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之途》月莲城

13、第十二回 有后遗症（重写）

　　万籁俱静。热气氤氲。遥青仰望天际粉红色的月亮。水中的琉珀背朝上安静地漂浮着挺尸。
　　遥青一向以自己优越的反射神经而自豪，但此刻，她却懊恼于自己的反射神经太快，比理智更快行动，在琉珀毫无防备地等着答案的时候，一掌劈了过去……好吧，他也不是真的毫无防备，因为她出手的瞬间，他的眼中爆开的，分明是得到答案的狂喜，所以才丝毫没有抵抗。
　　怎么办？她的身份暴露了。

　　遥青心里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不得，至少不是现在，因为她是无法求得功名的女子，队友在大局未定的现在获知实情，就不会再拥她为首领，那么她从家里逃出来的意义也就完全丧失了。
　　是的，她是逃出来的，从那个无论哪个女子都会艳羡的尊贵的家中。女子生来是聚积魔力的体质，可以为不善自行产生魔力的男子补充魔力，可以为他们生育子嗣。而男子则通常身强力壮，能保护女子不受战乱，安然老死。自懂事以来，她看了太多女子屈服于宿命，不管她们是强大还是弱小。作为一个女子，能做的只有变得比其他女子强大，那样的话长大成人之后至少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男子，而不是被不喜欢的人玩弄。

　　明明比男子还要强大，明明也有不输给男子的志向，为什么能选择的道路却只有变成男人的附属品与玩物？
　　这些年来，遥青策划着反抗囚禁她的家庭，策划着以女子的身份进入男权的世界，登上男子才能去的地方。她家里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她的叛逆之心。当然她也不是第一个反抗命运的女子，在她之前从未出现过真正与男子平起平坐的成功者。是故她出逃后，在外头杀死囚诛常盘组队屠荒，也没有人来阻止她，就像在等着看她摔得粉身碎骨的笑话。
　　正是因此，才不能回头——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回头。

　　遥青把琉珀从水里捞起，翻了个身面朝上，让他的上半身靠在岸边，拍了他的背一下，让他吐出呛进去的水。在他睫毛扇动，就要醒来的瞬间，她闪电般出手，在他身上几个穴位拍了一下，灌入她的魔力。
　　遥青朝皱起眉头的琉珀弯下腰，用注入魔力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事情，只是与我一同沐浴，聊天，渐渐觉得困倦，便睡过去了。”
　　这个从古书上看来的修改记忆的手段，她倒是从来没有对人用过，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琉珀半睁的眼睛已然失去光彩，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本能地抵抗外来的魔力，不肯轻易就范。如果眼前是别人的话，杀掉就好了，不过因为是他，她不想用过激的手段，怕对他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害。
　　就在那时，他突然弹起来：“你——”大惊的遥青将魔力聚集在手掌就要向他拍去，却不料他陡然像断了线一样扑倒在她的身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从来没有被男子，还是个一/丝/不/挂的男子靠得那么近，尽管隔着甲，遥青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的手已经举了起来，就要本能地取他性命。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她才控制住了杀意，将他轻轻推回到岸边。

　　琉珀的气息平稳悠长，已然熟睡了。看着这让自己如此狼狈的家伙安稳的睡颜，遥青胸口有些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今年15岁了。15岁，在魔界，是女子成人的岁数了。家里为她筹办了一场招伴侣的比武大会。若不是她找到缥罗表明心迹，缥罗也不会临时取代她成为女主角。但是家里说好，取代只是暂时的，不过是让她多一些时间做心理准备，比武大会那天，她还是要作为女主角坐上那个高台，登上魔界的名媛舞台。
　　擂台前夜，她遣散了侍女们，独自在闺房内等待出逃的时机，那时，银发金眸的少年闯入了城内，面带期盼之色，笑吟吟地挑开了绸帘来……
　　遥青说不清楚自己第二日在擂台远处看见这个少年赢了常盘，就将胜利时的心情。如果她没有逃出来，那么这个曾经大胆闯入她闺房的少年就会是她的第一个伴侣。

　　他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修为没有她高，看起来也不怎么强壮，难道他会比她还要强吗？
　　明明知道他是不可能有机会成为她的伴侣的，她还是对他在意起来。挑战，赛跑，结伴屠荒……
　　明明应该讨厌他的，他是差点让她受到屈辱的人，但不知为何很谈得来，他不像其他男子一样轻视女子，她也受了他不少关心和好意。长那么大，她还没有试过与人如此友好地相处，就像书上说的朋友一样。

