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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廿三回 初战告捷(重写) ...

  •   赫连月白,这个名字在遥青还不能开口说话之前,就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心脏中——是真的被刻在心脏中。那是缥罗利用血缘亲自对她下的血咒,内容是,如果有朝一日她遇见了赫连月白,不能让他死,也不能对他不利。若是她亲自或是指使他人对赫连月白不利,她就会心脏爆裂而亡。
      谁都不想有弱点,遥青也是。更何况,莫名其妙地因为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异族人背负上性命攸关的弱点,实在岂有此理。

      不过下血咒时缥罗根本没有想到,遥青有自愈天赋。年少气盛时,遥青为了尝试自己能不能对抗血咒,亲自捏爆过自己的心脏——心脏恢复能力比肢体更快,只等了两三分钟就长好了,连以防万一事先叫来的医生都没用上。
      卸下心理负担后,遥青把这个血咒干脆地忘了,没想到多年后,血咒会忠实地迫使她在人群中认出赫连月白。

      她根本没有服从血咒去照拂赫连月白的义务。赫连月白对缥罗来说,是一个比女儿性命更重要的人。对遥青来说,则是一个死不足惜的家伙。遥青在见到赫连月白的那一刻,往年被血咒阴影折磨过的往事涌上心头,对他燃起了杀意。
      可是她最终却放弃了。也许是对赫连月白这个人好奇吧。缥罗这个游戏人间没有任何感情的女魔,竟然会重视一个人类如斯。
      可笑的是,赫连月白竟然已经不存在了。如今能被称为赫连月白的东西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的,只有叫做林日王的灵魂。

      遥青眼神掠过缥罗手上的腰牌,漫不经心地摇头:“不是他的东西,我身边的人类叫做林日王。”
      不管赫连月白是缥罗的什么人,都和林日王没有关系。林日王是她遥青的人,就算是缥罗,也不要妄想动他分毫。

      缥罗收起了腰牌:“当娘从来没有问过吧。”
      遥青从来没有对缥罗说过谎,也许缥罗是真的信了。当然若是有心调查,缥罗早就把林日王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可她却到现在才到她的面前询问,怕是她根本不想查,或是——不能查。
      遥青不想浪费脑细胞去研究缥罗的心事,起身欲走。
      “我要走了,送我出城罢,遥青。”

      缥罗这次的来访很是低调,乘坐的马车从外观看来也只是寻常之物。把她送出城外后,遥青没被任何人发现,返回了城中。
      被公务缠身多日没有出过门的遥青,直到此时走在路上才感觉到气氛与往日不同,民众之间洋溢着有些微妙的兴奋之情。
      遥青放出了魔识。她虽是战士,可毕竟已到真魔境界,魔识范围之广其实连琉珀与苏芳都比不上。过了两三分钟,她找到了正在西门集市的林日王。又过了两三分钟,她已经到了林日王身边。

      “呃,遥青老大?!你怎么出来了?”
      “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军队中出了大事。
      今天早上林日王在街上游荡之时,听到有人说军队开始打仗了,便凑上去听。原来是今早从西面山区下来的居民,告诉住在古城中的居民,昨夜一名青年将领率军进入了他们村落附近传闻有百割出没的山谷,疑似被派去讨伐百割,杀声响了一晚上,战况好像很激烈。
      林日王心想琉珀、苏芳中不知道是哪一个开始动手建功了,连忙赶到军营。他没有通行证自然不能入内,只是在外围张望了几眼,感觉军营里冷冷清清的。守门的士兵来赶他走,他以根本证明不了什么的遥青推荐信表明身份,死皮赖脸地问状况。士兵语焉不详地告诉他,现在军营中的士兵几乎全被琉珀带出去打仗了。

      林日王这一惊非同小可。从上次去军营所见到的住所规模推测,常驻军的数目大概在五千人左右,其中琉珀可以随意指挥的数量只有三百,现在怎么这几千人的部队都被他调动起来了?他又去哪里打仗了?
      越来越疑惑的林日王,来到西区集市寻找那个传说中从西面山区下来的居民打听情况。情况还没打听到,他就被遥青找到了。

      “原来如此。”遥青露出了微笑,显得很愉快,“回去吧。”
      林日王追上了她:“老大,他们到底在搞什么,能告诉我吗?”

