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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历史风尘湮没多少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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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话少,动作幅度极小的吕雉,不知是饮多了酒,还是喝伤了茶。总之,她一反常态,毫不自矜的扯住萧何的阔袖,做了好兴致的提议:“总留在这些地方作甚,不如,到城外转转?”
这下子轮到李璇美大吃一惊,着实没想到,主角刘邦都走了,夜生活居然才刚刚开始。她想提醒吕雉,这是在民风对女性极为苛责的古代好不好,如此主动,又不是在现代夜店散场了还不归家,接下来女人问男人一句:你开车了吗?随后两人心照不宣的成事,或去宾馆开房,或驶向郊野,直接来一场集结天地吸取日月精华的车震!
没人问她的意见,李璇美只得打着哈欠尾随来到两匹高头大马前。
三个人,只有两匹马,怎么办?
那两匹马虽然算上得高大,却一看就不是优良品种,至少不身处马系名门。缘由在于,没有迎难而上的意志,一看到三人,再看看同伙只有两枚,立时表现出一幅拒载的意思。
萧何抱歉着解释,来时他同刘邦各骑一匹。今夜刘邦指定不使这马了,然,仍然是只有两匹。
他望着吕雉,她看看李璇美。
李璇美陡然之间灵巧通透起来,道:“你们俩去吧,我累了,回去休息。”话一出口,不仅面前正怀着满腔情意好感的两人十分满意,就连自己都十分赞叹。从前在现代,也没有这么识人眼色会来事啊?倘在大学教书时,能有这眉眼高低,至少能升到副校长,出学校行仕途也是个处级干部,哪里还用得着这样死罪不得活罪难逃的到古代来搬运寻觅古董?
后来李璇美认识到了,时势造英雄,环境出干部。虽然现今是在古代,但是她跟得都是什么人啊?都是载入史册开天辟地的大英豪,连自己都联带着有材料起来。
在大学任课教书时,跟得都是什么人啊?几乎是社会中名不见经传,马虾人物中的马虾。李璇美的顶头上司,系主任,分条带鱼,没有度量衡工具都能现用手指比划着,卡出哪条比较长些,带回家。
系主任朝外没有什么本事,朝内却是能将小权利运用得纵横捭阖,游刃有余,直逼校长的权限威风。那些系里新来的年轻女教师,但凡有上几分姿色,即便无力搞到手,有能力调走前多少也要忍耐他的性骚扰。如同家里饲养的宝贝狗,由于狗是没有翅膀的,所以总试图追逐一切由地面起跑会飞翔的。力不从心,而又那么渴望染指,是人类丑态百出的另一种悲哀。
系主任真的是爱吗,不,只是其身份地位,只能这样实惠便捷的打些窝边草吃。他常常令李璇美疲于应付的想,男女关系之间,最不堪的不是交易,而是胁迫。
将思绪拢回,既是贴身小助理,就还得尽到本份。李璇美提醒吕雉道:“小姐也不要太晚。倘被太公觉察,我恐怕只能抵挡上一阵子。”
抬步欲走前,李璇美又回转身狐疑着问:“小姐,今天才搬来,一会儿寻得到返家的路吗?”
其实不必吕雉做肯定的回答,李璇美也真的预备走了。莫要说并不是真的怀着旧思想来这里为奴为俾的,时辰一到,她这个来古代打散工的即刻就会走。即便是在这里,她的命运同吕雉紧紧联系在一起,李璇美秉承的也是现代思想,作为朋友,该说的说了,该提醒的提醒了,其余的还是要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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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璇美走后,吕雉道:“让我猜猜,哪一匹是你的···”
夜深沉,萧何只笑不语,任女人发挥上半刻···
自两匹马当中挑选出一匹,吕雉:“依我看,这一匹是也?”
迟疑了一小下,萧何只得干脆笑答:“正是···”
吕雉:“它叫什么?”
萧何:“宝血。”说完,他手持缰绳,将吕雉扶上马。随后,由下自上望向女人···而她丝毫无意躲避,反倒迎着那目光勇敢,更加认真的审视着他。
大约没有见过面态如此安澜,伸手行度却如此大胆的女人,很快,倒是男人先垂下目来,难掩喜悦微笑着,预备去牵另一匹马。
一伸手,吕雉拽住男人的袖袍,轻轻紧上一紧。见萧何转身不解,女人于马上理直身子,松了手,随手扬了扬鞭,似要掸落一身星霾,她望向夜纵那一头,漫不经心抚着马鬃道:“你我,共乘一骑,如何?”
