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简瑜

6、相处（2）

　　当唐震东将车停到望江酒店的停车场的时候，孔秋终于品出了一丝怪异。于是她下车，对那人说：“唐总，您能不能稍等片刻再上楼？”
　　“嗯？”那人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我觉得咱们一起上楼似乎不太好。你知道，女人的八卦精神传承至今，已经博大精深。现在的女人从一根头发丝就能推导出整个故事情节。如果我们一起出现，我怕会引起唐氏女职工的惊涛骇浪，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孔秋理智的分析，希望那人能够理解她的苦心。
　　唐震东深深地看着孔秋的眼睛，黑如水晶，又闪闪发光。她上下唇瓣张合，粉嫩至极，美好得犹如枝头上正欲盛开的杏花，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品尝。但是他知道此刻自己要忍住，孔秋现在犹如惊弓之鸟，胆小至极，他绝不能让某人怕了自己，否则将再也没有亲近的机会。
　　唐震东也不太明白，既然一直念着她，为什么不去找她？他答不上来，他不想承认自己也有恐惧，害怕孔秋不原谅他当年的爽约，害怕孔秋已经在别人的照顾下得到幸福，害怕孔秋不需要自己。
　　唐震东听她说完这一番话，心里其实有气，气她这样胆小，连这点风浪都不愿意与他同担，但他在此刻还是不忍让他的姑娘担心害怕，不忍让她成为别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孔秋一番话说完，等着唐震东表态，没想到那人一直望着她，却似乎神游天外，也不晓得有没有挺清楚她之前说的是什么。“唐总？”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嗯？”他回过神来，顿了顿，“好吧。你先上去。”
　　孔秋得了令，便一溜烟地走了。
　　唐震东进入包厢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已经入座，唯一留的位置居然就在孔秋的左手边。
　　这万恶的酒席尊位。孔秋想。
　　这就是缘分。唐震东想。
　　唐震东入座的时候扫了一眼孔秋，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慢慢勾起了嘴角。真是可爱的姑娘。唐震东想。
　　法务部的迎新聚会就在这样无声的对抗中拉开了帷幕。
　　法务部其实没多少人。在孔秋进去之前，总共5个人，部长何东明，副部长蔡莉莉，其他职员王栋梁，诸葛燕，赖启亮，新人就是孔秋和林芳芳。因为唐震东是哈佛大学法学硕士，法务部也把他算作一员。
　　“感谢各位这些年对唐氏的贡献，我唐震东在这里谢谢你们。”他瞟了一眼拿着酒杯为难的孔秋，“各位，能喝酒的就喝酒，不能喝酒的也不要勉强，尤其是女士，都随意些。”
　　迎新聚会就此进入了高潮。
　　走出望江酒店的时候，孔秋就有点飘飘然了。虽然老总说可以随意，但如果真的随意了的话，别人总免不了心怀芥蒂。一再的推辞解释下，孔秋还是免不了喝了几杯啤酒。久不喝酒了，没想到酒量有回到了小学时的水平。孔秋苦笑。
　　“唐总，那帮家伙还要去唱K，您要不要一起去？”何东明客气的询问。
　　“不了。我习惯早睡。虽然明天周末，不用上班，你们也不要玩太晚，对身体不好。撑不住的几个赶紧回家休息，别跟着参合。”
　　最后，孔秋、蔡莉莉和赖启亮都表示撑不住，要回家休息了。蔡莉莉和赖启亮顺路，就由赖启亮送回家。孔秋表示可以打车回家，很方便。
　　“我送你吧。我跟你顺路。”唐震东出声，一锤定音。
　　顺路吗？好像不是很顺的，到N号路口就要往相反方向的。孔秋迷糊地想，却不敢出声。或者说，等她可以出声的时候，一群人早已经散光，只剩下她自己和那人了。
　　“你待在这等着，哪也不要去。我去开车，知道了吗？”唐震东看着某人不清醒的样子，实在很不放心。“算了，你跟我一起去停车场。我扶着你。”唐震东将孔秋搂到怀里，一只手穿过她的咯吱窝，支撑着她向前走。
　　此时，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个似乎有些眼熟，不过此时唐震东没空多想。
　　“我要回家。”孔秋突然嚷了一句。
　　“好，我们回家。”唐震东无奈地哄着。
　　擦肩而过的两人，没注意为首的那个人深深地看了两眼醉迷糊地孔秋。
　　“杰哥，你对这女人感兴趣？小六帮你去抢过来。”一群人中一个身材矮小，相貌普通，然而眼神极为不正的男人对为首的那个人说。
　　为首的那个，两道剑眉，不怒而威，面容英俊，提着那个自称“小六”的人的衣领，“你小子皮痒了，是吧？做事动点脑子好不好！就知道抢、偷，你再这样，我直接把你扔警察局算了。这世道，要女人多的是，用得着抢吗？”说完狠狠地拍了一下小六的脑袋，快步而去。
　　“是是是，杰哥，我错了，我再也不乱来了。”小六急忙跟上。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远去了。