　　入浴前的一瞬间，她甚至想过，如果对象是他的话，纵然坦白了自己的女性身份，也许他也不会轻易地背离而去。
　　但是他却回答：“那我一定要求你跟我生个孩子，一定会很强。”
　　琉珀，也许无法回应她的期待。纵然他已经看到了她作为同伴的力量，但是他也许仍然会因为得知她的女性身份，而完全改变对她的态度。
　　遥青有些烦躁，又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她收回了看着他的视线，上了岸。
　　琉珀并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戏语会给遥青造成心理阴影，只能调戏妹子要慎重，否则今夜的杯具还将不断发生。

　　趁琉珀还没醒，四周也没有其他人正在过来的迹象，遥青卸甲好好地洗了个澡。洗完澡她又刷了刷那身被温泉腐蚀得很黑的甲。
　　琉珀被金属的摩擦声吵醒，眯开了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还不怎么清晰的视野内，出现了一个女子背对他跪坐着的背影，一头长长的瀑布一般的天青色长发覆盖在她纤细的身上，落在地上，像是夜晚的湖泊一般泛着月光的美丽光泽。

　　琉珀想看得更加清楚一点，无奈眼皮如有千斤重，又无力地合上了。耳畔听到草木沙沙的声音，那个女子似乎发现他已经醒来，来到了他身边。
　　在恍惚之中，琉珀想，是什么味道，好香，似乎唤起了一些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那个让他留下美好印象的妹子，心狠手辣地将他打晕了。

　　林日王他们结伴来洗澡的时候，便发现了泡着温泉的睡美男和背对他坐在石头上戒备的金甲护卫。其他人虽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知道遥青性别秘密的林日王却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名为“事后”的可怕味道——虽然男人累得叫都叫不醒，女人毫无疲态拍拍屁股走了，总有种性别完全颠倒了的杯具感。
　　……应该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吧。林日王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他纠结个毛线，人家官配的奸/情到底关他什么事？嗯，最多在心里添点笑料，bug琉珀某方面的能力弱爆了，简直是耻辱！
　　忽略了心里不知为何有点不舒服的情绪，林日王边努力地嘲笑琉珀转移注意力，边在脸上做出一副纯良的担忧模样，朝杜若递过水筒去：“是不是泡久了，喝点水会好些吧。”

　　杜若朝林日王翻了个白眼：“我们家乡之人出入火海也等闲，更别提主人修炼火术，岂会被这么点简直算是冷水的水泡晕。”
　　苏芳幸灾乐祸地说：“那么就是今日损耗甚巨，太过疲劳的缘故咯？原来他只是表面上佯装无事吗？”
　　“既然苏芳兄这么说，现在再比试比试可好？”

　　琉珀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他把完全湿透的银发往后撸去，露出了完全没有懈怠，显得精神饱满的脸。
　　术士是种消耗魔力甚巨的职业，而男魔人本不善于积聚魔力，所以能当上术士的男魔人都是自行恢复魔力能力远超平均水准的男性。琉珀和苏芳的回魔能力自然都毋庸置疑地优秀，只是苏芳现在才不过恢复了七八成罢了。琉珀此刻却已经回满了。感觉到琉珀刻意放出来炫耀的澎湃魔力波动，苏芳撅起了嘴，不理他了。

　　两颗宝珠托着琉珀的衣服过来，为他披上。他上岸的瞬间，宝珠散发出的热量已经把湿掉的衣服烘干。他不紧不慢地系好腰带，含笑对一众人说：“你们慢用，我先走一步了。”
　　浑然天成的华丽气场，瞬间抹去了他之前睡死在温泉中的失态，就算林日王心中腹诽他在耍帅，心里还是觉得这家伙确实可恶地挺帅。

　　谁也不知道，就连宛如肚中蛔虫的杜若都不知道琉珀现在心里有多动摇。
　　琉珀记得他和遥青一起到温泉沐浴，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天。遥青怕羞不肯脱衣服，他起了调戏小动物之心，和她打闹强迫她脱掉。遥青拗不过他，终于脱了衣服。可雾气太浓，他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只觉得她的身材纤细，像个少女似的。他央求她过来给他看看，她便给他看了漂亮的脚和长长的泛着光的头发。他心中好生喜欢，忍不住抱了抱她，闻到她的身上很香，安心之余竟然睡了过去……
　　这简直像一场旖旎春梦一般的回忆，何等荒唐！若遥青是女子，倒也算了，可遥青又不是，他还这般心猿意马，放浪轻薄于她，他莫非真的因为不亲近女子而血气方刚，欲求不满？

