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的国师男后[穿书]》花间看月

16、第 16 章

　　宫里除夕天黑后燃红烛，初一天亮之前红烛不可灭，称为守夜。
　　紫金帝国民间夜间娱乐花样繁多，但是宫里规矩多，这也不许那也禁止，所以只能守着红烛枯坐，无聊至极。
　　段轩用着小孩子的身体，没多久就呵气连天。他推己及人觉得星辰也该困了，却见星辰依旧精神饱满，就着烛光专注的读书。
　　又一个呵欠过后，星辰注意到他的异常，提议道：“殿下若是困了，就睡会儿吧，我来看着蜡烛。”
　　段轩摆摆手：“不要紧，哪里就那么困了。”他起身洗了把脸，回来发现星辰已经换了一本，感慨道：“你看得也太快了吧。”
　　星辰说：“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找些东西。”

　　自从阴差阳错进入皇宫，这几日刺激不断，星辰内心也跌宕起伏。直到今晚，宴席结束，回到清晏宫，烟花散了，鞭炮声停了，宫人离开了，在寂寥的殿内静坐，他才算回归平静。
　　冷静下来，之前忽视的种种疑点纷至沓来。
　　别的不说，单是魔物毫发无损的进入皇宫这一点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了。
　　驱逐魔族后，太祖建立紫金帝国，在京城与各个要塞布下防卫大阵，抵御魔族。其中，京城除魔阵以皇宫为中心，呈放射状覆盖整座城池。作为整个阵法最核心的部分，皇宫是整个阵法除魔之力最强的地方，魔族究竟是怎么进宫的？是阵法有漏洞还是暗中有人接应？如果连皇宫都不能阻挡魔族，那么魔族岂非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段轩屏退宫女太监们，星辰设下层层禁制，隔绝探寻的眼睛和耳朵。
　　段轩觉得麻烦：“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小世界？”
　　星辰问：“殿下还记得我们来时遇见了一只白虎吗？它是皇宫的守护圣兽。”
　　小世界与崇灵山相通，崇灵山与皇宫相通，理论上小世界与皇宫也相通。但实际上，由于皇宫有守护圣兽白虎，从外界非正常进入皇宫必然会惊动白虎，或者说惊扰皇宫防卫阵的掌阵之人。也就是说，从皇宫去小世界容易，但是从小世界回皇宫就没那么简单了。
　　段轩问：“那天父皇让初雪来接我们，也就是说，他是掌阵之人？”
　　星辰点了点头：“我不了解防卫阵法，因为师父提过一次，所以才知道。据说阵中事无巨细都逃不过掌阵之人的眼睛，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如果阵法是好的，那么……”
　　星辰忽然不想再说下去，但是段轩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如果阵法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皇帝。”

　　天亮时分，杨柳来敲门：“殿下，小道长，该去咸泰宫给皇上拜年了。”
　　昨夜才下了雪，外面呵气成冰。段轩才出门便打了个哆嗦，星辰默默以灵力撑起保护罩，段轩摇了摇头：“宫里不许擅用灵力，在自己宫里也就算了，外面人多眼杂，容易生事。”
　　星辰只好收起保护罩，却从乾坤袋里翻出一枚蜜黄色琥珀，段轩瞧着眼熟：“这不是那什么信物吗？”
　　星辰给他系在腰上：“殿下见过？这是我们师门信物，戴上后冬暖夏寒。义父没来得及给殿下准备，殿下便先用我这块吧。”见段轩要摘下，他麻利的用灵力上锁，问道：“宫规总没禁止用暖炉吧？”
　　段轩粗糙惯了，乍一下被当成娇花照顾还不习惯，问：“宫规是没有，可是给了我，你怎么办？”
　　就这么一会儿，星辰的脸颊已经被大风刮得发红，却说：“殿下又忘了，我已经筑基了，不冷的。”

　　咸泰宫主殿台阶下，贵妃身披艳丽夺目的大红压金褐氅的贵妃领着三皇子站在最前方，其余后宫嫔妃按品级站立，皇子、公主们按年龄分别站在两侧。皇帝共有四位皇子，太子尚且在殿中，三皇子站在贵妃身边，所以左侧只剩二皇子自己孤零零的站着，让人看见都觉得心疼。
　　段轩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到哪里，更不知道星辰该站到哪里。三皇子的站位与二皇子不同，显然是得到了某种特权，但是段轩却不知道这种特权从何而来。假如是因为贵妃品级高，那么段轩作为皇后嫡子，理应站在贵妃之前；假如是皇帝特许，那么段轩应站在二皇子身后。
　　他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杨柳不知道他连自己该站哪都不知道，只以为他为星辰发愁，小声提醒：“殿下领小道长进殿吧。”
　　段轩：！！！
　　段轩脸上的震惊太过明显，杨柳解释道：“皇上已经为殿下和小道长赐婚，虽然圣旨未下，但是皇上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小道长理应随夫。”
　　段轩与星辰好不容易忘了这茬，结果又被提起，两人都尴尬得不行。段轩干咳几声，话都说不利索：“行……行了……别再说了，我们这就进去。”