      “昨晚带兵进山里的人,是苏芳。他听我说起山中百割常会因为地形失踪,不被前任魔令重视,想到了我也在担心的隐患,那就是那些失去踪影的百割,可能盘踞在山中繁衍起来。他最近想必四处打听,证实了心中所想,便抓住机会起兵讨伐。从居民谈起昨晚战了一夜,可见百割的数量确实不少。杀一两只百割功劳很小,但若是能一口气端掉一窝百割,就是大功绩了。”
      林日王心想原来苏芳向他打听山中居民不敢接近的地方是这个道理。也许琉珀也打过这个主意,所以才会感谢他把苏芳的动向告诉他。

      “而琉珀的野心比苏芳更大,他利用动荡的局势与苏芳的对抗之心,布了个局。”遥青嘴角的弧度更大,甚至透出一些以他为豪的意味。她没有再为林日王解惑琉珀的计谋:“要开始准备封将之事了,速速随我回去。”
      林日王一面小跑追上她,一面还忍不住问:“老大,你在琉珀他们身边派了眼线吗?”
      “何须其他人。这些表面上的事情,都是你四处探查后告诉我的。”
      “这样啊。不如我以后就为你当一个眼线,反正我这身体跑得快,也懂隐藏气息,一定能挖到很多有价值的情报。文职考试,看来是心有余力不足。”

      虽然语气轻浮地在绝佳的机会说出了考试的结果,他心中还是没出息地紧张万分,生怕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停下了脚步,朝他看过来。她非但没生气,还有些高兴的样子:“如此甚好。我因为身份问题,在城内行走探查有不少不便,原本就期望你任我的专属督察,为我体察民情探查消息,做我的眼。”
      他语塞了。千算万算,没算到遥青竟然能给他如此的殊荣,这对一生都生活在不幸之中的他来说,简直像是天上掉下了林妹妹。
      “哈……哈哈哈。有点难以置信,给我点时间让我缓缓。”林日王一脸有些找不着北的表情,“哦,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需要点时间消化这个好消息。”

      他把头转向她的反方向,微微红着脸傻笑,遥青瞧着有几分可爱,便也觉得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人快乐的时候却总会不期然地想起担忧之事:“林日王,你身上那块腰牌呢?”
      “腰牌?”林日王顿了一下才想起,“哦,我在遇到你之后那天,把它扔到了神星城外。”
      “为什么?”
      “你们既然都知道我是林日王,我干嘛还要留着赫连月白的身份呢?”况且林日王自己也担心赫连月白在魔界会不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人际关系,给他找来麻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莫非赫连月白的熟人捡到这块腰牌找来了?”

      “是。此人跟赫连月白关系匪浅,若被她知晓赫连月白已魂灭,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我已经应对过去,她应该不会再调查你。但你以后行事要格外谨慎。除了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能让遥青这样谈起的人,怕是什么不好相与的狠角色吧。林日王本该吓得瞬间夹起尾巴来的,可是他却因为遥青言语中透露的关心与最后那句话的力度,连怕都忘了,只觉得浑身发烫:“我哪里也不去。”

      苏芳小队是当天下午归城的。五百兵士全体乘着飞鹰,浩浩荡荡地飞降城内,带回了几乎与人数一样多的牛大小的百割幼崽死尸,与两只高达七米的巨型百割尸体,并无数这种百割吐出的珍贵晶体。
      倚宵城已经很久没有打过像样的仗了,更何况苏芳捣掉的巢穴,居然有如此数量的百割,难以想象这样的隐患若是不除,等爆发出来会造成如何的损失。
      不管对新来的魔令与未来的将军有多少非议,此时眼前见到的盛景点燃了魔人们心中崇尚武力与强者的热情。苏芳之名在百姓口中传颂,响彻倚宵城上空。

      苏芳前来拜见遥青之时,一脸欢快。但听说琉珀在他之后带着几乎全营的人不知道跑哪里去打仗了,他立刻一脸便秘,连饭都不吃就气鼓鼓地回兵营去了。
      自那过后又过了两日,琉珀连同随他同去的杜若和缁离还未归来。魔令府的气氛有那么一点开朗不起来,只有苏芳越来越开心,听林日王说,他似乎还每个时辰诅咒一次,琉珀就那样战死在不知名的地方。

      到了第三日黄昏,一位传令士兵抵达了魔令府外,用混合着骄傲与激动的洪亮嗓门报告:“报魔令,我军大胜,在关川城郊杀百割万余,获关川同盟令。现我军集聚南门外,等待魔令检阅!”
      遥青在传令官喊出第一个字之时已经起身。她骑上马行上街道,随着手捧花果的女子们,兴奋呼喊的孩童们,一同穿过沸腾起来的倚宵古城。

      余晖金红,将南门将士们身上铁灰的甲,镀上美丽的颜色。浩浩荡荡四千兵士,有些受了伤,有些损了兵器与铠甲,却把腰杆挺得笔直,排列得齐齐整整,如同四千黑松挺立在南门外。
      遥青一眼就看到了琉珀,尽管他和其他士兵一样穿着囤积在城内的老旧战甲。她在他身前勒马停,他脱下了头盔来。
      银发溢彩,金眸璀璨。
      遥青心想,纵然战事激烈,他却仍然干净闪耀,一如往常。确实是他回来了,带着平安与荣耀,在她给他的试卷上,写下了奇迹一般的答案。