萧何早婚于市井,家中一妻一妾,男女之事虽不曾同刘邦一般张扬,却也是床底之间翻滚过活的熟男了。然,他还从来未曾遇见过一位,如吕雉这般闷骚型的大家闺秀。
有些事情,会意就好,问道说破便呈下品了。萧何纵身上马,落座那一瞬间露了怯,不知该往哪里坐。
吕雉爽朗的笑出声,身形前移,男人方稳稳坐在她的后面。两人一马悠悠晃晃,出了城,女人便松了缰绳,萧何自她身后牵过来。吕雉将身子暗暗惬意的埋首于男人身形内,明明白白相问了好些问题,如真姓大名,何处谋职,家中可曾娶亲···萧何亦都一一如实作答···
微风徐过,将女人的发丝自前吹向后方,似一张无形的撩拨着的网,将男人笼罩···萧何心下气息不稳,却仍暗自笃定把持着。
大概男人当中,永远都有一类,是如萧何这般一世靠谱的类型。他知道,眼下怀里的这个女人,不是媚香院的姑娘。他同她之间,要么就不必开始,要么就是一世都甩不开干系···
萧何陡然间意识到,她已然打听贴实掌握了他的一切讯息。而他,连她姓甚名谁都听得模糊,家世出处更是还不确凿。
想到这里,萧何将牵马绳收紧,这样女人便自然而然离他更近。夜很深,连呼吸声都似乎带了韵律,然,他仍然如同少年一般贴身附耳,极微细不确定的低问:“为什么是我?”那声线,因着喜悦,传播得极不稳定,短短几个字,仿佛抖了几抖,犹如一生那么长,那么叵测。
吕雉将腰板挺直,这样男人的头便自后垂向前,离女人的心脏最近,似乎连她同旁类不一致的心跳都听得清晰。
吕雉:“我今晚遇到两个男人,其中就有一位是刘邦那种类型的。倘二选一的几率当中有一半失败的可能,那么,我想为自己选一个你这样的。一个入媚香院而不风流的萧郎,即便为你之妾,也不想为旁人之妻。”
难道,命定一生的缘分,真的可以如戏里描绘的那般简单?心下欣喜,于更深露重里闭上眼睛,萧何深切道:“天许我福!”接着问:“方才听得你是今日才来这里的,至何方所来,具体落户在哪里,家中高堂可都还有那些人在?一并细细说予我知,我一定郑重差使人前去提亲。”
女人回转身,将今夜自选的这个男人的眉目第一次更近距离细细看端详:他的眉,横稳劲润,真好看。倘跟着他,这一世男女关系都会简单上许多吧,至少不必去那烟花柳巷日日寻夫君。
思想过这些,趁男人空怀沉醉,吕雉一个猫腰自马上滑脱在地。萧何下意识伸手去捞,却犹如一个终身也打捞不上来的水中月般落了空。
哪一言说差了,美梦醒得这般快吗?萧何不解···
咯咯笑着,吕雉道:“夜深了,明日萧郎还有公务,定别误了。今日再见,明日再会,歇息吧···”
萧何想道,官差不由人,明日恐怕要忙上一整天,未必有时间相见面。只是女人已转身罢别,迈开步,朝城内跑去···
她有非同一般的良淑气质,却又着实这样令人琢磨不定。是因着这些独特之处,所以才深深将他吸引吗?
夜静得如同将人桎梏,仿佛只有刀剑才能斩劈碎这宁静。然,萧何却万万不希望,任何一声高唤小呼成为那刀剑,将这宁静毁踏在马蹄之下。
女人不回头,他便亦只身驾骏马,嘚嘚马蹄声踏碎一地青草香,远远跟随着。他看得到她的背影,应该就永远不算失去。而她,身后总有他护卫周全,即使再行多远,都是安全的吧···
进了城,她便不允男人再跟着,仍是异常有把握道:“明日见!”
那么好吧,萧何只得翻身下马,望着女人消失在巷道深处。她的喜悦,是不必回过身来,都能让他感觉得到的。
对充满神秘的未来葆有期许和幻想,难道这才是等待着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