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蓝豹

4、百官候朝

　　雁堤两岸，榴花似火桃李坠，柳如堆烟啭黄鹂。细沙铺就的沿堤官道上，香车宝马、玉辇金鞭，络绎不绝；锦衣华服，美僮俊仆，人声鼎沸，好一幅百官候朝图。

　　宗正卿余波刚下马车，就见权六曹侍郎范卫平一脸神秘的疾走过来。余波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皱眉的冲动，保持住微笑的官方表情。范侍郎年逾知天命，体态富贵，走到余波的车架前已是气喘吁吁，刚缓过一口气来，便急急指向不远处一点，道：“余大人瞧见了没？两个奶娃娃不知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余波顺着看去，见风临与云隐谈笑风生，确实亲密。

　　这两人，一个是一战成名，一个是神秘不明，却同样是以稚龄居高位。朝中官员除世袭之外，大多是费尽心机、厉尽波折才占了朝堂一席之地，登上高位者更是凤毛麟角。对于这两位少年同僚，百官如何能不妒、不恨呢？！所以这两人理所当然的成了众人的焦点，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一场戏，一场少年轻狂、触犯龙颜的好戏。按常人的想法，再如何出色的少年人，总免不了浮躁和狂妄，而这正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可是，文武百官始终没看到马失前蹄的戏码，他们只看到了清冷持重的上将军和优雅得体的翰林学士。这两人超越年龄的风度和举止，却是比他们的才华更为可怕的存在。

　　自文王微服回宫，便多了一个翰林学士以来，人们对云隐的猜忌就没有停止过，流言更是分为多个版本，从文王月下遇贤士到文王东篱认亲子，不一而足。同时，百官也好奇着上将军风临对于这个翰林学士的态度。云隐入朝一月有余，风临对其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既不亲厚也不排斥，满城流言恍若未闻。云隐在朝上见了风临，也只行揖拜礼，并无奉承讨好之意。平素里，官员间拉党结派、一处喝酒作乐是常有的事，唯风临、云隐等少数几位无人拉拢邀引。于是，临、隐成了被孤立的个体，而众人正乐见他们因此可能会有的抑郁模样。而今日，风临、云隐竟在候朝时十分愉快的交谈着，这就让不少官员猜测是否这二位有结交之意以及此后产生的种种影响，所以垂柳边两位少年的无心之举，被很多人当作了某件重要政治活动的序幕。

　　范侍郎正是这“很多人”之一。范卫平想起了云隐第一天上朝的时候，自己伸脚绊他却因腿短没有绊着，之后数日常常对其吹胡子瞪眼的幼稚举动，云隐一人尚不足为惧，但若与风临联合就很难讲了。范侍郎在懊悔之余，马上想到让更多人认识到临、隐欲联合的事实，好争取尽可能多的同盟。这不，他第一个挑中了余波下手。

　　范侍郎有所不知的是，余大人对这位善溜须拍马、搬弄是非的范大人早就反感透了，不过碍于同朝为官，日日相见，不好表现出来罢了。对于风临，他心存敬佩；及至云隐，他仍是观望之中。余波对于方才看到的景象，也想到了临、隐联合这一层，不过他认为这对朝廷兴许是好事，毕竟骄奢之风渐长的官场太需要一股清泉的涤荡了。

　　范卫平见余波神情如常、未置一词，摇了摇头，随即转战下一个目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