　　到停车场这段路，唐震东走得实在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唐震东其人，身为高帅富，却是个宅男。没事就窝在家里，哪也不去。小时候还得过自闭症，不爱理人，不爱说话。与一个女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次其实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他想念了很多年的女人。
　　开始时，唐震东只想把迷糊地某人扶到停车场。只是走呀走呀，人的身体的免不了晃动。忽然，他感觉到手指似乎碰到了软软的东西，有些好奇，便有碰了碰。三秒钟后，他反应过来，知道手指碰到的是什么东西之后，便觉得很煎熬，想碰又不敢碰。
　　唐震东觉得孔秋的香味扑鼻而至，就好像一盘美味放在你的面前，色香味俱全，理智却告诉你，不能吃，还不能吃，还不能吃，要冷静，冷静。可不管你怎么控制，口水却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挡也挡不住。这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尴尬。这大约就是唐震东此刻的感觉。
　　当孔秋终于坐到车后座的时候，唐震东已经忍得满头大汗。“你坐好。乖乖的。”他摸了摸孔秋的头发，然后帮她将安全带系好。看着孔秋安静的坐在后座，乖巧的样子，唐震东觉得这一刻有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一丝丝的从心底冒出来，很满足。
　　唐震东是知道孔秋的住处的。他看过她的简历。
　　当汽车开到孔秋的住处时，孔秋睡得正熟。唐震东不舍得叫醒她，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睡。偶尔她会砸吧一下小嘴，或是不安地动一下脑袋。真可爱。忽然，他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赶紧坐会驾驶座，假装玩手机。
　　他听到她动作的声音，假装自然地转过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睁着迷蒙蒙的大眼睛，“你醒了呀？已经到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孔秋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身处何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11:15分了。“哦。谢谢您送我回家。不好意思，耽搁您这么长的时间。那我回家了。唐总。”
　　唐震东有一种一口气缓不过来快要被憋死的感觉。当下脸色就变得不好，浑身冒出冷气。“我说了，下班可以叫我震东。我们是一辈的，你不用对我用敬语，那样显得很疏远，你知道吗？”看到她似乎被自己吓到的可怜的样子，他有不得不缓了缓脸色，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我把你当成自己人，我才会时时帮助你。你不要把我推得那么远。不管怎样，曾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现在我还是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的。你不要拒绝我。”
　　孔秋静静的听他说完这番话，看着他闪亮的眼睛，看着那眼睛里透出的柔光和一些她不懂的温暖，让她既觉得温暖又觉得不安。她到底在不安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此刻，她只能含糊的说：“我也把你当好朋友的。”
　　听着她用糯糯的声音承认，她也把他当做好朋友，唐震东觉得此刻不能再圆满了，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充斥了他的整个心脏。他的嘴角一弯再弯，柔和了眼角眉梢，俊朗得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高兴地说：“今天你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孔秋其实不太明白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这人怎么能高兴成这样，不过这人笑起来真好看。没想到她把心里想的讲了出来。唐震东便又真心的笑了笑，“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下给你看。”末了，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只给你一个人看。”
　　孔秋其实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莫名其妙，便说：“哦。那我回去了。”
　　孔秋一回家倒床就睡，将刚才的种种忘了个精光，却睡了一个踏实的好觉。

作者有话说

　　五一了，回家了。