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醉*疯

2、【二】

　　我站在河边，负着手看着远处的风景。负手而立这个动作与我如今的年纪实在有些不想当。

　　“谦诚。”有人在后面叫我。

　　我知道有人走了过来，对于脚步声我天生敏感。我转过头，映入眼中的却是我的丈夫。那个当初跟我一起私奔的男人，这些年他一直待我很好。

　　“之轩，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爸。”我望着他，想笑笑。却在嘴角勾起的那一刻整个面部都涌上了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让我觉得十分无力。

　　之轩走过来把我揽入怀里，我的背靠在他的胸膛感觉那么踏实。

　　“我不放心你，怕你和爸忙不过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柔和的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身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蹭。

　　“想哭就哭吧。”他的手臂紧了紧。

　　“哎？我为什么要哭？我才不哭呢，我妈她...”说道一半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好像梗着一块东西，鼻子的酸涩让我难受的要命，“之轩，我妈去世了！怎么会呢？但她就是死了啊，我还看见了她的尸体！我还握了她的手....她的手好凉，就像...就像....”我得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空中乱挥着，想找到一个可以比喻那种恐惧的凉意的词汇。

　　之轩握住我的手，我挣脱却挣脱不掉。

　　“谦诚！谦诚...没事的。”他一遍一遍的说着，叫着我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眼泪千军万马般的向我的眼眶袭来，我承受不住这重量，掉下了一颗。

　　我看着那颗眼泪冷冷的，说了句“讨厌的眼泪，就知道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欺负我！”我说的那么孩子气。

　　之轩又紧了紧手臂，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他说：“有我在呢，别怕。”

　　“嗯...”我你男的应了一声，便迷迷糊糊的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

　　再醒来时，发现我已在家中的床上，之轩睡在我的身边。

　　我轻轻地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拉起旁边的窗帘，天已经亮了。我又轻轻地将帘子放下，生怕吵醒他，回头一看，却发现之轩已经醒了。

　　“睡得好吗？”他笑得温柔，俯身亲亲我的额头。我也弯了嘴角，冲他点点头。

　　“那就起来吧，在葬礼之前还有些要准备的。”之轩起身穿上衣服，说道。

　　“我还想再躺会儿，还不想起。”我懒懒的动了动，笑着看他。

　　“好，你再躺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他这次吻在了我的嘴角，之后便出去了。

　　我翻了翻身，觉得睡不着，遍野起身穿了衣服走出去。

　　掀开帘子，爸和之轩在外面准备今天葬礼的事情。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一种藕断丝连一般的感觉，既陌生又相似。

　　之轩说对的，他如果不来，我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纵然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女子。

　　“谦诚，起来了？要吃早饭吗？”之轩看我走出来，一边做着手中的事，一边对我说。我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忙着，径直向外走去。

　　外面的阳光好明媚，照在铁门上、楼梯上、院子里的泥土上，照的整个院子暖融融的。我把手放在额头上，遮挡着阳光。

　　我怕极了阳光，却总是十分渴求阳光的温暖，渴求那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适。

　　村中的屋舍矮，我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小丘上便可以看见整个村庄。

　　它们全部都沐浴在阳光下，耀眼的光漫布在整个村野。我突然想起了四个字——日光倾城。

　　葬礼在直选的主持下尽然有序，一切都结束后，我们三个在车上沉默着。

　　爸爸坐在窗边，一直望着窗外。

　　“谦诚，我和你妈，是私奔到这里来的。”爸爸的脸依然朝着窗外，就好像外面有一块巨大的磁铁，将父亲的视线紧紧的吸在了那一堆他看了三十年的风景上。我没说话，之轩也没说话，我们都默契的等着爸爸的下文。

　　“你们俩的事，你妈从来都没反对过。我看得出来，之轩是一个好丈夫，你很幸福。所以孩子，别怪你妈。”爸爸继续说道，语气充满了怀念与回味。

　　我没说话，只是突然想起了葬礼上爸爸满是空洞和爱上的眼神。

　　“爸，我怎么会怪妈。”我张开嘴，声音确实如此的沙哑。平息了一会儿嗓中的异样，说出了这句话。

　　“好孩子。”从声音中，能听出爸的欣慰以及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妈妈的最后一个愿望。

　　之轩握了下我的手，我对他笑了笑。

　　是的，我现在很幸福。
　　....

　　“爸，您真的想好了，不跟我们走吗？”我和之轩拿着行李站在门口，我回过头，最后一次问爸。

　　“嗯，不回了。我在这儿陪你妈，”爸笑了笑，“你们放心吧。”

　　说完，他招了招手，将之轩叫了过去。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只看到之轩笑了，隐约的说了句‘放心吧，爸。’之后便走过来，拿过行李，拉着我的手上了车。

　　我在车上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眼我的故乡，靠在车窗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