      这毫无疑问是倚宵城军队百年来最为荣耀的一刻。未曾卸甲的兵士肩并肩,膝碰膝,在军营校场上接受魔令的封赏大碗饮酒。击杀了如此多百割,还破了这几十年来倚宵同盟城池为零的奇耻大辱,就算是平时再无赖再没干劲的士兵,都燃起了已化为英雄豪杰的壮志豪情。
      此时突然听见前头传来了粗犷的战歌声。有人抬头,见到已经饮了几碗酒的杜若正在击打着自己的大腿,合着打出的拍子放声歌唱一曲在封火大陆很流行的战歌。
      他一段唱罢,琉珀跟着他的曲调,即兴改了歌词,把这首战歌改成了更适合倚宵的版本。他这一段时间几乎每日都要嘶吼指挥,此时声音沙哑,歌声并不悦耳,跟随他的兵士们却全部被这歌声触动,热血化作了嘹亮的战歌洪流,响彻天际。

      琉珀笑着喝尽了碗中酒,一手去拿酒坛还想再满上。坐在他身边的遥青取过他的碗:“酒多伤喉。”
      琉珀放下了碗,凑近她笑吟吟地说:“你不能为我治吗?”
      她见他似乎已有了些醉意,便起身说:“随我来,我给你治。”

      琉珀高兴地甩了碗带着她回了他的房间。她给他洗了布巾拧干,让他擦脸擦手,自己转身要出去。
      “到哪里去?还没有给我治。”
      “你留在这里,我命人熬醒酒汤。”
      他手一扬,玉珠就把门关上了:“我可不是一碗汤就好打发之辈。我要你亲自我为我治,否则不让你出去。”
      遥青心想他醉得不轻。和醉汉自然是没什么好计较的,她又折了回来,把刚才为了给他洗脸才打的半桶井水搁在他旁边:“不喝汤,就多喝点水吧。”

      “你故意让我焦急吗?我不要汤也不要水。想要的,是你,的血。”
      遥青左看右看琉珀都不像魔力枯竭或是身受重伤,需要她放血治疗的样子:“你为什么三番两次问我讨要血液?莫非是我的血会让人产生依赖?”
      “我想也是如此,一段时间喝不到就难受的很。我以前从来没有如此渴求过某物。”
      遥青被忽悠得有些愧疚起来:“抱歉,我没想到会害了你。”

      “我怎么会怪你。只是你以后再不要随便给任何人血。”
      “这是自然。”遥青郑重地说,“至于你的瘾也不要紧,此生我和你会一直在一起,我定会对你负责。”
      良辰美景孤男寡女,外加刚打了胜仗的热血还未冷却,琉珀此时更想趁着自制力变弱对她做一点让他需要对她负责的事,而不是坐在这里一边装疯卖傻一边被她负责。可是这可恨的小怪兽都已经许下如此萌到人心底的未来来,再禽兽的心也禽兽不起来了。

      喝过她的血,他喉咙舒服了许多,连微醺的醉意都消失了。他用宝珠开了门以示清白,邀遥青聊一会儿。
      遥青也有很多话想说,就比如说询问他这次布局的细节。
      琉珀反问:“假使你是我,要怎么布这个局,才能达成引出全部兵士去帮助关川军攻打百割,并与关川结盟的目的呢?”

      “利用将领全部退隐的时机与苏芳的敌对之心,联合杜若一起动摇倚宵军心。”遥青说出早已想好的推论,“在军中立威,打探可结盟的城池等各种准备成熟之后,首先派杜若的部队不留任何口讯就离开军营,营造出杜若找到了立功机会,却独自行动去抢的假象。苏芳不甘落后,当夜率领部队效仿杜若不告而别,前往山里剿灭百割。军营中本来就因为将军全体离职而群龙无首军心不稳,如今这些以后要为将领的年轻队长还接二连三地做出散漫的举动,本就心怀不满或是迷惑的士兵们大乱。此时只需坐镇军营,杀带头起哄者,发表对关川百割的宣战辞稳定军心煽动兵士情绪,就能乱中取胜,集倚宵将士之力。”
      琉珀笑得很是开心:“知我者,遥青也。本来还想难你一难,看来此题太易。”

      遥青也笑了:“并不易。我只是依照如今的局势反推罢了,而你却要从零开始布起。了不起。假使是我,就算能做好前期准备,也不一定能那煽动如此多兵士之心,甚至让与你有对抗之心的缁离都臣服于你。”
      琉珀口吻骄傲:“我幸不辱使命。”

      倚宵城庆胜之不眠夜过后,琉珀受封倚宵右将军,杜若受封右将军参将,苏芳受封倚宵左将军,缁离受封左将军参将。
      玄肇十六年秋,动荡的倚宵城,开始走上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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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廿三回 初战告捷(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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