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穿楚汉》武媚娘爱薰薰

85、历史风尘湮灭多少心意~

　　阳夏南面的临时帐营之中，夫子正在教刘盈、刘如意书法要义…刘邦携戚夫人饶有兴致认真的看着…李璇美在一旁侍弄室内的花草，时不时还要为刘邦同夫子斟茶倒水，奉上些刚清洁过的瓜果…

　　这样的场景，近年来常常有…虽缺少了嫡正的女主人，且李璇美深知，此类其乐融融的家庭时光并无可能无限多，无限久…然，打眼望去，她仍免不得自心底儿生出些欢快喜悦…

　　亦或者，男人们争得总是天下…而女人们想要的，不过是这样其乐融融的小日子…遗憾的是，这两种生活大相径庭却又相辅相成…越是惬意波澜不惊的小日子，仿佛就越是需要更强大的庇护…否则，再微澜的心愿，也很难实现，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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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刘邦与戚夫人的相识乃是浅薄的一见钟情，之后执着的寻找不过是意念中的一厢情愿，得到的过程不过是男人任性妄为的一意孤行，那么现在日久生情的陪伴当中，他们已然是一日千年的难以割舍…

　　观刘邦同戚夫人不时交替含情的目光，李璇美心道，男人骨子里其实是比女人更加相信爱情的生物，他们多么渴望女人由心至身，全然的真正臣服…

　　只是，倘若如此，那么吕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史载吕雉在项羽那里为人质应是三年多的时光。然，依现下刘邦不闻不问，安享陶乐的情境来看，李璇美也想象不到，吕雉将会以何种形式回来，亦或者回来后还能怎样继续呢？

　　据载，吕雉在楚营为俘度过了三年艰难的生活…有没有可能，真实性却是，那三年是她一生当中最快乐，最值得珍重的时光呢…

　　莫不然，吕雉归来的那一日，便是项羽的去程…虽知迟早会有那天，然，李璇美突然甩了甩头，将目光收回…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暗自道，如果情形会更坏，不如就这样下去吧，一厢情愿永远令时光停于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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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邦的思绪看似沉迷安享，实则却一直在注意着李璇美…他端详着她若有所思的走神儿，时不时如释重负，时不时又重上眉尖…

　　刘邦好奇，正想问李璇美，却不料外殿依传，萧何张良陈平一行三人前来叩见…

　　此际已是汉王五年的十月…听得萧何张良陈平这个阵容，李璇美不难猜到他们所来为何，又会相议哪些事宜…

　　教授书法的夫子退下，李璇美牵起刘盈的小手，将兔肩紫毫笔搁置于岸，毕恭毕敬请退道：“汉王有事要议，我与太子先行告退…”

　　戚夫人见状，也忙扯过刘如意，道：“如此说来，我们也走了…”

　　刘邦不想李璇美离去。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要有她在，他便总是很有动力，甚至总能作出胜利的决断…

　　刘邦不假思索，道：“刘盈乃是我汉军的太子，及早涉政，听听我与他的叔叔们是怎样议事的也好…李璇美，你就陪同刘盈在侧吧…”

　　这可真是，想走的，走不掉；不想走的，留不下。

　　闷闷将刘盈安置于座，李璇美懊丧立于旁侧，趋奉左右。

　　戚夫人默了默，不见男人出言相留，于是只得顺势出殿…

　　“父亲…”场面略有尴尬之际，突闻刘盈起立，道：“我与赵王如意经常学习讨论父辈叔亲们议事的风范，有时还会于私下里各自发表些小小见解…以后，能不能允赵王如意也留下，观大人们的战据谋略，也好一同长些见识…”

　　见刘盈如意相亲相爱，刘邦自是十分快慰…况且他本意也只是李璇美留下就好，其余本无大碍…于是便十分爽快的默允了，只余戚夫人独自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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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正位儿，刘邦理袍而坐，且令萧何诸人也坐。刘盈刘如意十分有礼的立于刘邦两侧，毕恭毕敬，一副谨遵教诲的学子模样。

　　李璇美不敢依命落座，四处找些分内之事来做。也无非是给薰炉内添些香料，殿内的灯芯拨亮，换下燃烧得不好，起了些浓烟的灯油…假意忙碌着，耳朵却无可避免的竖起来细听…

　　张良陈平半边身子稍稍落座，便又禁不住同时起身，来到刘邦面前，喜出望外道：“给汉王道喜了…”

　　观之神情，刘邦深知，过小的事情难以令张良陈平如此喜不自禁。他心下一紧，继而一松，身子前倾，眯着眼，好奇道：“两位高人就不要欲言又止了，何喜之有，快快道来，让我与你们同喜？”

　　张良笑吟吟道：“号称天下第一谋士，被楚军尊称为亚父的范增，告老还乡未被项羽应允…然，我得到消息，范增背部毒疮恶化，已经病死了…”

　　“啊！”刘邦惊然而起，来回兜了两圈，随即两手各自扯住张良与陈平，连声载道：“果真…果真么…”

　　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刘邦双手向上，两臂擎天，狂喜道：“天助我也，这是老天在成就我等哇…”

　　见刘邦欢喜，萧何反而有些表情不安的起身，先是道贺，随即提醒道：“汉王，咱们同项羽鏖战厮斗许多年，眼见大战在即，是不是现在便要早寻万全之策，解夫人被俘之困？”

　　刘盈似懂非懂听了半天，只晓得父亲高兴，他同刘如意便也高兴…现在听得萧何提到母亲，刘盈急忙跪下，渴求道：“父亲，孩儿日夜思念母亲啊…”

