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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五、不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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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日起,少林寺肃静的禅院里少了个外号万里独行,没事就向懵懂无知的小师父乱讲浑话传播淫/秽思想的采花淫贼,却多了个风流倜傥的年轻和尚。
且说由方证大师亲自主持剃度,田伯光这面子也是大得紧了。不过做戏都得做全套,虽说是半路出家,也不算正儿八经的少林弟子,但已经遁入空门,以往的名字便用不得了,总得有个法号吧。站在一旁的方生大师觉得不如就叫戒色,阿弥陀佛,简单直白。
田伯光翻着白眼反驳道:“我说大师,你可别因为看我田某人不顺眼,就连带着给我起个难听得要死的法号,让我今后顶着这名号在江湖上丢人现眼,那可万万不成。再者说,为甚么同是和尚,仪琳他爹就能有‘不戒’这样好听的法号,可偏生我就得叫做“戒色”?不成,我也要叫不戒!”
方生刚要板起脸来与他讲道理,方证却突然笑道:“既然田施主喜欢不戒这两个字,又受到令狐少侠的点拨皈依我佛,依老衲来看,为了不负少侠的苦心、田施主自己的诚意,这法号不如就叫做‘不可不戒’吧。”
田伯光被噎得一怔,却发觉方证这老狐狸此番话说得忒也滴水不漏,句句拿令狐冲当幌子,自己竟是挑不出错来反驳。再说他抱着令狐冲来少林寺,可是为了给自己心上人治伤来的,自家冲儿此刻正昏迷不醒,说不好听点儿,是生是死全凭方证大师一句话。
采花贼此刻有求于人,难免低了一头,也实在不好意思胡搅蛮缠,只好言不由衷地附和方证,顶着这“不可不戒”的诨号认命罢了。他憋了一肚子气,可看到方生大师不仅言出必行答应他住在内院,还给他找了间与令狐冲相邻的禅室,方便他照顾,觉得这老和尚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方生每日都来禅房以内功给令狐冲续命,但华山首徒伤势过重,过了两个月有余,依旧昏迷不醒,这喂饭照顾之事,都是田伯光亲自而为。方证和方生等人暗自看在眼里,不由感慨这俩人一正一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哪里来的这般兄弟情深。却不知他二人情是深得很,只不过一股脑的都倒在了半截袖子上。
两个多月过着意中人就在身边却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披着和尚皮的淫贼觉得这简直比一刀阉了他还要难受。他每日抱着令狐冲喂水喂饭,低头看这人双目紧闭,几近失色的薄唇随着自己手劲微微张开,喉头微微滚动,一口水喂进去,却有小半口流了出来。田伯光叹了口气,凑过脸去将他嘴角的水渍舔掉,泄愤似的咬了一口这人的下唇,却又心疼地含在嘴里吮吸了半响。
他为令狐冲擦身换衣之时,把这人扒光了想解解馋,却见他瘦的锁骨下青筋可见,哪儿还生的出甚么旖旎之念。他田伯光的中意之人可不是甚么毫无生气任人摆布的人偶,能让他心尖儿跟着颤的是个笑起来神采飞扬,一手独孤九剑使得出神入化,一张嘴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的无形浪子令狐冲。
且说这一日采花贼在少林寺里呆得难受,跑去逗弄刚上山时遇到的那个小沙弥。小师父之前听了淫贼的浑话,免不了记在了心中,对山下俗世有几分向往。田伯光见状暗自发笑,他满肚子馊主意,打算骗这小和尚跟他下山喝花酒长长见识。
他心道:你少林寺的老狐狸们蒙得你家田大爷剃光头做和尚,说不得,我不拐上一两个小和尚破个酒戒色戒,今后若是叫我家冲儿知道了,非得被他笑话死。