　　学艺不精的遥青还不知道自己的法术在抹去琉珀记忆的同时，也让他为了填补记忆，把记忆的碎片拼合起来产生了奇怪的脑补，还把这奇怪的脑补当做了真事深信不疑，并陷入了纠结之中。
　　琉珀回营地的步伐很沉却很急，沉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遥青，急的是事已至此必须快点道歉才行。

　　遥青坐在营地前面的山石之上，剑斜插在她手边，映着一轮粉红色的月。她眺望着远处，正在戒备着可能袭来的百割。遥青仍是那副金甲打扮，和平时毫无区别，琉珀心里却莫名一紧，觉得这幅画面很是好看。他在心底谴责自己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正色呼唤道：“遥青。”
　　遥青心里也有些复杂，她从山石上一跃而下，来到他的面前：“醒了吗，感觉如何？”
　　琉珀有些不解：“嗯？”
　　遥青希望自己的法术没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不过琉珀显然不能理解这个问题，她岔开话题：“你没感染风寒吧。”

　　遥青并没有生气，还在关心他的身体。琉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脸上也涌起了热意：“我虽不是如你一般的战士，也不至于如此柔弱。”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刚才的事是我轻薄了，但我只是把你当成亲密的兄弟，没有亵渎你的想法，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遥青满头问号，但是好歹抓住了重点：他把她当成“兄弟”。他的眼神很真诚，不像知道了真相而选择为她隐瞒的样子，看来修改记忆的法术成功了。
　　“我没放在心上，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琉珀松了口气。遥青也松了口气。虽然让两人松口气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但他们都想，事情过去了。
　　——其实完全没有过去，后遗症的可怕之处，已开始悄悄萌芽。

　　第二日，琉珀与遥青之间不自觉地流淌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琉珀虽然说服自己不要再想温泉的事了，可有种事一旦发生了，根本无法不想。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紧盯着遥青，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让他在意不已。
　　而遥青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对琉珀使用了法术，让无辜的他变得有些记忆错乱而心生愧疚。于是她为了赎罪十分关心他，休息，喝水，总是第一个想到他，甚至在午饭时，无肉不欢的她主动出让了林日王给她做的五花肉给他。看到琉珀心情高涨地多吃了两碗饭，遥青心中虽然十分遗憾自己没能吃那块肉，心中还是决定，晚饭的时候也让一块肉给他。

　　在不知情的桦茶等人眼中，年长的琉珀和年幼的遥青似乎越发“兄友弟恭”起来。但在林日王的眼中，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可疑了。同样的怀疑，也在十分了解琉珀的杜若心中发芽了。
　　三日后，他们出了山区来到了怪石嶙峋的平原。是日夜晚，出去解手的遥青许久没有回来，有些担心的琉珀让缁离代他戒备，自己外出找遥青。
　　他一直循着她的踪迹找到了他们已经探完的山里，发觉她身在那个被他们命名为百蝠洞的百割聚集点，那是个有数以万计小型飞行百割的山洞。在探路时，他们一行六人都没有进入，而是小心地绕了过去，谁知现在她会只身一人闯进去！

　　魔识探知到她正身处难以计数的百割群中左突右冲，琉珀的呼吸有些乱，连回去调动所有同伴的余裕都没有，就怕晚一步她就会性命不保，当下就全速冲向洞口，并在奔跑中途召唤出了五枚宝珠，两枚开路，三枚结阵，做好了全力一搏的准备。

　　正在洞中飞行百割中穿梭的遥青，望见了火光，下一刻，火龙窜来，绕着她的身体将她四周的飞行百割全部化为灰烬。
　　琉珀？
　　在空中旋身的遥青足尖踏上一只飞行百割借力，在空中滑行似的前进，不过几瞬息的事情，她已经快到出口。

　　“快！”琉珀大喝一声。
　　遥青落地，双脚踏碎地面岩石，深蹬后化为一道金芒，窜出了洞口。琉珀已施法完毕，将洞口上方的岩壁整个炸了，掉落的巨大碎石顷刻就将洞口埋了起来。遥青几个回转，轻松地把追出来的百割全部斩碎清场。

　　在洞内百割冲击岩壁的声音中，琉珀仔细打量遥青。遥青完好无碍，气息平稳，站姿挺拔，并未受伤，但她的甲上有了一些明显的划痕，足可见刚才的战斗有多么凶险。
　　“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去那里？”放下心来的琉珀有些怒意上涌，“你觉得我们都不配与你同行吗？”
　　“我并没有这么想。”遥青老实地说，“不过那里对你们来说有些危险——”
　　“你以为我是谁！你能去的地方我难道去不了？！”琉珀怒道，“那么自负何必组队，你一人覆了全天下的百割可好？！”

