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的国师男后[穿书]》花间看月

21、第 21 章

　　皇帝出现得是不是太巧了？他是得多神经，才放着绚烂夺目的烟花不看，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树林里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是傻子也意识到不对劲，也明白清宴宫是被万春宫算计了。
　　但是段轩完全不慌，镇静的回道：“这几名宫女为父皇准备了水果，她们倒是殷勤，只是林间小路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你推我我踩你的果子便掉了一地，沾了泥土。她们互相怪罪，被儿臣撞见。父皇和太子哥哥都曾教儿臣‘一蔬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见到她们浪费十分生气，便训斥了几句。”
　　魏莲庸已经捡起一只苹果，仔细擦干净放进皇帝手中。皇帝就着月色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你勤俭节约，朕十分欣慰，是个好皇子。”他瞥了眼贵妃，脸色有些微妙：“宫中近来确有铺张浪费之风，朕还记得你年轻时协理六宫、调教宫人的的手段，近来宫里却乱糟糟的，可是忙着照顾老三，所以力不从心了？”

　　皇帝轻轻将苹果放进贵妃手中，贵妃的心瞬间一片冰凉。
　　不该是这样的。
　　她令秀芹和红晓来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激怒段轩和星辰。她以月色别致为由把皇帝引到这里，就是为了让皇帝看到暴怒的段轩有多可恶可怖，进而对他心生厌恶。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段轩非但没有中圈套，反而将计就计告她的状？
　　贵妃来不及想太多，皇帝想要分她的权，这让她怎么能甘心？皇帝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念着他的白月光皇后，所以她必须把掌管后宫的权力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
　　她急忙说：“皇上教训的是，臣妾近来有所懈怠，但是请皇上放心，从现在起，臣妾一定打起精神来，给皇上一个满意后宫。”
　　皇帝也不是真的要夺贵妃的权，此番更多的只是给她一个警告，因此见她态度诚恳，此事也就轻轻揭过，不再追究。
　　清晏宫众人虽然心中有怨，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目送皇帝搂着贵妃柔软的腰肢离开。

　　一路沉默回到宫中，因为段轩和星辰明日便要离宫回观星所，所以早早休息了。
　　段轩心里装了事，虽然躺下，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过了一会儿，他的被窝忽然一凉，是星辰钻了进来。
　　星辰问：“殿下在想什么？”
　　段轩不想让他担心，矢口否认：“没什么，快睡吧。”
　　星辰说：“殿下不说，我也猜得到。殿下是在担心太子。”
　　段轩没有接话，他也不再纠缠，转移了话题：“今晚贵妃原本想陷害殿下，却差点把自己打理后宫的权力搭进去，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定快气死了。殿下怎么看穿她们的阴谋诡计的？”
　　提起这件事，段轩倒是有几分兴奋：“这不算什么。那红晓虽然哭得可怜，但是衣发齐整，根本不是起过争执的样子；虽然她从前是延庆宫的人，却与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有几分相像，恐怕从前也是贵妃安插在淑妃身边的眼线；那条路又偏僻又难走，平日人迹罕至，怎么今晚这么巧就遇上了这种事；还有，……”
　　星辰听得一愣一愣的，赞叹道：“你也太厉害了！”
　　段轩心里又骄傲又得意，却还是谦虚的说：“不是我厉害，是她们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糊弄，轻敌了。”
　　星辰说道：“可我觉得殿下就是很厉害。如果不是殿下拦着，我肯定一脚就踩到坑里，中计中了几百回了。”

　　星辰这话虽然夸张，但是段轩被吹捧得十分高兴，心情一好，难免说多：“贵妃心狠手辣，方其儒老谋深算，方金铭阴险狡诈，我很担心太子哥哥。”
　　星辰闭上眼睛，试图用灵力去查看太子的命运。
　　属于段轩和太子的两条金线逐渐在黑暗中显现，但这两条金线与其余许多线纠缠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看得人头昏脑涨。
　　突然，金线消失了，余下的线也消失了，他的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来处，也看不清去处，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陷入迷雾之中。