这少林寺的小和尚当真好骗的紧,采花贼坏笑着带人偷偷下了山,在喧闹的登封城里七拐八绕,如识途的老马或是闻见了大粪的苍蝇一样,钻进了条花街柳巷。两个宽袍大袖的和尚逛青楼,谁看了都觉得少见多怪,因而狭窄喧闹的弄堂里,无论是来往的恩客,站门儿的姑娘,还是摆摊儿的小贩,都一时忘了自己要做甚么,只顾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个僧人猛瞧。
小沙弥虽说是未经世事,可看着满街穿着放荡的姑娘和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看的路人,心里也明白了三分。他脸上烧的慌,羞愤得压根儿不敢抬头,低着脑袋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掉头就要走。可身边的采花贼哪容易就这么放了他,这人长臂一伸,紧紧箍着他肩头,找准了一家花楼的门槛儿抬脚就迈,硬生生把人往门里拽了进去。
进了青楼之后的事对于少林寺小师父来讲简直像是梦魇一样晕眩可怖,记得最清楚地反倒是当自己被埋在女人堆里,闻着熏死人的香气低头闭眼念经念出了一身冷汗的时候,偷瞟对面那可恶的假和尚,却见这臭贼坐在对面笑吟吟地自斟自饮,周围干干净净,竟然没有一个姑娘陪着。
他听见招客的那位浓妆艳抹的大婶儿笑嘻嘻的问他:“这位大师,看您年纪轻轻风流倜傥,怎得不要美人相陪?是我们这儿的姑娘们入不了您的法眼么?”
小沙弥也觉得奇怪,于是又偷偷去瞄对面笑得不怀好意的采花贼,就听这人笑道:“妈妈说笑了,咱们这儿的姐姐妹妹们那可都是天仙下凡。可自打田某在回雁楼头心甘情愿地输了个赌,那是连命带人全栽在了这人身上,今后这命数里可是再也享不起此等艳福啦。”
他话刚说完,斜刺里就听一个宏亮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伴着众人交头接耳地非议:“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又来了个和尚!” 这人中气十足的喝问道:“田伯光你这小子,别人要是丢了脸,那可是从来不提。偏偏你在衡阳城里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说起来还他奶奶的一脸得色。简直奇怪之极,奇怪之极!”
采花贼听到这笑声,脸上骤然变色,大骂道:“操/你奶奶不戒秃驴,找你田大爷准没好事!”甚么小沙弥甚么花姑娘的都管不了了,二话不说,嗖的一声翻窗而出,拔腿便逃。
若说田伯光平生最不后悔之事,就是调戏了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可是这最倒霉之事,也是调戏了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前者是因为遇上了路见不平的华山首徒令狐冲,后者却是因为小尼姑那武功高强却脑袋有病的和尚爹——不戒。
虽说不戒和尚把自己逼上华山思过崖,算是给他和冲儿无心之下牵了根红线。可这浑人两只眼睛里只有自己宝贝女儿,小尼姑喜欢令狐冲,他便千方百计要让华山大弟子做自己女婿。不过仪琳会对令狐冲动心,还不是因为自己色心一起,把人掳走在先。采花贼想到此,恨不得拿自己的脑壳狠狠往墙上撞一撞。
不戒其人,正是因为脑子缺根弦,做事胡搅蛮缠,所以动起手来狠得紧,跟桃谷六仙有得一拼。田伯光想起上回遇见他,又是被点死穴又是被下剧毒,这次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折磨自己,心道:老子打不过他,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惜采花贼虽有万里独行的绝顶轻功,在不戒和尚眼前却总会出岔子。他根本没听清楚不戒的方位,一门心思慌不择路地往外逃,还没出青楼便被守在窗外的大和尚一把薅住了后颈。
田伯光一惊,连忙缩身回头,使出绿竹翁教的擒拿工夫伸手回挡。不戒一边与他拆招一边赞道:“他奶奶的,几个月不见,你小子功夫还挺有长进。不过和尚有要事,就不陪你玩儿了。”
田伯光刚想问:你他妈的又有甚么狗屁之事还要劳烦你田大爷!眼前一花,就被一拳糊在了脸上,登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