　　魏莲庸出殿，小跑来到二人面前：“四殿下新年大吉，星辰道长新年大吉。皇上有令，四殿下依旧例入殿拜贺，星辰道长也请入殿祈福。”
　　皇帝虽然处处优待星辰，但是似乎并不打算将段轩和星辰的婚约公之于众，反而另找理由。这倒是让段轩松了口气，如果还不曾昭告天下，那么收回成命也相对容易。

　　咸泰宫巍峨庄严，殿前一百零八级汉白玉台阶。一级一级爬上去，对两个小孩子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起初他们蹦蹦跳跳的，不觉得很难，结果爬了三十来级便开始喘粗气。段轩还好，现在的身体虽然不济，但毕竟有前世的灵魂，能够咬牙坚持下去。可星辰哪里吃过这种苦头，爬十八级台阶的观星台已经是顶天了，一百零八级岂不是要了命了。
　　段轩也没想过星辰不靠灵力，体力竟如此之差，觉得这样不行：“你用灵力吧，动作别搞大了。其他人离得远，魏公公不修炼，不会有人发现。”
　　魏莲庸：……我是不修炼，可我不聋啊，殿下您声音小点行不行！
　　星辰说：“我试过了，不行，我的灵力被压制了。”
　　魏莲庸“呵呵”道：“这汉白玉台阶又名问心，太祖皇帝设了禁制，不可依靠灵力，只能一步一步走上去。为的是登高之人自省，是否无愧于天地，是否无愧于君恩，是否无愧于民心。千百年来，还未有破开禁制之人。”
　　段轩&星辰：……

　　两人虽然被嘲讽糊了一脸，但也没郁闷太久，因为太子来了。
　　太子远远的瞧见他们没力气了，按捺不住前来接人，一手一个抱上去。
　　段轩自觉脸都丢光了，一双小短腿扑腾着要自己走：“放我下来，我自己能上去！”
　　太子脚下不停，一边哄道：“老四乖，哥哥抱不丢人。林家六妹妹今天不在，不知道哥哥抱你，你还是她的小男子汉。”
　　星辰突然问：“林家六妹妹是谁？”
　　段轩脱口而出：“不认识。”
　　太子似是不知道皇帝给他们指婚，毫不留情的拆台：“老四你这就不对了。前几天还跟林家小姑娘斗草投壶，荷包都送给她了，害得杨柳姑姑好找，一转脸就装不认识了？”他甚至揶揄的唱起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段轩小心翼翼的观察星辰的反应，不知为何有些忐忑，却见星辰一脸冷漠：“哦。”

　　段轩原以为祈福只是借口，进殿后才知道，原来祈福就是真的祈福。
　　皇帝虔诚的焚香，向天神与列祖列宗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师与初雪侍立在侧，吟诵颂歌，为紫金帝国与它英明神武的君主祈福。
　　皇帝选了支清平乐，师徒三人各一把古琴，肃眉端坐，指尖灵力流淌。
　　恍惚一瞬间，段轩觉得国师身边的抚琴人如此陌生，好像他只是国师的小弟子，不再是那个和自己有说有笑的星辰。

　　祈福完毕，皇帝心情正好，国师提出接星辰回观星所。
　　“不行！”段轩不假思索的反对，“星辰是我的伴读，我在哪里他就该在哪里，我在皇宫，他怎么能回观星所？”
　　初雪忍不住吐槽道：“什么叫你在哪里他在哪里？殿下也太不讲道理了。别说师弟只是你的伴读，就算是侍卫也还有换班，没有寸步不离的道理。”
　　这番话倒是正中太子下怀，他说：“初雪姑娘说得十分有理。侍卫尚且有换班，伴读更是如此。目前星辰要换，只能跟初雪姑娘换。但老四和初雪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显然不合适。”太子对皇帝说：“儿臣以为，应该给老四多找几个伴读。”
　　皇帝“呵呵”笑道：“明乐，你溺爱弟弟也该有个度。”

　　如今朝堂上，太子与三皇子之争愈演愈烈。四皇子年纪尚小，与宝座无缘，但因为他是太子胞弟，所以他的伴读只能投靠太子。
　　太子羽翼已经丰满，无论庙堂还是江湖，提起他都是国之栋梁、盛世英主、明日希望。但皇帝正值壮年，绝不轻易服老，又怎么容得下太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继续发展壮大？
　　太子天赋之高更是令皇帝害怕。人人都说现在是末法时代，修炼之人能筑基已是幸运，结成金丹更是幸中之幸，但太子年不足二十便已结成金丹，元婴、分神甚至破障飞升也不过迟早的事，到时候皇帝更加无可奈何。
　　皇帝曾爱慕皇后，也曾对太子舐犊情深，可如今太子威胁到了他的权力和地位，这一切就要另当别论了。
　　因为皇室尊荣，四皇子该有的不能少，但怎么给还是由皇帝说了算。国师是皇帝一手扶持起来的，地位虚高、手无实权、声名狼藉，而且与贵妃和三皇子一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国师的两个徒弟做四皇子的伴读，是皇帝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