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四、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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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生大师手提鸡毛掸子上来便要揍人，田伯光脚下一转，躲到了小沙弥身后，口中连连大叫：“哎哟！我说你一个老大不小的出家人，怎么动不动就无缘无故出手打人！”
方生喝道：“你这人胆敢口出诳语，扰我少林弟子清修，还不速速离开本寺！你若不服，老衲便亲自动手将你赶下山去。”
田伯光笑道：“明明是你寺中弟子向佛之心不诚，怎的把过错都归到我身上？你屋里躺着的那位华山首徒可是个整天喝酒吃肉的主，你都没轰他走。可我只是脑子里想想怡红院玉华楼，你就不许？这也忒不讲道理了些。”
他意犹未尽，转头见那小沙弥自知犯错，正低着头喃喃念经，又笑吟吟地劝说他道：“我说小师父，你们少林方字辈的老和尚，是不是都像他这么无理取闹？若真是如此，我看你也甭出甚么家了，等我令狐兄弟的病治好了，你不如跟着哥哥们下山吃狗肉喝好酒，见识见识那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去，如何？”
方生大师连念三声佛号，可胸中那口被采花贼激出来的恶气却不消反长。他哪儿还忍得下去，出手如电，向着田伯光的衣领抓去，誓要把这满嘴混账话的混小子扔出山门，可惜刚伸出一半，手腕便被人轻轻巧巧地捉住。他只觉一股柔和的劲道拖住自己的臂膀，那只手便再也伸不出去。
拦住方生这人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和尚，只听他缓缓道：“阿弥陀佛。师弟，你又着相了。”
方生闻言一怔，随即面露惭色，抽回手臂双掌合十，对这老僧恭恭敬敬地道：“师兄教诲的是。”说罢低眉垂首站到了他身侧，与方才誓要把采花贼轰走的愤怒姿态判若两人。
这一幕被田伯光看在眼里，不禁咂舌不已，心道：这瘦瘦小小的老和尚怎的这般厉害，一句话就能把方生这老秃驴治的服服帖帖？听方生管他叫师兄，啧，这人来头肯定小不了。
他这么一番思量，对面的僧人已经脸色波澜不惊地拿一双眼睛把自己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田伯光只觉这眼神看似平静祥和，实则深不可测，扫的自己心头隐隐发毛，只想拔腿就遛。可复又想到自家冲儿还在禅房里昏迷不醒地躺着呢，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被吓跑了。
于是他强撑着架子不倒，朝老和尚抱拳施礼道：“这个……这位大师你好啊，田某这厢有礼了。”
老僧微微一笑，道：“这位可是万里独行田伯光田施主？田施主少礼了。老衲少林方证。”
田伯光身子一僵，后背发凉，倒不是因为被人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这老和尚竟能一眼看出自己姓甚名谁，什么来路，这眼光也着实是毒辣。他惊得是这老和尚后半句话自报家门，说他叫做方证。啧，我的乖乖，那可不是少林寺方丈的名号么！感情眼前这个貌不惊人，装的跟孙子一样的老小子，竟是咱们武林中正道第一大派的掌门！
却听方生大师皱眉道：“阿弥陀佛，师兄，这人既然是那江湖上有名的采花淫贼，不仅不能放任他在寺内胡言乱语，更不能让他下山祸害人间。是抓是除，还望方丈师兄定夺。”
田伯光暗自叫苦，心道：完了完了，我命休矣！当下哪儿还顾的上甚么脸面，连忙插嘴大叫道：“且慢且慢！两位大师可别妄下定论。田某虽说从前声名狼藉为非作歹，但自从与华山派令狐兄结交以后，听从我兄弟的教诲，那采花的缺德勾当可是再也不做了的。你佛家不是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您看我也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不过是一时嘴快说了几句浑话而已，方生大师你不看僧面，也得看在我令狐兄弟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吧。”
他摸摸鼻子，索性厚着脸皮又道：“再者说，我兄弟他如今昏迷不醒，我担心的紧，得就近照顾他，二位高僧能否行个方便，让田某在这儿借宿个几天？”
他说罢抬眼先去瞧方证的表情，却见这老和尚对他微微一笑，轻轻“哦”了一声，却不答话。
他身旁的方生脸色倒是缓和了许多，言辞中对令狐冲连连赞赏，说道：“令狐少侠不愧是风前辈传人，不但剑法精绝，为人也是十分正直，实乃我武林中青年一辈之典范。只是即便你这人已经改过自新，不再口出诳言，也不能住在内院。内院只有出家之人居住，就算是我少林的俗家弟子，也都是住在外院。”
田伯光仍不死心，理直气壮地道：“田某来时答应了日月教圣姑她老人家，务必要照顾好令狐冲，片刻也不能让他离开我视线之外，直到诸位大师把他治好为止。田某虽说品行不端，可也是讲信誉之人。如今若是言而无信，日后如何在江湖上诸位老少爷们面前抬起头来？”
可惜他好说歹说，方生大师就是不松口，一口咬定内院除了出家人谁都不能留宿。采花贼气极，只觉得这老秃驴胡搅蛮缠毫不讲理，他脑子一乱，竟是冲口而出：“罢了罢了，你这臭和尚不是咬定了只有出家人才能呆在这儿么，他娘的，老子为了陪令狐冲，这就出家当秃驴还不成！”
他这话一说出口，旁边沉默不语的方证大师忽然脸现微笑，大赞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田施主果然是大智慧之人，不但受令狐少侠感化，改过自新，如今还肯抛却尘世诸般烦恼恶果，皈依我佛，实在是我武林中的一场造化！”
采花贼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嘴上倒是顺口接了句：“哪里哪里！大师实在过奖，田某愧不敢当……”
方证缓缓道：“令狐少侠为人方正而仁善，竟能使田施主痛改前非，幡然悔悟，心甘情愿在我寺中与青灯古佛相伴，参禅修法，与我佛实在是有缘之人。而少侠内伤严重，唯有修习我派内功秘要‘易筋经’，方能真正化去其体内的异种真气，而易筋经只传有缘之人。佛门广大，只渡有缘人，少侠能点破田施主皈依我佛，必是有此福缘。他此番若能醒转，老衲便会收他为弟子，将这佛门无上内功心法传授于他。”
田伯光听得大点其头，寻思：瞧瞧人家方丈大师，不愧是少林寺的掌门，端的是通晓事理，慈悲为怀。若冲儿能修习武林第一内功易筋经，无论哪股天杀的异种真气都能化解得了，着实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若是能救得自己心上人的性命，别说出个家当秃驴了，上刀山下火海自己都是在所不惜，退一万步说，便是依了方生那老秃驴的意思，被少林寺擒住，只要能治好令狐冲，是杀是剐也悉听尊便。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阵，觉得这亏吃的倒也不算太冤，索性把心一横，心道：不就是剃个光头吃几天斋饭么，反正日后离开少林寺，自己想怎么破戒也没人管得着。再者说……再者说，以后若是用出家人这身份与令狐冲胡天胡地，啧，说不得，定会十分地有情趣。
淫贼虽说想得挺美，倒还记得面前戳着两个眼光毒辣的老和尚，晓得自己这番心思可万万不能给他们瞧见。他连忙把快浮到嘴边的淫/笑给收了回去，收敛了表情，低眉顺眼地对方证合十行了个礼，厚着脸皮表明自己要抛却凡尘过往，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要在这少林寺出家为僧。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四、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