　　“星辰！”
　　迷雾之中照进一束光，星辰缓缓睁眼，撞进段轩焦急而关切的双眸之中。
　　段轩发觉身边人的身体越来越冰，怎么喊都不回应，再探呼吸也平缓到几乎停止，瞬间慌了。
　　星辰眨了下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过了界，天机不可泄露，他看见了不该看的天机，所以被困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是段轩的呼喊把他救回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竟也不害怕，只觉得该当如此。他不知道‘如此’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该当如此’，只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一切都自有天意。
　　他回忆着自己所看到景象，虽然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段轩与太子所代表的两条金线渐行渐远，再未相遇。
　　他斟酌着说：“殿下想去看看太子吗？我们明日出宫，日后恐怕再难相见了。”

　　段轩此时还不懂“再难相见”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但是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虽然观星所建在京郊崇灵山，与皇宫相距不远，但是他无召不得入宫，而皇帝宠爱贵妃，鬼知道何时才再召他入宫。
　　行随意动，两人当即前往东宫。
　　星辰设下阵法，路上无人发现他们，一直走到太子寝宫门口，准备推门进去，才觉得不合适。
　　段轩问：“这么晚了，太子已经睡了吧？而且我们是不是应该通报一声？”

　　星辰还没回答，屋里的人先说话了：“殿下今晚轻狂了。”
　　段轩和星辰对视一眼，见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那是杨柳的声音？她一直留在东宫，没回清晏宫吗？她一向守规矩，从不倚老卖老，怎么会说太子的不是？
　　太子“啧”了一声：“麻烦。”
　　杨柳有些着急：“殿下三思！忍一时风平浪静……”
　　太子打断了她：“孤可以忍，五灵山呢？朔云二州呢？孤若是当了缩头乌龟，孤的太子之位是保住了，可谁来保黎民百姓？”
　　杨柳又说：“殿下至少与姜见他们商议后再做决定。”
　　太子说：“孤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明日……”
　　他发现外面有人，若无其事的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不是什么想象中的暗桩，而是两个茫然又无辜小豆丁。
　　他惊讶万分：“是你们？这么晚过来是找哥哥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进来？”
　　他要拿值夜宫人问罪，段轩连忙道：“我和星辰是悄悄过来的，太子哥哥别罚他们。”

　　段轩为见太子一面而来，见到后反倒羞于开口。他虽然壳子还是少年，灵魂却已经是个成熟大男人，半夜想哥哥了，这算怎么回事？说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星辰替他解了围：“小道明日便要回观星所了，这半月承蒙太子殿下照顾，特意来向殿下道谢，也顺便向殿下辞行。”
　　太子看他一眼，又看看闷葫芦似的段轩，便什么都明白了。他温和的说道：“孤也多谢小道长相救。此次一别，再见不知何年何月，望你潜心修炼，早日成材，为我紫金帝国所用。”
　　星辰应是，太子把段轩拉到自己身前，比划一下身高，笑说：“孤像你这么大时，要比你高半头。孤听说你吃饭挑剔得很，这可不好，要多吃点才能长得高。”
　　挑嘴的是星辰，段轩这是帮他背了锅，但是却也没说什么，乖乖应着，享受这难得的温柔。
　　太子又道：“孤本不想让你去观星所，无奈皇命难违，现在看，这也未必不是好事。”他许诺：“若是缺了什么或是受了欺负，只管来找孤，孤总是护着你的。”
　　夜已三更，太子不再留他们：“天不早了，孤要休息了。杨柳，你陪他们一起回去，也不必再回来了。”
　　杨柳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好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五灵山位于帝国北部，再向北便是剑门关，朔云二州受剿夜军庇护，也是剿夜军的屯粮地之一。
　　回去的路上，段轩问：“姑姑，五灵山大雪，有王爷的消息吗？”
　　杨柳说：“王爷一切都好。”
　　段轩却是不信：“太子分明说朔云二州音讯全无……”
　　杨柳突然停下来。她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没有回头，段轩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觉得声音无限悲凉：“娘娘最大的心愿便是两位殿下健康平安。殿下既然进了观星所，就只需潜心修炼，不要再管这些俗事了。”
　　从星辰到太子再到杨柳，一个个都劝他远离凡间俗事，但他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熟悉的、热爱的人陷入困境却不出手相助？
　　上一世，他便是留在地球上的人；这一世，他同样做不到出世苟活。
　　段轩说：“姑姑真的以为我进观星所修炼便能躲开这些腌臜事了吗？”
　　杨柳无言以对。
　　星辰早已知晓他的心意，此时反而帮他说话：“只怕姑姑一厢情愿了。因果若是断得掉，便不叫因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