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蓝豹

17、偶生风波

　　“上好的龟苓膏，去去火气。”“刘二”粗鲁的把碗伸到风临鼻子跟前。

　　风临接过碗，放在案上：“别闹了，重楼那怎么说？”

　　“我文采不及某人，现在你这样应该叫什么，那个，望穿秋水？”“刘二”大剌剌坐上一旁的椅子，斜睨风临。

　　“清绝！”风临眉间隐隐现出淡红色菱形印记，这是动真怒了。

　　“云隐在御书房外等了三个时辰，文王肯见他了。约半个时辰，云隐出来了。两个时辰后，文王召见吏部尚书，把那吃进去的银子又吐出来了。你的粮饷有着落了。”从重楼那得到的消息，清绝一一汇报完毕，他永远知道捋虎须的尺度，比如，千万不要招惹真正愤怒的风临。

　　如此简单平淡的陈述，但在官场中打混的人可以想象出其中的暗潮汹涌。
　　风临眉头紧锁，红印还未完全退去。如若王上采纳了子凉的提议，吏治整顿势在必行。到时，感念者少，怨恨者多，子凉，你要如何自保？

　　“听重楼说，玉姐从瞿洲回来了。可惜你被困在这军营中出不去，不然我们几个可以聚聚。”清绝舒服的把头枕上椅背。

　　风临冷着脸不说话。

　　“喂，喂，还生气呢。”清绝干脆把脚都翘上了案几，漫不经心的晃着。

　　“云隐那边的影子暂时不要撤，以后要对付他的人只会更多。”风临道。

　　“不是有神秘人物保他嘛，你还上赶着凑这热闹？”清绝不以为然。

　　“那拨对付暗枭的人重楼正在查，目前是敌是友尚不可知，这帮人倚重不得。”风临盯着清绝肃然道。

　　“是啊，是啊，云隐只能倚重你这好兄弟了。”清绝别开眼去，把玩起一旁案几上的杯子。

　　风临正要说什么，突然面色一凝：“清绝，有人来了！”

　　清绝溜下椅子，把龟苓膏往随身的布袋子里一倒，拿着空碗走了出去。

　　副将李存急匆匆走了进来：“将军，玄旗教尉□□带人下山训练，谁料竟受伤回来了。”

　　风临起身：“走，去看看。”

　　医帐。

　　风临锁眉看着□□肩上暗红的掌印，螭炎掌？此掌法甚为霸道，大成之后一掌毙人也非难事。□□中的这一掌显然留了力道，看来那人只想给他个教训，并不欲害人性命。
　　再看一旁呻吟叫唤的兵士，受的刀剑之伤倒还严重些。风临眉头一皱。

　　一旁军医见这小将军肃然不语，便宽慰道：“风将军，薛教尉这伤看着可怖，其实并未伤及脏器，只要稍作调理便可痊愈了。兵士们也是皮肉之伤，上药包扎后便不碍了。”

　　“如此，有劳陈军医了。”风临朝军医微颔首致意，待再转向□□时目光倏然凌厉，沉声道：“□□，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让你昏过去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闭眼装睡的□□只得睁开了眼，却嗫嚅半晌也拼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不说，你说！”风临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圆脸虎目的汉子，他身上挂了点彩，但算是伤员中受伤最轻的。

　　王小川一听将军令自己答话，不禁有些紧张。最近他表现不错，刚升了什长，他一心只想安生服完兵役回家照顾老娘，今天摊上这事，实在倒霉。

　　正犹豫间，赫然对上风临如利剑般的清澈双目，心知瞒不过这双洞若观火的眸子，王小川心一横，老老实实的交待：“我们玄旗士兵今日下山跑步操练，队伍行至山阴，正好撞上飞燕军的小股部队，领头一位火红长衫的少年人，似乎与薛教尉是旧识。。。”说到此处，王小川飞快看了□□一眼，□□僵硬的别过头，默许其继续说下去。

　　王小川续道：“那少年冷冷说了句‘还记得我以前说的吗？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接着从马上飞起，一掌劈向薛教尉，我们前排士兵上前去拦，跟他带的兵斗了半刻。这边，薛教尉躲也不躲，便中了那一掌。情况就是这样。”

　　“事关两军交恶，我必须知道详细的情况。□□，你是不是该有所解释？”俯视的视线，压迫感十足。

　　□□挣扎着站起，抱拳道：“请将军移步中军帐，□□向您说明一切。”

　　中军帐。

　　“坐。”风临负手身后，立于案前。

　　“谢将军。”□□扶着椅子扶手坐下，擦擦额上的冷汗，道：“那红衣少年叫杨羽，虽家境贫寒，却力争上游，屡立战功，一路从兵士升到部将。从前一起在军中，我们性情相投、称兄道弟。后来，因为一件事情，我们不欢而散。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他，没想到一见面就是这样。”□□低头苦笑。

　　“总之，一切皆因我而起，风将军，请按律责罚。”□□按住肩头，跪在了地上。

　　“身为将领教尉，带头私斗，累及数兵士受伤，按律当斩！照当时的情况，你可免死罪，但那杨羽。。。”风临沉吟。

　　“将军，请救救杨羽！他还有壮志未酬，不能就这么去了。说起来，当年要不是我犯下大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斩就斩我一人好了！”□□扯住风临衣摆，急道。

　　“该怎么处置他，飞燕军大将军黎堂自有定夺。别军军务我无法插手。”风临淡淡道。

　　“请将军允我两个时辰，我去飞燕军解释一切，向黎将军求情。事毕，□□定会回来领罚。”□□趴伏在地上，手指颤抖。

　　“你去？事情只会更糟！两军因此结下嫌隙却也麻烦，还是我去走这一趟。你先去医帐，责罚之事等我回来再说。”风临提了惊电，揭帘而出。

　　“将军，多谢。。。”□□的声音半晌后响起，风临却早已走远。

　　安顿好军中一应事务，风临便赶往飞燕军大营。现下正耐心等候守卫禀报归来，却不想一位面容刚毅、棱角分明的青年将军迎了出来。走到近前，他豪爽的拍了拍风临的肩头，大笑道：“风将军，黎某正想去凤雏大营一睹少年将军的风采，将军竟赏脸亲自过来了。来，来，里面请！”

　　风临亦扬唇，一抱拳：“久仰黎将军威名，今日贸然来访，请勿见怪！”

　　黎堂一拍风临后背，道：“我们行军打仗的，不讲那些虚礼。你来，我很高兴，有话咱们里面去说。”

　　风临颇为欣赏黎堂的豪迈作风，当下也不拘谨客套。与他说笑间，一路进了飞燕军中军帐。

　　“风将军，请。”黎堂示意风临落座。

　　帐中已有一人，虽是负荆赤膊跪着，却脊梁笔挺、神色坦然，难掩一身傲骨。他，就是杨羽？风临施然入座，心中已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