　　狂喜之余，听得萧何提及女人，刘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他的人生价值观决断之中，还从来没有将女人作为可以阻挡前路的必要因素…

　　刘邦：“…”

　　萧何与张良陈平对视一眼，于是张良上前帮腔道：“萧丞相言之有理，夫人毕竟是太子刘盈的生母…继续留在楚营，倘关键时刻被项羽使出来作梗，再有个三长两短，极有可能延误战机，为天下人所不齿…咱们投鼠忌器，不得不防啊…”

　　刘邦长臂深垂，半晌沉穆答道：“项羽不会害她的…倘有危险，早在韩信大败龙且之即，楚军就下手了…”

　　“汉王…”提到韩信，陈平沉吟片刻，趋身低声道：“听说不久前，韩信大将军曾经密会项羽…”

　　“哦？”刘邦猛然返转身形，恨毒的目光自说话的陈平脸上扫过，最后紧紧盯注在当年韩信的举荐人萧何脸上…刘邦火大气重，恨道：“反骨之人，何谈信义，待我拿他命后审尸…”

　　“不可…”萧何连忙止住就要传令之人，转身向刘邦恳切道：“现在正是用人之即，不可自损臂膀…韩信的确乃用兵奇才将赋，只是个人主义泛滥已久，很难修正…据我实察，韩信在你同项羽之间，定然还是一心向汉的…换句话说，他身上的很多毛病，汉王您能容他，然，项羽却一定无法认可…所以…”

　　“所以…”压下强火，刘邦无奈道：“所以，还是要忍他…”朝向张良陈平，刘邦苦笑着由衷而言：“今日也算是让刘盈如意孩儿们知道，这天下从来便不是轻易可得的…韬光养晦的保全实力忍耐，忍成内伤，忍至吐血，有时还真不如拼却性命大战一场…”

　　“这便是政治吧。始终掺杂人性，服务于目的。”张良笑曰：“然，无论带来多少磨难，政治始终都是极易令人热血飞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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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信的事已有定论…萧何想了想，不得不旧话重提，道：“汉王，迎夫人回汉营之事，的确不可再耽搁了…”

　　张良陈平也道：“汉王，近日来，咱们不是俘获了两名楚将，不如派个使者去同项羽谈谈，看是否能以将换人，把夫人换回？”

　　“好主意…”萧何附和认同，且引导刘邦的思路，道：“不过，这个使者很是关键…派谁去才能起到表面上中立，实则能完成任务的效果呢…”

　　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项羽了…眼下大约是最后能够见到项羽的机会…李璇美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请缨道：“我去…”

　　“是了，怎么会把李璇美姑姑给忘了呢…”萧何喜出望外，连声道：“的确是最佳人选呢…”

　　“不可…”刘邦阴丧着个脸，巡视周遭四座，甚至连刘盈如意都一道怀疑上了…刘邦偏狭暗蹙道：“诸位，你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拿这件事来哄我…”

　　萧何：“…”

　　张良陈平忙解释：“此事在汉军全员之中，早已是隐痛。大家日思夜念，全部都是想寻一个万全之策。然，事关机要，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如何都不敢欺瞒汉王你啊…”

　　刘邦面色稍霁，将目光投向李璇美，自带着一抹探究审视，道：“你，是不是早有此想，做了一去不复返的打算？”

　　知道刘邦的顾虑，李璇美一边跪下，一边大胆抬头，道：“就让我去吧，保证完成任务，同夫人一道回来…”

　　刘邦：“…”

　　*

　　刘如意回到寝房，戚姬刚刚替其净过手脸，一个转身回来，便发现他已然恬静入睡…

　　小孩子就是这样，心里没事儿，翻个身子就睡着了…戚姬纤长的葱葱明指拂过如意的脸颊，想了想，终还是忍不到明日，将起摇醒，道：“醒醒，有话要问你…”

　　刘如意被强拉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半睁半闭，不解迟疑的望着戚姬，道：“母亲，今天父亲没有同我和刘盈特别说什么…”

　　半哄半急不可耐，戚姬道：“那你父亲有没有同叔叔伯伯们商议，什么时候将刘盈的母亲接回来？”

　　刘如意：“父亲从不提起要将刘盈的母亲接回来…”

　　戚姬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喜色，不料刘如意又补充道：“倒是萧何伯伯一再谏言，是时候将吕雉娘娘接回来…”

　　戚姬忙问：“你父亲是如何回答的？”

　　“父亲起先没有答应…”刘如意偏着小脑袋，努力回忆着道：“后来，后来李璇美姑姑力争亲自去接，这才同萧何伯伯一道说服了父亲…”

　　半是释怀，半是带着一丝兔死狐悲，由人推己的哀凉，戚姬心道，这倒是也象刘邦一贯而来的为人…

　　没有什么人能比君王的爱，更加盛大华丽…亦没有什么人的爱情能比君王更加出手无情，覆手冰雪天…

　　戚姬心明深知，刘邦能这样对待吕雉，倘有可能需要，自然也会非常轻松的这样对待自己…吕雉那么坚强，有着完美强大的内心，甚至就连她的侍女，都是一顶一的绝致品相…然，自己呢，倘有朝一日失去刘邦的庇护，还能奢保安然吗…

　　将刘如意重新安顿睡下，戚姬于深夜里不寒而栗…她是如此的不安，然，内心深处却仍如飞蛾扑火一般想要与刘邦共赴这史诗一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