会意，自袖袋里摸出两枚银裸子递给小二：“照着我家姑娘说的办，办成了少不了你好处。”
　　小二将银裸子拿在手上掂了掂，面上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两位客官放心，小的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两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那小二领着容瑶二人上了楼，将她们送到两间相邻的上房前：“两位客官稍候，热水与吃食马上来。”
　　玲珑笑着点头：“多谢小二哥。”
　　目送那小二离开，容瑶指着其中一间房：“玲珑，等下热水送来，你先洗个澡换身衣裳，再过来一起吃点东西。等雇到马车，我们恐怕立刻得走，不能在镇上过夜。”
　　“婢子听姑娘的。”一夜奔逃，玲珑实则累及，躺在床上怕是闭上眼睛都能睡着，但她心知容瑶所言有理，现在还不到能够安心休息的时候。
　　容瑶闻言勾唇一笑，轻拍了拍玲珑肩膀：“过会儿到马车上可稍作休息，此刻……只能辛苦些了。”

　　这一夜以来，容瑶得到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根本不清楚现今所处朝代为何，是历史上出现过的还是架空的，她一概不知。只照着一路所见所闻，应还处于生产力较为落后的农耕时代，在这交通极为不便、信息流通缓慢滞后的情况下，要准确寻到两个人可难度不小。
　　只要让她们离开了这芙蓉镇，白驼山庄的人便是有心追查，估计撞上的可能性亦不大。
　　安全逃离的计划完成大半，容瑶仍是不敢有丝毫放松。她不知白驼山庄情况，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难说这会儿那什么庄主夫人已发现她们失踪。或许她为着面子着想，不会大张旗鼓派人追赶，却也不能不防着有人偷偷暗中找来。

　　这里可是离着白驼山庄最近的集镇，不管她们打算往哪个方向，皆有很大可能来此地中转。
　　容瑶从来不敢小看任何人，她会尽最大的努力隐瞒行踪，包括白驼山庄门口的护卫，玲珑问路的老人，同福客栈的小二，以及之后将会跟她们有直接接触的人，她都会让他们选择性遗忘。
　　相比起疲累的玲珑，容瑶的情况要好得多。她的精神力基本上全部恢复，且跟着刚觉醒时候增强了不少，原本白色的雾气中多了丝丝绿色，属性虽没有发生变化，但她总觉得里面多了些微妙的东西。

　　神秘的碧玉珠，变了颜色的精神力，以及昨夜那两个诡异的语声……
　　容瑶心底半点不敢放松，反隐隐多了一丝沉重，不过此时却容不得她多想。暂时将这些都压下，容瑶看着玲珑先进了房间，也是转身推门进屋。
　　过得片刻，有人敲响了房门，却是客栈厨房上的人送了热水来。容瑶草草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刚刚整理停当，便见着玲珑敲门进来，身上脏衣服已换下。
　　很显然，玲珑也跟着她一般，草草洗漱了事。
　　同福客栈的动作很快，继热水之后，白米粥、酱黄瓜、炸麻花、豆腐羹，并着几样时鲜蔬菜便送了上来，皆是些家常的菜色，于容瑶、玲珑这两个赶了大半夜路的人来说，却是极好的果腹之物了。

　　两人还未吃完，那小二敲门进来：“两位客官，马车小的已寻好，是老赵家的瓜娃子，别瞧着他年岁不大，却是咱们这儿的老车把式了。他人机灵，一年里有大半时间在外赶车，这周边的地儿他都熟。两位客官要不要先见见？”
　　“他人在何处？”容瑶放下筷子，倒是不介意小二的打扰。不说她本身不在意，出门在外又如何有那许多讲究。
　　“他在自己家中，离着客栈极近，不过隔着一条街罢了。客官若是想见，小的这便唤了他来。”
　　“先不忙，你再给我们准备些干粮清水，我们要带走。”见得那小二应下，容瑶接着道，“我们过会儿便下去，你寻到那瓜娃子，让他在楼下等候便是。”
　　那小二再度离开，容瑶与玲珑亦没有在房里多呆，整理了包袱后便下了楼。那小二做事不慢，容瑶二人一眼便瞧见他手上捧着个油纸包，领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静静等候。

　　“两位客官，他便是瓜娃子。”
　　“两位姑娘好，唤小人瓜娃子便是。”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量不高，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笑开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带着一种憨厚敦实之气。
　　第一眼看去，容瑶对这个瓜娃子是满意的。
　　“瓜娃子，你若接下这趟活儿，至少一二个月里可回不了家了。”这个问题，容瑶觉得还是先说清楚为好。
　　瓜娃子抓了抓头：“姑娘请放心，小人已跟家里面交代过，绝不会有问题。”
　　“这便好。此次我们要往东投亲……”容瑶顿了顿，脑中某些细碎的光影一闪而过，“去襄阳城，你若没有问题，这便要出发。”

　　“襄阳？这可不近。”那小二瞧了瓜娃子一眼，再看看容瑶二人，一时有些迟疑，“两位客官皆为弱女子，又生得花容月貌，这一路……”
　　这小二亦有些想不到，容瑶二人整理干净后会生得这般好看，瞧她们衣着打扮，也不像那些个江湖行走的女子。两个漂亮的女子孤身出远门，这瓜娃子别为了银子，让她们给连累了。
　　“这一点倒是无需担心，我们既然敢这般出门，自然有本事可自保。”容瑶淡淡看着瓜娃子，“瓜娃子，你可同意？”
　　瓜娃子想了想，终是重重点头：“小人干了！马车就在门外，随时可以走。”
　　“倒是小的白担心了。”那小二见瓜娃子决定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将手中的油纸包递上，“两位客官，这是你们要的干粮，清水装了两个水壶，已放在瓜娃子马车上。”

　　玲珑接了过去，递上一枚银裸子，便向小二告辞。
　　瓜娃子见着玲珑出手不低，更是眼中一亮，正要请了容瑶二人出门。那小二原还想提醒几句，刚好又有客人前来投宿，便只看着容瑶一行三人离开。日头渐高，原在客栈留宿的客人陆续起身，三三两两还有新客来投，小二忙碌起来，很快将容瑶几人抛于脑后，再不想起。
　　容瑶二人进了马车，瓜娃子马鞭子一甩，马车“轱辘辘”往前行去，不大一会儿便出了芙蓉镇，驶上官道。
　　“瓜娃子，不去襄阳了，改道大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