　　遥青愣了愣：“抱歉，我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我以前一直独自这般修行，很少考虑与人配合。是我考虑不周了。”
　　琉珀的怒火稍息：“这般修行？莫非指与那么多百割同时对战？”
　　“虽不是百割，只是妖兽，但也有这般数量。”
　　“……这就是你15岁登上真魔境界的方法？”教导遥青的人，简直太乱来了。

　　“这只是武艺的训练。修为，是用了其他的方法。”遥青顿了一下。琉珀叹口气说：“不用说下去了。我没有无理到非要你揭底的程度。”
　　“无妨。我把自己的全身经脉全部打断，再接好后就可以拓宽一些，让储存魔力的能力变强。重复这个过程，修为便突飞猛进了。”

　　琉珀听得目瞪口呆，之前还恼火的情绪顷刻冷却了：“自绝经脉？你疯了吗？到底做了多少次才换得如今的修为？”
　　“我不记得了。没有上万也有成千次吧。”遥青淡然说，“我有自愈的天赋，身体修复得很快，才能用这个方法。”
　　自绝经脉几乎等于死一次。死过成千上万次到底是什么滋味呢？琉珀在寒意顿起的同时，心底的某个角落狠狠钝痛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急进？”莫非是谁逼迫着她，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报？

　　“为了光荣地活下去。现在的我没法解释清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遥青顿了一下，“只要那时你还跟随在我的身边。”
　　琉珀垂下了眼帘。没错，他对这位年幼单纯的真魔有好感，甚至可说是十分喜爱的。在那暧昧的温泉之夜后，他更是对她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想更加亲近她，知道她的事情，甚至隐隐有了超越界限，到达过分窥探她的地步。
　　像修行方法这么隐私的事，她大可以守口如瓶，可是她还是如实相告了。她就如同她以前说的那样，只要那人愿意跟随她，她就会给予那人信任，不管值不值得。

　　可是，他直到现在，仍然抱着这次屠荒胜出后，要自立门户去别的屠荒争魔令的念头。纵然他现在已经和其他人一样默认修为最高，一直冲在最前面解决所有危险的她是队长，但他心里并没有打算一直追随她，拜在她的麾下。
　　他并不值得她如此的信任。

　　遥青走到琉珀身边：“给。”说着，在他手中放了十个深粉红色的圆形物体。
　　琉珀用魔识一探，才发现手中的是十个生肌果。这种果子的效果是永久强化身体某一部分，让那部分的肌体即使受伤也能快速自愈。但是强化范围很小，大概才铜板大小。虽然不是什么逆天的道具，却也十分珍贵了，至少是千金难买的，土豪出生的琉珀也只吃过一次。
　　“莫非，你去洞中采这个？”
　　遥青点了点头：“我见你的手有许多新旧伤痕，想来操纵你的宝珠可能会伤手。用这种果子强化双手，虽不治本，也能缓解。”

　　琉珀顿时感到手中的果子仿佛火烧一般变得滚烫。刚才朝她发火的回忆化作沉重的愧疚，让他的脸颊顷刻烧红了起来。
　　“回去吧。”遥青转身离开。
　　琉珀跟了上去。两人沉默了好半晌，他说：“我又欠了你情，这下要还上好久了。”
　　“不用。吃吧。”遥青也掏出了一个，咬了一口，“还挺甜的。”
　　琉珀忍不住笑了：“原来不光是给我采，你给自己也留了。”
　　遥青孩子气地把果子往自己的方向拿了一些，生怕他抢似的：“你那些已经能吃饱了。这个我已经咬过了。”
　　琉珀笑得很舒畅，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确实很甜，似乎一直甜到心里。

　　当天晚上琉珀躺在帐篷里辗转反侧睡不着。杜若挑眉问道：“深更半夜不睡，在想哪个亲亲？”
　　“才没有想那种俗事。”琉珀略带笑意地问，“杜若，若我弃了自己的仕途，到遥青麾下当个魔令将军，你觉得如何？”
　　杜若心头一凉：“哦呦我的爷，你该不是喜欢上遥青了吧？”
　　琉珀斥道：“满嘴胡言，在我这里讨一顿打，到遥青那里讨个死，你自己选罢。”
　　“那我去讨个死吧。”杜若说，“要我活着看你堕落，还不如死了呢。”

　　“堕落啊。”琉珀也不怪杜若那样说，今日之前，就连他自己也会觉得此刻的心情是堕落。
　　竟然会觉得，和遥青一直在一起，也许也是个不错的人生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